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神色一暗,强笑道:“江湖传言,多半是以讹传讹,不可尽信。”
唐三彩大呼:“怎么是传言。我亲眼所见,还会有错吗,你们两个没有见到,钟亮看到是谢少爷,竟然骇的跳了悬崖。”
宋山水道:“钟亮?”
谢敏叹道:“钟亮没死。”
唐三彩大奇,怒道:“竟然没死,真是老天没有长眼睛,那么高的悬崖也摔不死他。”
谢敏叹道:“钟亮如此精明,怎会轻易就死,他是死中求生。”
宋山水道:“这人害了陈夫人,江湖中只怕再也无立足之地,翡翠岛家业如此之大,他怎会垂涎古剑府库。”
唐三彩听到宋山水所言,立时郁郁。
明一道:“听说翡翠岛上随处可见翡翠宝石,小孩子都拿来掷石子,不知是真是假。”
唐三彩冷笑道:“真的又怎样,我若见了他,一定喂他吃上几块翡翠。”
宋山水失笑道:“在谢少爷面前也敢说这样的话。”
几人一阵争吵,竟又将谢敏冷落在一旁。
女人能说是世人皆知,若有三个女人在一起,只怕任何男人都很难插得进口。
谢敏绝没有插嘴的意思,只因为他知道,他就是开了口,也不会有人听的。
还是宋山水忽地记起了谢敏,道:“少爷怎么会到了此处?”
谢敏将情由简单说了,“我去找清姑娘,碰巧到了尉迟家,去李中梓那里取龙骨的时候得知钟亮掳走了风夕烟和尉迟灵慧”。他说的很简单。因为他要把时间留出来给几个人说话。
唐三彩首先跳脚,道:“这个坏蛋,少爷你可知他在哪里,难道便在左近么?”
谢敏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在,或许不在。”
唐三彩奇道:“啊,不知道。”
三个女子相对哑然,能让这三个人同时住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宋山水半晌方道:“谢少爷,一点也不着急么?”
谢敏笑道:“他们辛苦来捉人,自然是为了见我,我就是不去找他,他也会找来的,否则岂非是白忙一场。”
宋山水笑道:“少爷说的极是。”
明一哎呀一声道:“瞧我这记性,谢少爷快把手给我看看,我瞧瞧您的伤。”
谢敏一怔,随即摊开左手,明一拿在手上仔细瞧了好一会儿,一双秀眉却越蹙越紧。
谢敏这只手修长有力,若不仔细去瞧,谁也看不出断指处的疤痕。
明一却叹道:“谢少爷总是不知爱惜自己。”
宋山水急问道:“怎样?”
明一无奈,道:“少爷若能好好将养,此刻原该看不出瘢痕才是。”
谢敏朗声笑道:“些许疤痕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累得明姑娘清名,倒是过意不去。”
明一窘道:“谢少爷这话折煞我了。”
谢敏微微一笑,不再多谈。
唐三彩忽道:“谢少爷,我有话要和你说。”
谢敏道:“唐姑娘请言。”
唐三彩面上却大有疑难之色,将谢敏拉至一处,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宋山水和明一假作不见,自去玩乐。
谢敏猜度道:“唐姑娘,可是为了陈庄主一事?”
唐三彩险些叫出声来,惊道:“你,谢少爷,你怎么会知晓?”
谢敏道:“我不过一猜,唐姑娘于剑之一道所知甚多,陈家藏剑百千,我想两位多少是有些渊源的,更何况,那日陈府库显然很紧张姑娘。”
唐三彩面上微红,笑道:“天下果然没有谢少爷不知道的事情。”
谢敏轻拍她肩膀,笑道:“你是否要我保守秘密?”
唐三彩又惊又喜,连声道:“是啊,我不愿少爷知道这些事情。”
谢敏心中暗叹,宽慰她道:“你放心,我不跟旁人说就是了。”
唐三彩道:“多谢谢少爷。”
谢敏暗道,唐三彩和陈文中看来大有瓜葛,说不定竟是兄妹之亲,这事若然揭穿了,石泓玉便不能留唐三彩在身侧。陈家庄的大小姐,岂能为人佣仆。
谢敏问道:“陈夫人现下可好?”
唐三彩立刻黑了脸,恨恨的道:“大嫂熏瞎了双眼,怎么会好,那向耕耘”说到此处,忙即掩嘴,随即又不好意思,道:“我给说漏了,幸好是在谢少爷面前。”
谢敏所料果然不差,古剑府库陈家庄还有一位小姐。这位小姐竟流落在外,做了相府使女。
冥冥之中,上苍是否总有安排呢?
☆、此情可待
谢敏所料果然不差,古剑府库陈家庄还有一位小姐。这位小姐竟流落在外,做了相府使女。
冥冥之中,上苍是否总有安排呢?
两人正自说话,宋山水忽道:“谢少爷,有人来找你了。”
唐三彩立时拍掌道:“谢少爷又猜对了。”
漆黑的衣衫,厚重冰冷的杀气,似乎是来自地狱的复仇使者。
眼前的人明明是个美丽的女子,但剑眉入鬓,双目幽冷,竟使人不敢多看一眼。
来的并不是钟亮。
唐三彩微愕道:“你是谁?”
黑衣女子并不理会她,却冷冷地看向谢敏道:“今日申时,钟亮约你一战。”
谢敏笑道:“牧姑娘别来可好?”
这女子正是牧詹。
唐三彩冷笑道:“他自己为何不来,难道是怕了么?”
牧詹仍不理会于她,淡淡的道:“时间由他定,地方,你来挑。”这句话,自然也是对谢敏说的。
唐三彩不待谢敏开口,抢在前头道:“谢少爷不会答应你的。”
她以为牧詹还是不会理她,谁知牧詹却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原来,女人也是不了解女人的。
谢敏道:“便在此地。”
牧詹冷笑道:“记得叫人替你收尸。”
唐三彩哼道:“笑话,一个小小的钟亮也敢来找谢少爷决战,他死了,我是一定会替他收尸的。”
宋山水轻扯唐三彩衣角,她知道牧詹不是虚词恐吓,她突然有点害怕。
因为谢敏的双眸清亮如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那是他遇到劲敌之时的兴奋和戒备。
牧詹道:“我会看着你死的。”
这句话像是一条毒蛇,狠狠地扑上来。
宋山水竟不由退了一步,这个女人的身上携带了太多的仇恨,她整个人似乎都为复仇而生。
牧詹转身便走。
谢敏忽道:“牧姑娘请留步。”
牧詹驻足,却不回头,亦不答话。
谢敏道:“牧姑娘,忘记仇恨。”
牧詹似乎未料到他会如此说,双肩一颤,却不开口。
谢敏叹息,语声诚挚,“仇恨让你更痛,它会毁了你的,忘记吧。”
牧詹冷冷开口,“你杀他的时候,我便没有了快乐,只有痛苦。”
谢敏劝道:“相信我,报仇并不能使你解脱。”
牧詹半晌不语,忽地掀开帐篷,逃命似的跑开了。
明一忽道:“她哭了。”
谢敏黯然道:“她心里一直很苦,爱一个人是很苦的。”
唐三彩道:“谢少爷,你为何替她着想,她是不会听你话的。”
宋山水道:“谢少爷,钟亮功夫到底如何,你,可有胜他的把握?”
谢敏笑道:“这句话可问倒我了。”
明一道:“咱们以前是见过他功夫的,可是那时自然都不作数,这个人很可怕。”
唐三彩嗤笑道:“他倒是有几分可笑,哪里可怕?”
明一摇首道:“不然,我曾给他看伤,那伤是做不了假的,一个人对自己都能下狠手,怎么还不可怕?”
谢敏笑道:“他功夫如何,到了申时便知晓了。”
三女对视一眼,眼中俱有忧色。
钟亮身手如何他们虽不知晓,但她们却知道,钟亮绝不是个真的傻子。敢约谢敏一战的人,就算没有必胜的把握,也是绝不会输的。
更何况,钟亮手中还有无涯剑。就算别人不知道,唐三彩总是知道无涯剑的厉害的。
可谢敏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他越是不担心,旁人就越担心。
那是因为谢敏心中越是担心,看起来就越不担心,这句话听起来虽然有几分古怪,但道理却是很简单的。
唐三彩几个人都退了出去,她们知道谢敏此时最需要的是安静和休息。
钟亮的功夫到底如何,谢敏确实没有见过。但在黑暗中能躲开当世四大高手的合力一击,虽是早有防备,但轻功是决计不会错的。
一个人若是轻功绝顶,身手纵然不好,也绝不会坏的。
谢敏就是这样一个人。
钟亮是个聪明人,他绝不会冒失的来找谢敏决战。
钟亮为何要牧詹来传话呢?
又为何选在申时?
钟亮如此做,总是有它的理由的。
谢敏没有见过钟亮的身手,所以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以往他每次和别人拼命 ,不论对手有多强,他总有信心能赢,这是致胜的关键。
可现在,谢敏竟有几分拿捏不住了。
钟亮太有可能取胜了,一个跳进悬崖还能不死的人,绝对不会简单,更不会自寻死路。
谢敏知道宋山水他们已经走远了,可现在他真希望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说说话,即使什么也不说,陪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可惜没有人。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了解谢敏的真心,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是不了解的。
谢敏的心不是自己的心,他是很多人的心。
谢敏斟了杯酒,他本来是很少喝酒的,更很少喝醉,但他现在反而希望醉一场,可他更明白,此时是不能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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