魔聿剑

第2章


 
  仲菊杭道:“是,不知府台大人一向可好?多日未曾拜访。”
  韦师爷道:“大人一切都好,仲镖头有空闲时请来府上一叙。”
  两人你来我往,竟然互道别来情由,众人一时谁也插不上嘴,不免暗自着急。
  仲菊杭聊够了,便将所有借据粗一算计,交给仲北雁道:“二叔,差不多是二十三万两。”
  旁人还未怎地,仲杏杭早已忍不住,骂道:“你们这些奸商未免欺人太甚,难道但凡有人说句是老实人镖局,你们便大胆赊账,却又跑到此处混赖,真当我们是老实人好欺负么?”
  韦师爷不由失笑道:“小少爷言重了,院中诸位都是诚信之辈,怎敢来镖局相欺。”
  仲杏杭欲待再说,已被仲菊杭按住了肩膀,他素来心服大哥,此时虽然生气,却强自忍住了语声。
  仲北雁将那些借据拿在手上,却不看一眼,双手动处,那些票据在他手上已碎成了齑粉。
  众人大愕,韦师爷亦变了脸色,诸老板们抢上前来欲夺借据,那些粉末随风四散,哪里还捉得住,他们本以为仲北雁是一等一的老实人,不想竟如此狡诈骗去借据,一时想哭,却哭不出,直悔得肠子也青了。
  仲氏兄弟亦不由怔住了,一时谁也不敢多言。
  仲北雁拍去手上碎屑,淡然笑道:“好啦,杏杭去账房取二十五万两银子赔给各位老板就是。 韦师爷难得来府上一趟,请进屋喝杯茶。”
  韦师爷不想他如此豪爽,一时尴尬难耐,直过了好一会方道:“啊,好得很,好。”
  仲北雁向众人道:“敝府茶少,就不强留各位了,请便请便。”携了韦师爷便去内院,竟不再理会院中众人。
  院中老板们愕然半晌,方欢呼道:“仲镖头果然老实,多谢多谢。”
  黄昏时分,韦师爷饮茶实在饮得饱了,连连告辞,甫出镖局便丢了折扇往茅厕去跑。
  仲北雁却无再饮茶的心情,令仲菊杭喊来几位镖头,问了几句镖局事务,便道:“菊杭,快要入冬了,取些银子给众位兄弟添置些衣物被褥。”
  戚镖头忙道:“总镖头这是何必,咱们也不是那般奸佞小人,走便走了,竟敢给镖局欠下这许多外债,还让债主讨上门来,咱们何时丢过这样的人。”
  仲北雁笑道:“那也没什么,你们随我走江湖多年,都是拿命换的钱,我不能厚此薄彼,今日起你们的月俸都加一倍。也别嫌少,来日方长。”
  戚镖头忙道:“不敢,属下誓死追随总镖头。”
  仲北雁道:“生死大事,不要总放在嘴上。”
  戚镖头道:“是,是,这帮兔崽子,我非把他们揪回来出口恶气。”
  邢镖头恨声道:“叫他们把吃的都吐出来。”言罢便往外走。
  仲北雁知他素来脾气暴躁,忙道:“邢镖头留步。”
  正自劝阻,忽听哀哀乐声传来,众人脸上变色,近日镖局连番古怪,实在不是吉兆。
  ☆、丧事连连
  仲北雁道:“生死大事,不要总放在嘴上。”
  戚镖头道:“是,是,这帮兔崽子,我非把他们揪回来出口恶气。”
  邢镖头恨声道:“叫他们把吃的都吐出来。”言罢便往外走。
  仲北雁知他素来脾气暴躁,忙道:“邢镖头留步。”
  正自劝阻,忽听哀哀乐声传来,众人脸上变色,近日镖局连番古怪,实在不是吉兆。
  前院之中,有一人顶了引魂幡破门而入,其后紧随四人,个个面上如丧考妣,抬着一副红木棺材。
  镖局中人俱是见惯了江湖仇杀,更兼近日怪事种种,倒也不觉得吃惊,只是未免太过晦气。要知走镖是在刀口上舔血,最忌讳这些凶事,邢镖头最沉不住气,已然破口大骂。
  来人却丝毫不理会,鼓乐吹得更响,竟一连抬了十九副棺材入内,一般大小,俱是上等红松木制成。
  仲北雁怒极反笑,只是冷冷瞧着院中众人不语。
  那持引魂幡之人做个手势,哀乐声戛然而止,他向前几步,冷然开口道:“仲总镖头,这是您的棺木,内有新制寿衣寿鞋,此乃仲少爷棺木,这一具是。”话音未尽,邢镖头已一拳打了出去。
  这一拳风声凛凛,有雷霆之威,众人不过眨眼功夫,黑虎掏心已至。
  黑虎掏心本是极平常的招式,武林中有大半人都会使,更有一般人练得纯熟无比,毫无破绽。但不论是谁见了邢镖头这一招黑虎掏心都要心惊,果然是至刚至猛,毫无回转之势。
  那持招魂幡之人面色却无丝毫变化,连眉毛也不曾抬得一抬那倒不是他定力太强,委实是这一拳来得太快,他连半分也未看清之故。
  仲杏杭头一个叫好。
  但听砰地一声,如击败革,邢镖头趔趔趄趄直退了七八步方才拿装站住。
  持招魂幡之人仍旧稳稳当当立在当地,这一掌便似全未打在他身上般。
  邢镖头又惊又愧,不想此人半死不活,瘦瘦小小,竟能借力打力,将这一招顺势化解,一时满脸涨得通红。
  仲北雁脸上变色,抢在邢镖头身前,沉声问道:“小哥贵姓?缘何与仲某来开此玩笑。”
  邢镖头恨恨跺了跺脚,却不再言。
  持招魂幡之人答道:“小人姓白。”
  仲北雁咦道:“原来是白幡先生,失礼。”
  催命鬼白幡,这瘦削的半死人就是白幡!
  白幡阴森森一笑道:“仲镖头好眼力。”
  白幡虽是江湖中人,却少理武林中事,平日只以卖棺木为生,却是童叟无欺,若有谁欠了他半钱一分,便是追到阴间他也绝不会放过,难道今日来此也是索讨银钱的吗?
  仲北雁索性坦白问道:“后面的棺木又是备给谁的?”
  白幡嘿嘿一笑道:“这一具是仲菊杭少爷的棺木,那一具是仲杏杭少爷的,再往西是戚镖头,还有邢镖头,李镖头,莫看这棺木俱是一样,内里可大有文章,几位躺下去时便知其中妙处,我保证你们再也不想起来的。”他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仲北雁竟也好似在听故事一般,笑吟吟的并不插言。
  仲杏杭耐住性子待他讲完,立时骂一句“□□妈!”抢上前去,连环脚提踢出,直攻白幡下盘。
  白幡飘然而退,众人只觉一阵阴风掠过,他已去的远了。仲杏杭怒目圆睁,追将上来,将白幡逼到了墙角处,口中骂道:“你这阴鬼,敢来消遣你老子,我便送你去阎王爷处报道。”
  “哎呀!”噗的一声,却是仲杏杭跌打在地,跟着背上一痛,忍不住呼出声来。他被人暗算,更是暴躁,骂道:“哪个畜生背后动手?”
  却见仲北雁执了一柄长剑,倒转了剑柄,悠悠的看着他,目光中并无怒色,反而带了揶揄之意。
  仲杏杭再想不到竟是自己老子拦住了他,更未曾料到竟骂了亲爹一句畜生,登时满脸憋得紫黑,只好回身向白幡道:“畜生留下来。”
  仲北雁手上微动,长剑飞来,堪堪撞在了仲杏杭腘窝处,仲杏杭膝上酸痛软倒在地,那剑柄弹出又落在了仲北雁手中。
  仲北雁道:“嘴里干净些。”
  仲杏杭恼怒道:“爹爹,这厮欺人太甚。”
  仲北雁道:“给别人欺负到门上了,再逞英雄,不嫌晚了吗?小儿多有得罪,先生莫要见怪。”后一句客气得很,却是对白幡而说。
  白幡远远立在墙上,道:“好说好说。”却不走近。
  仲杏杭缓的一缓,提一口气,如离弦之箭直扑向白幡,竟是愈挫愈勇。
  仲北雁微微皱眉,当下剑做枪使,在手上绾个花,直攻仲杏杭后背肾腧穴,那是攻敌之不得不救。
  谁知仲杏杭毫不在意,右手背伸,挡在肾腧穴上,五指成爪要拿这剑。
  众人见到他这份胆气,不由叫好。
  仲北雁笑骂一声,改刺为横挑,一招野马饮涧已搭在了仲杏杭腹上,暗吐内力,将他向廊下直甩出去。
  众人看得奇怪,却见仲杏杭已比直落在阶前,他双脚甫落地,便已往前直扑,竟仍不肯放手。忽觉腰上一紧,低头看时,却是一卷白绫扯住了他。
  仲杏杭早已不耐烦的紧,回身要骂,却见一美貌少妇手上握了白绫,凤眼生威,顾盼之间却是落落大方,不是别人,正是仲北雁的夫人项天骄。
  项天骄收回手上白绫,看向仲杏杭,薄嗔微怒道:“怎么啦?”
  仲杏杭恨声道:“娘,你等我收拾了那个畜生王八蛋。”
  项天骄脸色一沉,道:“你在骂谁?”
  仲杏杭被父母阻了两阻,怒火中烧,冲口而出道:“骂我爹。”
  院中众人大哗。
  戚镖头行走江湖多年,可今日古怪之事太多,忍不住大挠其头。
  仲杏杭话一出口,又羞又恼,只恨不得撞死,转身便跑开了。
  项天骄素知儿子秉性,倒不会着恼,反而转向白幡笑道:“白先生出手大方的很,怎地不给我也留下一具棺木,我可是连三尺白绫都备下了。”
  白幡却似对这位仲夫人颇为忌惮,干笑几声道:“夫人莫要动怒,在下不过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倒叫夫人放心,这些棺木早已有人付了钱的。”只见他一个抱拳,竟自墙上跃身而出,就此去了。
  仲北雁并不着急,反而扬声道:“白先生慢走。”
  那些抬棺之人见白幡走了,便将手中棺木放好,也一并去了,仲北雁一概不予为难。
  戚镖头面对着满院的棺木,只觉头皮发麻,问道:“总镖头,这些,这些棺木到底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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