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薇

第92章


  陈鸢被他搪塞,要是能见到风眠她早就问了,何必要在知道这人根本不会告诉她的前提下又来问他。
  “我……”
  “没什么事就下去吧。”赵滇头也不抬的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十分的冷漠和疏离。
  虽然习惯了赵滇的冷言冷语,可陈鸢一时间还是觉得尊严全无,想她一介贵族之女,王域有名的千金,如今借口跟随兄长大老远跑来荆州之地不过是为了陪伴赵滇,她觉得即便以前这个男人再淡然不好亲近,他也总该明白自己的心意为之感动,谁知这一个多月以来,别说两人之间的交流,就连见一面也都难,她放下尊严来追随他,为的不过就是他当初那一句夸赞。
  赵滇曾赞誉陈鸢一双素手琴艺超然,她总觉得这个人待她是不一样的,如今看来,终究是与其他人没什么分别。
  不是不难过。
  女子缓缓拿起那只已经空了的药碗转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身后那人忽然开口道:“你等等!”
  陈鸢顿了一瞬,又惊又喜赶忙回过神来,一脸笑意期盼问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赵滇一脸沉静如水万古不变的表情,开口道:“既然你与她住不习惯,我便让人吩咐将她重新安置,你觉得如何?”
  一阵浓浓笑意在脸上绽开,女子死死咬住下唇,激动道:“王爷……”
  赵滇点头,朝她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陈鸢点头,转身走出去,烈日当头,似乎连城外的叫嚣声也没有了,她步子轻快,低着头脸上满是笑意,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月以来那人第一次主动开口,饶是如此,都让她心里激动不已。
  陈鸢走的快,没注意到从侧面风风火火奔向赵滇房内的兄长。
  陈崇穿着盔甲一手银抢,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年轻稚嫩,似乎没受过什么苦,连皮肤都像世家公子一般保养的白白嫩嫩,刚一进去,也顾不得满头的大汗便开口嚷道:“王爷,敌军已经在下面喊了三个多时辰,若是再不出兵迎敌,恐怕将士们都以为咱们怕了南宋上唐,到时候兵力士气低下,再想要一战恐怕难有胜算。”
  赵滇倒是一点都不惊讶陈崇的破门而入,只缓缓抬头平静的听他说完,将一杯凉茶递给他,示意他喝下。
  陈崇倒是不敢拒绝,只是接过茶杯没有动作,继续道:“王爷,属下请求出城迎敌,请王爷准许!”
  说着,他霍的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夏日的暑气,破有一股凌厉之气。
  赵滇看了一眼地上的年轻男子,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将士赵滇见得太多,空有一番热血想要上阵杀敌建立功勋展示才能,却是不计后果,一味胡来,最后酿成的惨剧不在少数。
  赵滇示意他起来,开口说道:“你给本王一个出兵的理由。”
  陈崇眉心一皱,颇为不解赵滇此番话的含义,但依旧答道:“兵临城下,大男儿自当保家卫国不可缩首畏尾,王爷明知敌军就在脚下,却挂免战牌长达三个时辰,这样下去只会是我军士气大跌,更让敌军不放在眼里。”
  赵滇喔了一声,点了点头,似乎颇为同意他的说法,问道:“你想出战?”
  陈崇身板一震,胸膛一挺,抱拳大声道:“请王爷派末将出战!”
  赵滇完全无视他一身豪气,只轻轻点头,问道:“如果派你出战,你有几分把握可赢?”
  陈崇道:“只要王爷派给末将五千士兵,陈崇定能一战而赢。”
  赵滇轻笑一声,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给原本苍白的面色平添了一份暖色,他说道:“五千?如今敌军在我城下嚣张跋扈,你让本王派出和他们同样的五千兵去和对方交战?也就是说到头来本王不但要担着城门口那块土地被毁的后果,还要肩负你和五千士兵的人命。你来告诉本王,凭什么要在明知吃亏的前提下还要继续撞上枪口?”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般嚣张么!”
  毕竟年轻气盛,说起话来横冲直撞,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这番语气早已逾越了规矩。
  赵滇倒不在意,只淡淡开口道:“你心中怎么想的本王完全明白,该做什么本王心中有数,只是如今的情况并非你所想那么简单,陈崇,你年轻气盛本王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是你可以胡来的理由。”
  此话一出,陈崇脸上一阵涨红,没等他开口,赵滇继续道:“本王也知道你从小就是点将堂出身,但是真正的战场并非你在校场和几个同伴花拳绣腿舞刀弄枪那么简单,战场的代价是血和生命,空有一副勇劲到头来只会死的更惨,如今天气炎热,你心浮气躁本王并不怪你,你退下吧,没有本王的吩咐你不必再过来。”
  “王爷!”
  陈崇怒声一喝,见那人不愿理他,带着十二分的怒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无奈叹息的赵滇。
  渐渐下午时分,太阳也从头顶移到了西边,没有了十分的燥热,喊了一中午的敌军早已是口干舌燥体力不支,然而却一点也没有要退走的意思。
  不一会儿,原本叫嚣的城楼下有一瞬间的安静,只见挂了一中午免战牌的荆州城门缓缓打开,一阵马蹄之声传来,一个年轻小将正带着近乎两千人马缓缓朝敌军逼近。
  一阵偌大的骚乱,由南宋主将拓延野带领的宋兵和唐军全部提起了精神,刚刚看起来还萎靡不振的敌军霎时间全都枕戈待旦。
  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陈崇还算是有点脑子,他知道只要等敌军喊累了再出城应战,胜算的把握肯定加大几分,所以好不容易等到晌午一过,便带着早已整装待发的两千士兵出城迎敌。
  “南蛮子,你可真不知好歹,爷爷来了,一会儿可别被爷爷手中的银抢吓的尿了裤子!”
  陈崇高坐马上,手中银抢一震,厉风扫过地面,卷起一片黄土,他也算是点将堂出来的学生,从小便深受军事教育,所以即便是亲临战场,心中的热血倒是比害怕更强烈几分。
  对面那首领哈哈一笑,震的一把黑胡子乱颤,那人吼扯着粗嗓子大声道:“无知小儿,狂妄自大,报上名来,老子可不杀无名之鬼!”
  陈崇心中愤怒,银抢抬起直指对方,大声道:“你也配知道爷爷的名字,受死吧!”
  说完一拍马臀便打马飞去,一阵黄沙卷起,尘土飞扬。
  城楼上早已有人禀报赵滇,一时间,荆州的城头鼓声震天,所有人都聚集在城头往下看去,就见敌军首领长刀一挥,堪堪挡住陈崇劈头而来的一枪。
  只一招!
  珰的一声大响。
  随即只听号角声起,南宋上唐的士兵纷纷调转马头向反方向跑去,刚才的首领也不再恋战纵马跑走。
  “给我追!”
  陈崇在马上大喝一声,一瞬间,呼喊声震天响起,城楼下一股巨大的浪潮向远处涌去。
  赵滇面色一片寒意,早已经下了城楼召集人马准备出城,就在这时,原本两侧空出来的地方一瞬间涌出大量人马,将还在中间奔跑的陈崇一队两面夹击,声音喧天,陈崇马上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刚才还跑的正欢的敌军首领此刻带着人马又折了回来。
  一时间三面包围,陈崇这才明白自己早已经中了敌人的圈套,一时间心中大怒,也不顾上害怕便抬手出枪,下手狠辣猛烈,才片刻,就有不少敌军倒在马下。
  然而敌人人数众多,仅凭他们两千人马根本无以应对,众将士也像是杀红了眼一般只知道抡圆了胳膊,没过多久,好似双臂早已麻木,浑身满是刚刚泼洒上去的新鲜热血。
  远处传来一阵狂笑,正是刚才折回来的拓延野。
  “小子,爷爷都告诉你不要太嚣张,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
  话落,长刀一提,双腿夹着马就朝陈崇奔来。
  身边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尸体横陈着,一片浓重的血腥味,陈崇身上也被刺伤好几道口子,手上的一枪还卡在一人的肋骨间没拔出来,随后只觉耳边一道寒意袭来,陈崇回头,就见一把大刀冷意森森劈头而下。
  城头上一阵刺耳的惊呼,陈鸢早已经吓的瘫坐在地上,那一瞬间,陈崇从没有像此刻一般这般惧怕死亡,身上流动的血液似乎都凉的彻骨。
  嗖!
  一支箭矢呼啸而来,带着十足的力道和速度。
  就在陈崇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一股热流猛泼到脸上,随后只觉右臂一阵剧痛,再抬眼,就见刚刚还劈刀而下的首领直直的从马上栽下,随后重重跌入黄土血泊,双眼瞪的巨大。
  地面一阵颤动。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百匹黑衣大马的军队朝此处急速奔来,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和杀气,为首那人手上还挽着一把银弓,面色苍白凌厉,正是赵滇。
  城头上的鼓声急剧加速,鼓点铿锵有力,热浪从半空卷起,扫过满地狼藉。
  一瞬间,年轻的男子再也坚持不住,身子摇摇欲坠就要栽下马来,随后只觉后背一紧,再反应过来已是被人提起扔到另一匹马上。
  “带他回去!”
  赵滇喝道,抬手一箭刺穿正欲扑上来的红衣士兵。
  战场似乎比刚才更加热闹,赵滇以百人十字军对抗千人兵力,城楼上敲鼓的人已经易主,一身破旧羊皮袄的人下手之力极大,乌子虚一身黑衣眺望城楼,看起来一脸无波。
  “赵滇这小子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刚才冲过去那傻子简直就是蠢,白白替赵滇挨了几刀还不知情。”
  敲鼓那人一张脸除了右眼其余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看起来无比可怖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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