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之隔

第48章


  许六月走到院子里,符湛之正推着除草机在草坪上来来回回的走,而符父和符澈之则拿着大剪子在给旁边的灌木丛修剪枝桠。
  符父很热情地邀她一起,一边示范给她看,一边给她讲这些植物的种种。符湛之两兄弟干着干着就闹了起来,一边打嘴仗一边将地上的枝条草屑捡起来丢对方。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许六月面朝着阳光,却笑得很勉强。越是美好,她越难受啊。为什么她不可以安心地享受呢?
  自认识符湛之以来,他其实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想一想,他一直有陪着她,看过她被劈腿的狼狈,正义凛然地为她出气,告诉她他的秘密,并毫不掩饰他对她的需要。
  虽然他交过很多女朋友,他也存在许多不好的地方,但因为是朋友的关系,她一开始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他,没有美化,没有隐瞒。似乎这种关系更可以让人信赖。她知道他有自己的爱情观,有自己的节奏,她其实很相信他,但还是本能地觉得害怕。是那样一种生理与心理互相作斗争的矛盾状态。
  符湛之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她想他昨天就感觉到了吧。他放开除草机,大步朝她走来,表情严肃。
  “许六月,我们谈谈。”
  ☆、结束得太快
  许六月第一次觉得符湛之严肃起来很可怕。他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更可怕,让她冷不丁想逃。
  许六月抿着唇,不觉捏住自己的衣角,手上紧了紧,见符湛之越来越近,转眼就从草坪的另一头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仰着头,扯开嘴角向符湛之笑了一下,声音不太自然:“谈什么?”
  “谈你不想谈的事。”符湛之面无表情地说完,扣住许六月细细的手腕就将她拉走,直往外面走去。
  许六月被动地被他拉着,手腕都被捏疼了。他步子又大,她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险些摔倒。
  符湛之头也不回地一直走,手却牢牢地抓着许六月的手腕,周身散发的气势好像要吃人一般。
  “疼。”许六月将手腕往回缩,轻轻地叫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儿像撒娇。
  符湛之登时就停住了,回过头来沉沉看着她,有点惊讶又有点欣喜。“你再说一遍?”
  许六月见他手上力量松了些,趁机抽出自己的手腕,揉了揉,看了眼四周,他们已经离房屋很远了,四周都是树丛,挡住了阳光。
  符湛之忽然抓起她刚抽回来的手臂,捋开袖子张嘴就在小臂上咬下去,都不带犹豫的。许六月倒抽一口凉气,大声吼道:“你属狗的啊!”
  符湛之将嘴从她手臂上移开,但是依然抓着她那只手不让她动,眼睛看着她,竟然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来。
  “疼吗?”
  他咬过的那里,印着两排深深的牙印,红红的。许六月其实很怕疼的,小时候打屁股针都要闹腾半天,长到这么大也没挂过几次生理盐水,生病全靠吃药以及自愈。她眼眶都有些红了,瞪着符湛之,他还在笑。
  “疼你就哭呗。”他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在齿印上压了压,她估计身边有盐的话他会二话不说拿起来撒上去。
  许六月就那么瞪着他,也不知道瞪了多久,然后使劲抽回了手臂,低声说了句“神经病”就转身往回走了。
  走了一会儿,符湛之追了上来,没碰她,只是走在她的边上照着她的步伐与她保持平行。
  “回去我就给砂砾打电话。”他突然说。
  许六月愣了一下,没理他,继续走。
  “总要面对的。”符湛之看着她,似乎意有所指的样子。
  “你要陪我一起去。”他定定地说,“我需要你。”
  许六月加快了步伐。
  “你到底在躲什么啊!”符湛之停下来,在她身后喊。
  一个足球往他脚边飞来,不远处有个小男孩正跑过来。符湛之正郁闷着,一脚就将足球踢得老远。小男孩停下来,愣愣地看着足球远去,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
  符湛之走到小男孩身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自言自语地说:“哭吧哭吧不是罪。”然后他也不管那球,自己走掉了。远远的,他看见小男孩又屁颠屁颠跑去追球了。
  这才是真实的人啊。他想。许六月那个家伙,就是不把自己当人,明明就喜欢他,一边要靠近他一边又抗拒他,不会哭不会闹,跟个死人有什么两样啊?以前那些女人跟他闹他嫌烦,现在他又嫌许六月太不麻烦了,他也真是犯贱。怎么就不能中和一下呢?偶尔撒一下娇也好啊。
  迟早让她哭给他看!哼!
  **
  回到家里,符湛之凭着刚生起的那点勇气立马拨了电话出去。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他正要庆幸,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hello”。
  符湛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又憋了半天,人家都要挂电话了,他才开口道:“你好,我是符湛之,就是上次给你发邮件的那个。”
  “哦,是你。”砂砾语气轻快,她记得他。
  “我现在在加拿大……”
  许六月靠在门边听符湛之小心翼翼地与砂砾讲电话,手抚着小臂上那深红的牙印,那块皮肤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跟她说,他需要她。好像在期待她也对他说需要他一样。
  可是,如果习惯了需要他,他又不在呢?还不是要自己咬着牙过么。她怕疼的呀。
  许六月垂着头,脚尖在地板上蹭啊蹭。她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奇怪了,一下高兴一下难受的,这样的感觉太不好了。
  符湛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忽然从开着的门缝中挤进来,然后踢上门,反锁,将她扑倒在床上。
  “生气了?”他压在她的身上,对她笑着,还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许六月伸手去推他,越推他压得越起劲。
  “多气气也好。”符湛之手指覆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抚着。
  许六月不知怎么的,脑袋轻轻一抬,嘴巴一张,就咬住他的手指,牙齿使了一点儿劲,咬的他哇哇大叫。
  “报复心够强的啊你。”符湛之救出自己手指,甩了甩,然后干脆地吻上了许六月,不对,不能说吻,他差不多是咬上了她的嘴唇。
  许六月不甘示弱,加倍“回报”他。最后就演变成了妖精打架,随后两人气喘吁吁趴在床上,符湛之说:“我们明天去见她。”
  **
  砂砾住的是一间公寓,面积不大,布置得很简单,除了一些基本家具外,再无他物。
  她去给他们倒水,许六月只瞥了一眼她那截空荡的袖管,不敢多看,担心让她觉得不尊重她。不过砂砾她看起来很坦然的样子,没有因为自己少了一只手臂而躲躲闪闪。
  砂砾将两个水杯分别放在他们面前,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见符湛之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听嘉嘉说你找了我很久?”
  “啊。”符湛之两只手交握着,不自觉地搓了搓,“对,找很久了……”
  “喜欢我的画?”她笑起来有股子说不清的魅力,乍一看觉得她是亲近的,再一看又觉得有点距离。
  “其实我……”符湛之看一眼她那只残缺的手臂,舔了舔嘴唇,鼓着勇气说,“是我害你丢掉右手的。”
  砂砾收起笑,眉头轻皱:“什么意思?”
  符湛之灌了一大口水,开始说那件事:“十年前,在你被……之前,我见过那个人……”他努力将事情讲得清楚一些,但还是因为情绪的影响,叙述有些混乱,不过也能听个大概。他一边讲一边观察砂砾的表情,生怕她产生不好的情绪。毕竟,他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在扒人家伤疤。
  讲完,符湛之非常自责地看着她:“对不起,害你失去了画画的手。”
  许六月一直有观察砂砾。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故事,但并不浑浊。而听符湛之讲这件旧事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露出过一点苦笑,但也只是一点点,似乎这么多年来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然后砂砾又笑起来,左手摸了一下右边的残肢:“所以呢,你打算要怎么做,以身相许吗?”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许六月。
  符湛之回答不出来,斟酌了很久,他才舔了舔嘴唇,说:“我会尽可能照顾你的生活。”
  不等砂砾回应,门口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许六月和符湛之齐齐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拎着几只袋子进来,在玄关换好鞋,只看了一眼他们,便将视线转向砂砾,疑惑地问:“有客人?”
  砂砾顿时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她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符湛之,然后揽住那个男人的手臂,说:“这位符先生说要照顾我呢。”
  那男人一听,眼神立刻戒备起来,跟箭一般射向符湛之:“照顾我太太的事就不劳烦你了。”他又看一眼许六月,再重新看向符湛之,“想必符先生也有自己应该照顾的人。”
  许六月愣了一下。
  男人没有再没看他们,在砂砾额上印上一吻,拎着袋子就去了厨房。
  砂砾走去旁边一间屋子,开了门站在门口对符湛之说:“要看看我的画室吗?”
  符湛之尴尬地摸摸鼻子,跟着砂砾进了她的画室。
  许六月没有跟上去。
  刚才那个高大的男人,也就是砂砾的先生,不久后从厨房出来,看了一眼画室,便坐到许六月对面。他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与许六月闲谈起来。“你和里面那位,看起来和一般情侣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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