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康熙

第11章


今重复降谕,尔等若悔前愆,俯首向化,朕一体加恩抚恤,俾各得其所,尔属下厄鲁特亦得妻子完聚……今若又不觉悟,听信匪言,则后悔莫追矣。尔其勿疑勿惧,特谕。
  在招抚过程中,康熙采取分化瓦解政策,对噶尔丹周围的人,反复说明:你们都不是“倡乱之人”,你们如果与噶尔丹“分析各居”,“率尔部落来降”,以前依附噶尔丹之咎,“朕概不介意,必待尔以富贵,尔之部落亦使各得生业,妻子完聚,从容度日”。在招抚过程中,康熙重新部署西北军力,调河西振武将军孙思克、西安将军博霁等,率兵驰援屯驻西宁的副都统阿南达,令阿南达与土尔扈特部、和硕特部、准噶尔部、哈密回部各台吉、头人以及逃于哈密附近的噶尔丹内弟噶尔多尔济等,四面设哨,组成了联合防线,从根本上遏阻了噶尔丹西窜的通道。十一月初七,阿南达得报,噶尔丹方面有信使等将往西北进行联络,远方烟尘一起,阿南达即挥师望尘逐敌,铁骑飞驰百余里,截俘噶尔丹信使和噶尔丹托达赖喇嘛照看其子塞卜腾巴尔珠尔的信件。根据信中线索,各部于哈密附近擒获了噶尔丹之子塞卜腾巴尔珠尔,显示了西北各部联合作战的力量。
  噶尔丹彻底孤立,康熙回銮。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康熙三次亲征。
  在此之前,不少官员认为“小丑已极困穷,计日就戮”,“圣驾不必再临沙漠”。康熙则一再对诸臣强调亲征的重大意义:
  凡用兵之道,要在乘机。天与不取,后悔就来不及了。前三藩之乱,由于最初没有倾全力剿平,致使吴三桂煽惑人心,乱势滋蔓,朕日夜绸缪,调遣大兵,几费心力,方得扑灭。现噶尔丹穷迫已极,宜乘此际,速行剿灭,断不可缓。朕今亲临宁夏,相度机宜,调遣军士,贼闻之必魂魄俱散,其部署亦必张惶,而蒙古其他各部,闻朕亲临宁夏,各欲立功,扼噶尔丹而图之。彼不自尽亦必为人擒献,克成大业,正在此举。
  康熙率大军一路西行,他尽量将对地方、百姓的干扰降到最低限度。严饬地方官吏不得藉端科派,不得远来迎驾,所过城堡衢市禁止结彩,军队绕由边外行进等。谕令精简扈从人员,一切御用所需皆自内廷供办,不以烦民,市易之物悉依时价等。当宁夏总兵官王化行奏请皇上行围甘肃花马池,检阅军容时,康熙豪迈地说:“噶尔丹未灭,马匹关系紧要,宁夏兵来花马池,往来需七八日,马必疲乏。打猎事小,擒获噶尔丹事大。今罢猎休息马匹,以猎噶尔丹如何?你速传谕所有官兵勿来花马池,待朕至宁夏闲暇之日,阅尔军容。”
  其时,噶尔丹内部在康熙招抚政策的感召下,已开始分崩离析。噶尔丹重臣吴尔占札卜、丹济拉均十分动摇,倾心于朝廷。吴尔占札卜的母亲被清军所俘,又被康熙放回与其子相聚。她对噶尔丹都这样说:“中华皇帝国大兵多,繁荣强盛,况中华皇帝乃活佛也!遣使敌人母子团聚,你们从前也曾听说过这种事吗?现在不降,更待何时?”
  三月初三晚,瀚海大雾弥漫。噶尔丹部风声鹤唳,有人似乎听见了炮声——“清军来了!清军来了!”随之噶尔丹部炸营。浓雾之中,人马狂奔乱突,挤挨碰撞,乱成一团。噶尔丹重臣丹济拉、丹津阿拉布坦、丹津鄂木布等均离开了噶尔丹。噶尔丹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丁,少量驼马,绝无牛羊,全靠射猎杀马而食。他的老巢伊犁,早已被其表示归顺清朝的侄子策旺阿拉布坦所占,他“欲北赴鄂(俄)罗斯”,俄罗斯对他已失去兴趣,“拒不受”。他进退失据,“穷蹙已极”,成了流窜于阿尔泰山地区、塔米尔河流域的一股走投无路的残匪。
  康熙则成功地完成了对青海蒙古各部的招降工作。同时,一面布置两路大军进剿,一面移驾黄河西岸,亲视大军启行,并集军中骆驼,组织运输军粮,在各驿站贮粮备马,以为大军回师时的补给。之后,以“天下事大”,登舟回銮。
  康熙尚在回师途中,佳音已传。四月十五日,噶尔丹属下丹济拉来告,噶尔丹大漠途穷,已于闰三月十三日,饮药自尽(一云暴病而亡),他“携噶尔丹尸骸及噶尔丹之女钟齐海共率三百户来归”。寥戾的胡笳伴苍凉的歌声:
  雪花如血扑战袍,夺取黄河为马槽。
  灭我名王兮,虏我使歌。我欲走兮无骆驼。
  呜呼,黄河以北兮奈若何。呜呼,北斗以南兮奈若何。
  噶尔丹的民族分裂叛乱被彻底粉碎了。
  凶渠殄亡,边尘尽涤,遐荒番部,罔不归诚。
  “乱则声讨,治则抚绥”,这是龙之威仪,三次亲征,“并令归心”,这是凤之独行。而康熙对北部边疆民族有效的管辖与治理,更体现了唯有龙凤一体的他,才能实行的、高于历朝历代的“凤体龙心”原则。
  康熙说:“历观汉、唐、宋之往事,往往罢(疲)中国之力,而不能成廓清边塞之功。”“本朝不设边防,以蒙古部落为屏藩耳。”
  康熙在其祖皇太极统一漠南蒙古的基础上,统一了漠北喀尔喀蒙古和漠西厄鲁特蒙古的大部(仅准噶尔部策妄阿拉布坦尚与中央保持朝贡关系),将盟旗制度从漠南,推行到漠北、漠西。
  康熙三十年,乌兰布通大捷之后的第二年,康熙率八旗劲旅赴多伦诺尔草原,主持漠南漠北蒙古共同参加的、空前盛大隆重的会盟。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多伦会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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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康熙》 亲征准噶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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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草如茵的大草原上,威武雄壮的八旗军安营扎寨。“上三旗亲军居中,八旗前锋营二,护军营十,火器营四,共十六营,分二十八汛,各环御营而峙”。喀尔喀蒙古各部及内蒙四十九旗王公台吉,先已预屯于百里之外,听候传谕。
  康熙首先调解、平息了喀尔喀蒙古两翼的矛盾纷争,维护了喀尔喀蒙古的团结统一,得到了喀尔喀各部的一致拥护。
  五月初二,会盟大典,康熙在行宫前黄幄殿受喀尔喀汗、台吉等三十五人朝见。三跪九叩礼毕,奏乐,大宴。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坐在御座近前,康熙随时赐酒,其他各部大台吉,康熙俱一一招至御座前亲行赐酒。翌日,康熙颁赏,再次赐宴,令“舒怀共语”。宴后,以札萨克图汗策旺札卜年幼,康熙亲切爱怜地将皇子的衣服、数珠赐给了他。全场呈现出一派以皇帝为中心、团结和谐、亲如一家的热烈气氛。接着,康熙宣布依喀尔喀各部所请,照内蒙之例,在喀尔喀蒙古实行盟旗制度,“编为旗队,给地安插”。分左、中、右三路,三十四旗。旗下设参领、佐领。保留喀尔喀三部汗号,取消额贵族原来“济农”、“诺颜”等名号,按满族贵族封号各赐予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爵。康熙严肃申明:
  自今以往,尔等体朕爱养之恩,各守法度,力行恭顺。如此,则尔等生计渐蕃,福及子孙,世世被泽;若违法妄行,则尔等生计既坏,且国法俱在,凡事必以所犯之法治罪。
  清廷正式将喀尔喀蒙古纳入了中央直接管辖的范围,结束了喀尔喀各部长期以来“并无法度,不能约束,以强凌弱,自相劫夺”的混乱局面,增强了蒙古各部的向心力。
  五月四日,举行盛大的阅兵和军事演习。据康熙身边法国传教士张诚统计,共有九千至一万名骑兵和一千二百名步兵、四至五百名炮手、七十门炮参加了阅兵和演习。
  灿烂阳光照耀下,侍卫们雄姿英发,簇拥身着甲胄的康熙大帝,乘马“遍阅队伍”。喀尔喀铁骑与八旗劲旅旗帜鲜明、器械森然、肃立受阅。之后,康熙亲射,十矢九中,欢呼雷动。
  康熙又率内外蒙诸王、台吉“大阅军容”。受阅部队“各依次列阵,鸣角,鸟枪齐发,众大呼前进,声动山谷”,人人振奋,激动不已。
  五月五日至七日,康熙巡视蒙古营寨、赈济贫穷、处斩叛臣,而后回銮。内外蒙古首领于道路左右跪送,“依恋不已,伏地流涕”,情景极其感人。
  康熙动容,对随行官员慨叹道:“昔秦兴土工修筑长城,我朝施恩于喀尔喀,使之防备朔方,较长城更为坚固。”
  康熙返回京城两天,恰有古北口总兵官蔡元奏请修筑倾塌长城,康熙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观点:“蔡元所奏,未谙事宜。秦筑长城以来,瀚、唐、宋亦常修理,其时岂无近患?明末我太祖统大兵长驱直入,诸路瓦解,皆莫敢当。可见守国之道惟在修德安民。民心悦则邦本得,而边境自固,所谓众志成城者是也。如古北、喜峰口一带,朕皆巡阅,概多损坏,今欲修之,兴工劳役岂能无害百姓?且长城延袤数千里,养兵几何方能分守?蔡元见未及此,其言甚属无益。”
  他是以自己民族的经历体验,悟出了众志成城的道理,以“凤体龙心”的独创,建筑了无形的长城。
  康熙除了“齐其政不易其宜”,还采取封爵、年班(已出痘、不怕染病之首领,每年定期轮班进京觐见皇帝)、围班(未出痘、易染天花者,不宜进京,每年定期到木兰围场随同行围,到避暑山庄觐见皇帝)等措施,加强与蒙古贵族的关系;沿袭满蒙联姻的传统,将四个女儿、一个侄女、好几个孙女的宗室之女嫁给内蒙各部,又将第六女、第十女和女孙允祥之女嫁给喀尔喀蒙古,另命不少喀尔喀蒙古重臣尚郡主、县主,与皇室结亲,将其封为额驸之外,更重要的是“修其教不易其俗”,顺应并利用蒙古族原有的宗教信仰——喇嘛教信仰
  ,以之作为统治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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