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安宁

第48章


大小姐又从亲人口中得知你的亲事,心里定不好受的……殿下便是心里如何在乎,又有谁知道呢?殿下每日快天亮才睡那么一会儿,奴才自然知道你有多忙碌,可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难免会误会您……”
萧璟年轻轻叹息一声:“宁晖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再过几日便要去西山春搜了,到时候本宫定会给她解释清楚……”
小诚子想了想道:“听闻这次春搜,不光是大小姐会去,您的正妃和侧妃都要去的,若小姐和您走得太近,难免会被有心人诟病,太后也不会喜欢,到时候平白给小姐添了事故……春搜不是殿下诉衷肠的好时机,不如殿下在春搜之前去一趟沈府?”
萧璟年的手顿了顿,有些忐忑道:“你说她会见本宫吗?”
小诚子沉默了片刻:“殿下总该试一试,大小姐历来大度,若是殿下诚心的话,大小姐也会明白您的苦衷,不会和您计较那么多。在西山时,不管大小姐多生殿下的气,一会儿不就没事了吗?大小姐从不会跟殿下计较那么多,只要殿下肯说些软话,解释清楚就好。可若大小姐一直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不知会如何怪怨您呢。”
萧璟年脑海中突然闪过宁晖带泪的眼眸,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小声道:“再等等吧,父皇与太后已对太傅提了亲事,想来她也会明白本宫对她的用心。”
小诚子却觉得不好,但太子明显不想再听违背他心意的话:“天色已晚,殿下先用膳吧。”
“今日的折子还没怎么看,先放着吧。”萧璟年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前厅走去。
夕阳落下,春风吹落一地繁花……
四月中旬,天气不冷不热,西山的春日该来得晚一些,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便在此时,顺帝带着满朝文武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春搜,此番京城除了守备军,几乎没有留守的重臣,这月余的时间,所有国事俱会送到西山行宫。
宽敞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后望不到头,沈太傅的车马还算靠近前排,但离皇上与太子仍然有些距离,宁晖闭目躺在车上,刚要睡着,便又听到敲击车窗的声音。宁珏非要骑马,却又嫌一个人无趣,便想让宁晖陪着。自早上起,隔不了一盏茶的工夫便会要敲一敲宁晖的车窗。
宁晖用小褥子闷住了头,装听不到。宁珏却自动自发地开窗伸进头来,见宁晖在被子里蠕动,扑哧笑了起来。宁晖听到有人在车里笑,坐了起来:“不去不去不去!就是不去!你别烦!我要睡觉!睡觉!”
宁珏瘪了瘪嘴,好脾气地劝道:“你在家没白日没黑夜地睡了半个月了,出来怎么还要睡。”
宁晖在车上滚来滚去,身上的衣襟早散乱一团,此时她披散着长发,瞪着一直捣乱的宁珏。宁珏也不反抗,眼巴巴地和宁晖对视着,嘴巴越撅越高,一双眼眸越发地委屈了。宁晖面对爱撒娇的弟弟,打不得骂不得,却恨得牙痒痒,一个男子怎么能那么阴魂不散,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絮叨个不停,问来问去地不给人片刻的清净。
“你烦不烦烦不烦烦不烦!啊!!——”宁晖在对视中败下阵来,痛苦地叫了一声,不想宁晖话音未落,便见另一个头伸了进来:“出了何事!?”
宁晖和宁珏同时转头看向那人,宁珏大神经地对来人一笑:“林三哥!你怎么过来了?”
“沈宁珏松开你的猪爪!”宁晖双手捂住了脸,觉得丢脸至极,居然被个外人看见自己发疯的样子,宁晖只恨不得再尖叫两声。
宁珏忙松了手,关了窗户,对林奕远尴尬地笑了两声:“呵呵,我姐姐她……我和姐姐正在玩……”
林奕远侧了侧眼眸,不敢笑出声来,片刻后,他敲了敲宁晖的车窗,很是熟络地开口道:“丫头,要不要出来一起骑马?”
“不……不了,谢谢林三哥,我坐车里挺好。”宁晖只想一头撞死在车里算了,“沈宁珏不许再开我的窗户!”
宁珏见林奕远退了几步,又恬不知耻地伸进头来:“姐,林三哥又不是外人,你出来跑跑马呗,不然骑马装不是白穿了吗?你这样睡着有什么意思?你就当陪陪我嘛,我自小还没有出过京城呢,你小时候一直在漠北,肯定总能出去……”
萧璟年坐在太子步辇里,侧了侧眼眸,看向身旁的翠微:“你听见宁晖的声音了吗?”
翠微愣了愣,侧耳倾听了片刻,温声道:“除了车轮的声音,奴婢并未听见谁的声音,车队那么长……想来是殿下听错了吧。”
萧璟年若有所思地侧了侧耳朵,却再也没听到丝毫的声音:“本宫方才好像听见了宁晖的声音。”
小诚子凑到窗口听了听:“殿下听错了吧,太傅离咱们远着呢,您哪能听见大小姐的声音。”
萧璟年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宛若自言自语般轻声道:“那……可能是本宫听错了吧。”
宁晖重新绾了个男式的发髻,从车上被宁珏接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揽到了怀中。沈维清开了开车窗,看了眼窗外的孙子和孙女,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沈福根是沈家的老仆,跟着沈维清已有四十多年了,他看到宁珏载着宁晖晃荡,皱眉道:“老爷,这样好吗?这周围可都是人,大小姐到底是个女儿家……到时候……”
沈维清抚了抚花白的胡子:“让那些人去说便是了,你看他们两个多开心啊?沈家的女儿连西宫都不要了,还怕那些三姑六婆说嘴吗?”
沈福根有些发愁地说道:“大小姐总是要嫁人的,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都在这队里,老爷固然开心了,莫要因此耽搁了小姐议亲。”
沈维清白了沈福根一眼:“你说你这辈子活那么谨慎累不累啊,你也不想想,只要老夫一日不倒,沈家唯一的女儿还愁人家不成。爱要不要,不要老夫自己养她一辈子!要看就一起看,不看别碍事。”
宁珏驾着马慢悠悠地晃荡着,揽着眺望远方的宁晖,得意地笑道:“怎样?这马上的风景比车里好多了吧?姐姐在家里闷了四个多月,身上都要发霉了,早该出来晒晒了。”
宁晖瞪了宁珏一眼:“你这样晃悠悠地跟在车后面,还不是吃尘土,敢不敢下了官道跑一圈?”
宁珏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自然是敢的,不过现在不是还要保护姐姐吗?草丛里多颠簸,跑太快,我怕姐姐身子骨吃不住,你看姐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我这是心疼你。”
宁晖毫不留情地拆穿道:“我看是你自己吃不住吧,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
宁晖捋了捋袖子:“谁怕谁啊!不过……马上就该吃午饭了,咱们还是不要跑太远了,不然爷爷会担心你的,爷爷自来最心疼你了……”
林奕远不留情面地大笑了起来:“他才学会骑马没几天,宁晖便不要挤对他了。”
宁珏顿时涨红了脸:“你你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书生怎么了,书生也是有气节,有脾气的!……我、我今天就不跑了,你们能怎么我!”
宁晖挑了挑眉头,拽住了马缰猛地甩了出去:“驾!”
“姐——”宁珏尖叫了一声,顿时想起了身旁还有整个马队,若被人听见自己求饶,不出明日自己便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宁珏趴在宁晖耳边,小声求饶:“慢慢慢……慢点,姐,姐,亲姐,好姐姐……”
“哈哈哈哈!”宁晖听到宁珏的求饶,终是笑了起来,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
林奕远驾马追了上来,高声道:“丫头,看咱们谁先跑过山坡上的大树!”
“好!”宁晖豪迈地应了一声,夺去了宁珏手中的马鞭便率先冲了上去。
宁珏紧紧地抱住宁晖的腰身,趴在她耳边絮叨着:“姐,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不拘快慢,不拘输赢,咱们沈家人不争强好胜……姐,你慢点?我要哭了……我要死了,姐我真哭了……争什么胜败,那是匹夫之勇,匹夫之勇啊!你那么高贵的人,何必和个武夫一般见识,姐……我是你亲弟弟啊!你这是要谋杀啊……祖父救我……呜呜……”
便在此时,萧璟年猛地拉开了窗帘,眺望远处,许久,并未见到人影,以为自己又幻听了。小诚子却在另一面窗口道:“殿下,是大小姐,您快看!真的是她!”
萧璟年急忙侧到另一边来,只见两匹快马一前一后,朝另一个方向奔去,因距离有些远,萧璟年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宁晖在一个人怀中若隐若现的轮廓,几乎一眼便认出来了,她被一个人紧紧地抱着。
萧璟年心里咯噔一声,抿唇道:“宁晖身后的是谁?”
小诚子眯眼看了一会儿:“像是沈公子……嗯,错不了,就是沈公子。”
萧璟年慢慢松了一口气,眯眼看了许久,也看不清宁晖的模样:“宁晖前面那匹马是谁的?”
小诚子垂了垂眼眸:“看那样子该是林三公子的,听闻他与沈公子私交颇好……想来该是两人在赛马。”
萧璟年望着远处轻点了点头:“感情颇好,倒是能看出来点,他同宁晖认识吗?”
小诚子想了想才说道:“该是认识的,当年殿下才被送到西山的时候,第一批驻守的人里便有林奕远,殿下不记得了吗?”
萧璟年眉头蹙得更紧了,他自然还记得林奕远,当初三人缺吃少穿的时候,林奕远没少雪中送炭,每每宁晖见了林奕远都会喜笑颜开地喊着林三哥,很是亲近。沈宁珏被寄居在林家,林奕远是一早便知道了宁晖的性别,不然为何会温柔小意,百般维护。
萧璟年抿了抿唇:“这都半个月了,怎么还不见沈家传回消息来?”
小诚子垂下眼眸:“这……这样的事,奴才哪里能知道?老太傅可是极疼小姐的,怕是舍不得那么早让小姐出嫁吧。”
萧璟年放在窗沿的手紧了紧,有些怒意地说道:“说不得便是如此,他不愿意宁晖嫁入宫来……这么多人的车队,京城多少眼睛都看着,沈太傅便放任沈宁珏带着宁晖和人赛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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