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不放过你

  广源则是满心向往，“你们说，等我回去了直接转去境界堂学修仙怎么样？”
  禾连毫不客气地告诉他：“等你进的了境界堂再说吧。”
  广源斜了禾连一眼，织璃问禾连：“以禾连你的资质，进境界堂应该不难啊。”
  禾连摇了摇头，“进去是可以，我却不愿浪费时间学这种东西。”
  赵殊奇了，“你不想当上神仙？”
  禾连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若是修行就能成仙，那别说三十六洞天，恐怕九重天都已经装不下了吧 。”
  三人俱是一愣，禾连又叹道，“古往今来，非焚膏继晷者不能成事，可是就算修仙有所大成，顶多也就修成个人仙多活个几十年罢了，再有所突破便是大劫，有几个人能过的了？
  别的不说，天权、天玑两位长老，不都是渡劫失败才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听到这织璃也是一叹，“人仙的界线当真是如鸿沟一般。”
  广源却是幽幽地来了一句，“可是我还是想当神仙，天神太帅了!”
  禾连无语了半刻，“你还是洗洗睡吧。”
  第二日一早，众弟子便收了帐篷聚集在一起，人群中议论纷纷的，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喜色——大家都以为这是要回长右山了。
  谁知天玑长老出来一宣布，竟是要按原计划继续前往金陵。
  议论声瞬间大了几倍，有胆大的弟子站出来问天玑长老，“魔头不是已经被除了吗？”
  天玑长老看了看那位弟子，面不改色道：“如今不过凭运气除去一个不成气候的穷奇，你们便以为自己历练完成了？”
  众弟子闻言俱是一静。
  “若是我说前头还有更凶险、更可怕的敌人，你们是不是就要直接哭着鼻子回长右山了？”
  天玑长老看着众人纷纷低下头的样子，“我队人马，即刻启程前往金陵。”
  众弟子听了命令立马分成了两个队伍，天玑长老对着玉衡长老颔首示意一番，便领着自己的队伍走上了前往金陵的路。
  赵殊有些慌张地跟上众人，不住地回头看，剩下的那队人马还留在原地，玉衡长老好像在讲些什么，可是距离越来越远，赵殊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广源走在赵殊身边，问她是不是不舍得织璃。
  赵殊茫然地点了点头。
  “谁叫你跟错了队，现在可改不了了。”广源有些幸灾乐祸，见着赵殊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又有些不忍心，“放心，我和禾连会保护好你的!”
  赵殊又点了点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最后一次回头望去——
  贺文聿和宁无虞一起，留在了玉衡长老的队伍，没有跟天玑长老一起。倒是洪山跟在天玑长老身后，神情严肃，一点儿也不像赵殊印象里的那个小道士。
  “他们是要去咸阳吗？”赵殊问广源。
  广源点点头，“是啊，织璃他们队就是要去咸阳。”
  “天神，和洪山的那个朋友也是？”
  广源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禾连说他们应该会去长右山。”
  “这样啊。”赵殊深出一口气，对着广源笑，“那我们也快走吧。”
  天玑长老的队伍人数将近两百，急行军一般没日没夜地行走了三日，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到达了湘地。
  众人已经许多天没进过城镇，只偶尔考察一般看了零星几个村落，见当地人都没事，才放心继续走下去。如今总算到了一个大城镇，众人终于可以进城补给，弟子们都很开心。
  在城郊搭好帐篷群，分了几个弟子留守，天玑长老便带着禾连一伙人进了城，赵殊仗着自己看上去小，耍赖不肯留守，紧紧跟在广源背后要进城，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
  进城后众人首先奔赴粮店，长右众人虽说修行的居多，可到了辟谷期的却是寥寥无几，因此这样大批人马出行，最费的便是粮草。
  赵殊也再一次体会到了长□□有多穷，买了几十斤米面，压价压了将近一半不说，还非让粮店老板免费给他送到城郊去，不免费就赖在这里不走!长右人多势众，把店家逼得，哭的心都有了。赵殊总算明白了为何买个米也要这么多人一起。
  接下来买药材、草鞋也是依葫芦画瓢，在赵殊看来，这群弟子在长右修行几年，其他的本领暂且不说，砍价这功夫肯定人人都修炼到了最高境界。
  采购完物资，天玑长老领着众人离开，走到城楼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众人不解地看向天玑长老，唯有禾连的脸色突然一变。
  天玑长老举起右手在众人头顶上方轻点几下，道，“看吧。”
  众人依着天玑长老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刚才看起来还不胜繁荣的街道，竟萦绕着许许多多的黑气，往来的行人依旧，却是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暗紫色纹路。再看看天空，竟是整座城市都被覆盖在这层黑气之下。
  “是瘴气。”禾连轻声说道。
  天玑长老赞许地点头，“这座城怕是被大妖怪盯上了。”
  众人神经顿时一紧，均是不知所措地望向天玑长老。
  长老沉着地安抚大家道，“不过一个大妖怪，集我长右百名弟子之力，定能将其连根拔起!”
  那一刻赵殊看着天玑长老，突然就觉得那张疤痕密布的脸帅气了起来。
  只是这座城，赵殊皱起了眉头，城民们似乎毫无觉察，依然按着往日的节奏生活，那么这所谓的大妖怪，用瘴气覆盖全城的目的会是什么
  ☆、出现
  从城里回到城郊，众人皆是一言不发，气氛沉重异常，毕竟弟子们这才放松几天，就又陷入了戒备状态，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据天玑长老的探测，这座城很有可能是被修行成大妖怪的树精所占据。虽说万物有灵，皆可成精，但植物修炼成的精怪，总是要比动物的功力深厚许多，毕竟他们日日月月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潜心修炼。只是这类精怪多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与人间界井水不犯河水，这只占据全城的妖怪却不知为何到了尘世。 
  多想无益，当晚天玑长老便召集众弟子，挑了几个五感最为敏锐的前去城里探测，其他人则是按长右七星阵的法子分为七队，他们要在探路的弟子回来后按情况在城内布阵，包围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妖怪。
  众人直到深夜才在天玑长老的指导下分好队伍，探路弟子还未归来，天玑长老便下令众弟子归账休息，养精蓄锐打一场硬仗。
  赵殊并没因为看上去弱小而被忽视，而是同广源一起被分在第四队，负责城中西南方位，这算得上是赵殊第一次与弟子们并肩作战，是以她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的兴奋，跟广源、禾连道别时笑眯眯的：
  “两位师兄，明日多多关照啊！”
  广源呵呵两声，禾连被分到第七队主力军，也不见他有多得意，只笑着跟赵殊说：“好好休息，明日若是有事，你两来找我便是。”
  赵殊狠狠地点头，广源则是不大乐意地斜眼横禾连，“小爷才用不着向你求救！”
  三人又是笑闹一番，这才回了各自的帐篷。
  赵殊就着在城外溪边打的冷水洗漱一番，躺倒床上时突然觉得帐篷里太过安静了，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其他什么情绪，她有些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看头顶处的一小块光斑。
  哪来的光斑？
  赵殊蓦地心惊，登时就要从床上爬起，她怕是城中的大妖怪盯上长右这群人了。
  只是等赵殊披上衣服爬起来时，却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帐篷里，正站着本该到了长右山的那人。
  是贺文聿，他还是那身白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用一根乌木簪子盘住，手里拿着一颗月光一样的珠子，那光亮太过柔和，照出他周身一圈如谪仙般的光晕，连那只捧着珠子的手，也像是玉刻出来的一般。这一点光线罩在不大的帐篷里，叫赵殊看见了那点光斑。
  赵殊那颗心也不知是放下了还是悬的更高了，她有些呆愣地看着贺文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是我从九重天上捡的珠子，上次在河坝镇的时候忘给你了。”贺文聿慢悠悠地开口，“我觉得你会喜欢。”
  赵殊睫毛微微颤动，“是挺好看的。”
  贺文聿便走上前将珠子交在赵殊手里，拈了个手势将那温润的光芒敛住，“你戴着吧，能驱邪的。”
  没了光芒的珠子孤零零地躺在赵殊手掌心里，整个帐篷顿时陷入黑暗之中，赵殊却还是看出那珠子失色了不少，她也不作声，只把那珠子装在荷包里，若是贺文聿赶了上百里路只为给她送这么个珠子，那想必这珠子确实是有些作用的。
  赵殊正要问贺文聿的来意，就见刚才还站的笔直的贺文聿突然往她边上一倒，
  “为夫实在是太累了。”贺文聿自顾自翻了个身，安稳地平躺在赵殊边上，“时候也不早了，睡吧。”
  赵殊垂着眼看贺文聿卷起一半被子，蹭到离自己只有半根手指宽度的地方，深呼吸三次才开口，“你来到底干嘛的。”
  贺文聿眼睛睁开一条缝，颇无辜似得，“给你送珠子啊。”
  赵殊蓄力在贺文聿小腿骨上狠狠踢上一脚，又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扯了又扯，直到贺文聿身子全都露在了外头，才转身躺好，拿背对着贺文聿。
  贺文聿只做不知，又往赵殊这边挤了挤，他总归是不怕冷的，没有被子一样能睡个好觉。
  两人这般别别扭扭的，竟还都睡着了，第二日早晨赵殊醒来看到贺文聿时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只是天还太早，她脑子迷糊，不知该拿目前这个状况怎么办，只能哀叹一声又闭上了眼，想着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