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康熙

第10章


俄使戈洛文日记供认:“博硕克图汗(噶尔丹)是根据陛下(沙皇)的谕旨发动战事的。有大批俄国军队,并有大量火器、大炮协同他作战。”康熙二十九年戈洛文给噶尔丹的信中也透露:“你曾集结所部全体官兵武装进攻(喀尔喀蒙古),而我至尊的大君主沙皇陛下方面也曾发动同样的武装进攻。许多蒙古领主被随从全权大使的官兵击溃,另一些被生擒。”
  噶尔丹气焰愈益嚣张,逼近乌兰布通,距北京仅七百里。城内人心摇动,米价暴涨至三两余银。康熙迅速调兵遣将,部署围歼噶尔丹、平定准噶尔部叛乱的又一次功垂史册的伟大战役。
  左翼,皇兄裕亲王福全任抚远大将军,率军出古北口;右翼,皇弟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率军出喜峰口。意在分进合围,两路包抄。康熙本人原已出京,拟于前线近地指挥。但因突发感冒,高烧一夜,不得已“暂且回銮”。康熙此次虽未亲征,他的军事方略却十分明确,他为出征将士送行时所赋豪壮诗句,却始终在将士胸中激荡,如同催促热血男儿为国为民建业立功、奋勇杀敌的冲锋号角:
  获丑宁遗类,筹边重此行。
  据鞍军令肃,横槊凯书成。
  烟火疆隅堠,牛羊塞上耕。
  遐荒安一体,归奏慰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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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康熙》 亲征准噶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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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噶尔丹狂妄已极,并不把中央平叛大军放在眼里,他竟派人向清军宣称:“听说诸路大军云集,内大臣们也到了。还听说土谢图汗之子噶尔旦台吉也在军中。你们不见老鼠被人捉住尾巴,还要咬人的手吗?我非老鼠,就是临以十万大军,又何惧之有!”
  之后,当日即引军南下,于二十七日抢占乌兰布通,“觅山林深处,倚险结营”,以骑兵数万,列阵山下。用千万头骆驼构筑工事——缚骆驼四足,使之卧地,背加箱垛,上蒙湿毡,环列如栅,士兵于垛隙射箭放枪,兼施矛,可攻可守,号曰“驼城”,摆好了迎战清军的阵势。
  八月一日黎明,清军列队向乌兰布通峰推进。日中见敌。“隔河而阵,以火器为前列”,径直强攻。
  一个目击此役的外国传教士记载:
  大战以大炮火枪互轰开始,继而两军士卒肉搏。
  炮声隆隆,声震天地。河崖泥淖,山坡荒径,两军胶着在刀劈剑砍、矢穿弹洞、血喷肉碎之中。清军将领身先士卒,康熙舅舅佟国纲、前锋参领格斯泰、统领迈图先后阵亡,“大臣而下以至军士阵亡被伤者甚众”。但是,清军没有退缩,继续英勇强攻,终于在傍晚时分攻破了“驼城”,断敌阵为二。敌惊溃不已。清军乘胜破敌垒,大败之。噶尔丹“乘夜遁去”。
  康熙为噶尔丹宵遁痛憾不已,在此役之后进行了长达六年的平叛准备工作,并于康熙三十五年二月、九月、康熙三十六年二月,三次亲征噶尔丹。
  康熙三十四年八月,噶尔丹率骑兵三万,卷土重来,沿克鲁伦河南下,肆行掠害喀尔喀部众,扬言“借俄罗斯鸟枪兵六万,将大举进犯漠南”。
  康熙令武臣三品以上详议“灭贼”,举朝皆以为难,认为应当征讨噶尔丹的不过两三人。康熙又何尝不知其难?他说:“朕亲历行间,塞外情形,知之甚悉,自古以来所谓难以用兵者是也。其地不毛,间或无水,至瀚海等沙碛地方,运粮尤苦。雨水之际,难以举炊。区画不周,岂可妄动?”
  但是,康熙深知噶尔丹“其势日强,其志日侈”,“一日不除,则疆域一日不靖”,恐
  日后“各省之脂膏,尽靡费于北方,又若前代矣”,故“深念此寇,断易速灭”!十一月,康熙力排众议,部署了三路进剿大军。
  东路,由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等率盛京、宁古塔、黑龙江兵五千人,会同内蒙古科尔沁部沿克鲁伦河进剿,防御噶尔丹东侵;西路,由抚远大将军费扬古等统率陕甘兵等二万四千余人,出归化城进剿,堵阻噶尔丹归路;中路,是包括火器营、炮手绵甲兵在内的二万七千九百余名京畿禁旅,出独石口进剿,作为主力,正面进攻噶尔丹。但中路主帅之位一直空缺,没有任命,事情显而易见——康熙意欲亲征。
  劝阻之疏纷纷上呈:
  “皇上为百神之所凭依,四海苍生之所依赖,似不必以此小寇,躬临壁垒。”
  “皇上宜钦点中路大将军,统兵进剿,圣驾驻跸近边指授方略,即可立奏肤功。”
  “皇上……”
  康熙截然道:“昔乌兰布通之战,朕躬违和,未能亲临前线,失此机会,至今犹以为憾。今噶尔丹窜伏地方,尚未甚辽远,朕决意亲莅边外,相机破敌。此贼既灭,则中外宁谧,可无他虞。假使及今不除,日后设防,兵民益多扰累。故风寒雨雪皆所不辞,习于战斗之劲寇亦所不避,必亲往征讨!”
  二月三十日,康熙率诸王贝勒、文武大臣诣堂子行礼,祭旗,亲统中路大军启行。
  征途中,康熙只进不退,有时因宿营地不适,要退回几步安营,也不准。康熙“不怀安逸,不恃尊崇,与军士同其菲食,日惟一餐,恒饮浊水,甘受劳苦”。康熙每日五更即起,亲督行李先行,使行李先于军队到达宿营地点,兵马一到,即刻安营。一日宿营时,雨雪交集,军士未能即刻安营,康熙“雨服露立”,待军士们结营完毕,才进入行宫。“营中皆炊饮,然后进膳”。诸大臣出于对康熙安全的考虑,意欲避免与噶尔丹正面交锋,奏称:“传闻噶尔丹亡去已远,皇上当徐还,使西路兵前进。”康熙大怒,道:“不知尔等究竟将朕看成什么人!我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亲行仗剑,以建宏基。朕能不效祖宗行事吗?我师既到此地,噶尔丹可擒可灭,难道能够怯懦退缩吗?且大将军费扬古与朕约期夹击,今朕失约回师,西路军怎么办?回到京师又以什么昭告天地、宗庙、社稷呢?”
  五月初七,康熙侦探到噶尔丹确切所在之处,即亲率大军向克鲁伦河进发。“兵威之盛弥山遍野,不见涯际,整齐严密,肃然无声”,诸军依次翼张而前,进驻西巴尔台。
  噶尔丹万万没有想到康熙皇帝亲征:“康熙汗不在中国安居逸乐,过此无水瀚海之地,宁能飞渡乎?”他亲登北孟纳尔山遥望清朝大军营地规模。只见御营黄幄龙纛,环以缦城,外为网立,军容极盛,始信为真,大惊道:“简直是从天而降!”“此兵不似乌兰布通时,精甚强甚!此时不走,再难脱身!”他急令属下“尽弃庐帐器械”,乘夜而逃。
  康熙一马当先,率大军疾追噶尔丹整整五天。而西路费扬古之军奉康熙“截击噶尔丹脱逃之路”密谕,也已抢先赶到漠北古战场昭莫多,依山川之势严阵以待。
  五月十七日,西路军发现噶尔丹所部踪迹。费扬古命署前锋统领硕代等诱敌深入,将噶尔丹所部万余人引入了包围圈。敌人进入包围圈以后,费扬古当即以康熙预授之策,令官兵全部下马浴血步战,“约闻角声始上马”。清军据险俯击,弩铳齐发,“每进则以拒马列前自固”,噶尔丹部拼死抵抗。双方激战自午至暮,马仰人翻,血溅旗靡。费扬古令一支轻骑绕至敌后,夺其辎重,敌军大乱。
  进军的号角吹响了,地颤天惊。鏖战中的清军官兵,有的奋力甩开敌手;有的从泥泞血泊中挣扎起身;有的高举刀枪剑戟、火器鸟铳从伏击之处大呼而出,翻身上马,猛烈冲击,如排山倒海之势,逐敌三十余里,大获全胜,共斩首三千余级,俘获子女牲畜无数,其中仅牛羊即二十余万头。噶尔丹之妻阿奴死于此役,噶尔丹率数骑先行逃窜。康熙闻报,神采飞扬,赋诗一首:
  战马初闲甲士欢,挥戈早已破楼兰。
  弥天星斗销兵器,照彻边关五月寒。
  而后,留费扬古驻守科图,在一片胜利的欢呼声中班师凯旋。
  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昭莫多大捷”。
  同年九月,为招抚和分化逃往西北地区的噶尔丹残部,加强各族各部对于中央的向心力、断绝噶尔丹联络回部、青海、西藏的企图,康熙决定二次亲征噶尔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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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康熙》 亲征准噶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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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避免群臣劝谏,康熙诏谕将“往宣化地方行围”,即将启行之时,方宣布是二次亲征。康熙对群臣说:“噶尔丹似此困极,虽不进讨亦必灭亡,如今只管以招抚为要。所以朕谕大将军,频遣噶尔丹降人往招之。噶尔丹今虽不降,其部落既散之后,自来归顺矣。”
  两个多月的时间内,康熙谕令大将军费扬古,向各处颁示招抚噶尔丹等敕书和三百道蒙古文敕书。康熙对噶尔丹部来降之人做了妥善安置,一千五百余降人被编入上三旗佐领,头人授予官职;不愿来内地的,各给一匹马遣回,“令其往谕噶尔丹,若他来降,也一样待以显荣”。康熙对噶尔丹被俘之人也做了妥善安置,三千多在昭莫多之战中被俘为奴的噶尔丹部男女,皆被康熙赐银赎出,“令其父子夫妇兄弟完聚”,其中不少噶尔丹手下重臣得以同家属完聚,康熙并让他们带给噶尔丹敕文,文中有:
  今朕又亲率六军远莅于此,且各处调兵邀击。尔等妻子马畜诸物俱已散亡,衣食已尽,势迫无归。况时渐严寒,朕不忍尔属下厄鲁特妻子相失,穷困冻饿而死,特遣谕招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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