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在手心

好不容易才在众多回家大潮中抢到了一张机票，也顾不上那比平常还贵上三分的价钱，维韵一咬牙愣是买下了。
    和林泓依依不舍完，还要是踏上归途，不过林泓在后天也要回家了，只不过今年的机票不好买，林泓和林汿只买到了火车票，然后要到N市区转车，比她还要折腾。
    好不容易到了家，维韵却发现老爸的神色不太对，一见到她回来，虽然说看着是高兴，可是片刻后就扭过头去不看她了，这让维韵也是惊奇了。
    抓住还在啃猪蹄的维维，维韵低声询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维维放下那被他啃得参差不齐的猪蹄，咧嘴一笑，道：“你惨了，奶奶前几天不小心说漏嘴了，把你有对象的事情给抖搂了出去，老爸这是心理不平衡了，你还是想想这几天怎么哄哄他吧。”被欺压了这么多年，维维极少看见老姐吃亏，现在老姐有难，他也学乖了不去落井下石，只要乐呵呵地一旁看戏就好。
    维韵这才明白刚刚老爸那哀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一阵头大。并不是故意不告诉林泓的事情，只是那时候她也不确定到底能和林泓在一起多久，便想着等两个人稳定以后再告诉老爸，若是两个人半道就闹掰了，也就没有必要告诉老爸了。
    原本准备这次回来告诉老爸的，却不想被奶奶无意间给歇了底儿，真是无可奈何。
    到了晚饭的时候，老爸一个人喝着酒，就着小菜，维韵坐在他旁边，趁机给他碗里挟了一个肥嫩的大鸡腿，狗腿道：“爸，多吃点儿，我感觉你好像瘦了不少，你在外面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杨父斜睨她一眼道：“你还知道关心我，那怎么不和我说你找了个男朋友，全家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没想到杨父说话这么犀利，维韵卡壳了一下，就明白杨父为什么会这样了，不由得笑道：“爸，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么。”
    杨父一个眼神过来，似乎在说：这叫什么为我好？
    维韵接着道：“你看看啊，我那时候也和他刚认识没多久，才互相有一点点好感，这要是半路掰了，不是没面子么，如果告诉了你，你还要为我担心半天，所以我就想着，等我们两个稳定一点了，再告诉你这件事情。”
    杨父丝毫不为所动，但是周身的气息却是软化了一点，看了一眼维韵，把自己碗里的鸡腿放在了她的碗里，道：“吃吧，就你话多。”
    维维傻了眼，这就算完了？
    初六一过，家里也没了什么上门拜年的人，维韵难得在家中偷闲一日，躺在阳台的榻榻米上，盖着小薄被，日头微暖，再惬意不过。
    维维也跑出去和人打球去了，没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昏昏欲睡中，维韵的手机突然震了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林泓打来电话。
    说了几句没营养的情话，林泓话锋一转，道：“韵韵，你说我过几天去你家拜年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维韵原本还有几只瞌睡虫，现在也全部消失不见了。维韵睁大眼睛，咽了咽口水，道：“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林泓回以同样严肃的语气：“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的么？”
    像！
    确定林泓是真的想来后，维韵倒是犯了难。从她自己的角度来说她是很高兴的，因为挑这个时候来，说明林泓是真的想和她一起走下去，所以才会接着过年这个机会前来拜访，但是从杨父的角度就不好说了。
    维韵最终还是决定先问问杨父的意思，如果杨父同意的话，那林泓自然是可以来，若是杨父不赞同，那就说明现在时机不对，还没到时候。
    趁着吃完晚饭，维韵在客厅里面假装看电视，见杨父洗完了澡，又和奶奶说了一会儿的话，准备上楼的时候，她关掉了电视，匆匆跟了上去。
    “说吧，什么事儿。”杨父看着躲在门口的女儿，也是一阵头疼，从昨天开始，维韵就时不时盯着他看，看得他浑身发毛，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满意的事情，思来想去又想不出来，他也头疼。
    维韵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杨父盯着维韵看了一会儿，又沉默了半晌，正在维韵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杨父突然开口问道：“你还没跟我说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看有戏，维韵一个激灵，瞬间就明白了杨父的想法，笑嘻嘻地坐在他的工作椅上，道：“首先呢，他是大我几届的学长，不过他已经毕业几年了，现在在B市一个挺有名的公司做副总监，贷款在四环上买了一套小公寓，一个人住着。再来嘛，他的家庭情况有一点点小复杂，不过就那么一点点而已……”维韵还伸出小指头在那里比划着，生怕杨父看不清楚，把手都伸到了他眼睛底下。
    抓住维韵胡乱挥舞的爪子，杨父面无表情，道：“这个不用你说，家庭环境我自己来了解，还有呢？”
    维韵讪讪一笑，收回了手指头：“他对我很好啊，我刚开始和他认识的时候是在我大一上学期，我们在图书馆碰见了，他来借书，因为要准备考研究生，我也是去借书的，他还指点了我不少课程的学习技巧，我那时候还有点不相信他呢。后来我去他在的公司参观，又碰见了他，然后才渐渐熟悉了起来，再后来嘛，他帮我找了公司的兼职，平时也很照顾我，然后我们才准备试试的。而且他也很上进努力，做菜也很好吃，不过他藕汤就做得不如你，还有啊……”不着痕迹地拍了一记老爸的马屁，维韵努力回想林泓平日的点点滴滴使劲儿给他说好话。
    那边维韵眉飞色舞地说着，这边杨父却在观察维韵的神色与动作，可以看得出来，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叫做林泓的男人，维韵这个人从小就有个习惯，她如果在说什么让自己高兴的事情的时候，经常把手握成拳头，然后用大拇指去挠食指。室内的灯光昏黄温柔，杨父突然发现，从前那个肉嘟嘟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已经到了一个足以谈婚论嫁的年纪，说起自己喜欢的男人，她会满脸红晕而不自知。
    叹了一口气，杨父阻止了维韵接着说下去，叹息道：“让你奶奶到时候多买点菜，好好做一桌，怎么着都是客人。”
    直到被赶出卧室，维韵的脑袋还有些不灵光：这是……同意了？
    维维被维韵庄严肃穆地安排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的到村口去接林泓。
    林泓家就在Y省隔壁的G省，而且是处于G省比较边缘的地区，距离维韵家开车只要两个半小时就到了，所以林泓选择了开车来。至于车么，他在过年前就托做物流的朋友提早送过来了，寄在市区的一个仓库里，这次买了不少东西一起送过来。因为到维韵家拜年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打算。
    哪怕是见惯了大场面，林泓此时此刻心里还是紧张的，随着路程不断缩短，心里的紧张感也越来越盛，维韵和他通过电话，说是让她弟弟在村口等她，至于她弟弟长什么样，林泓很早以前就在维韵的手机里看过了。
    大老远的就看见了一个个子高挑的男孩子缩着脑袋穿着大红色的羽绒服在远处不住地跺脚，时不时看看手机，又时不时探探脑袋看看路的尽头有没有什么动静。
    林泓的车滑行到他面前，他摇下了车窗，看着维维被冻得不轻的样子，下了车颇为郑重得朝他伸出了手，道：“你好，我是林泓。”
    坐上林泓的车维维才感觉身子回暖起来，虽然说穿得厚，可是南方的冬天寒气可是如附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深入骨髓。不过他还是悄悄看了一眼这个正在开车的俊秀男人，很怀疑这么个男人，能降得住他那女霸王似的老姐？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这个男人的，忍不住道：“你到底是怎么追上我老姐的？她那么暴力，没少被她打吧？”说完还一脸悲悯神色，仿佛已经看见了维韵暴打林泓的场面，当然了，这些画面都是基于他从小的经历改编而来的。
    林泓微微偏过头，思索了片刻：“暴力？不会啊，维韵就是力气大了点，但还不至于暴力的程度，而且她很可爱，虽然看起来挺精明的，但是有时候还是有些呆呆的。”
    维维满是怀疑地盯着他看，在思考在林泓嘴巴里说出来的这个人到底还不是他的老姐，还是说他突然在这么片刻的时间里穿越到了一个平行时空？这个时空里的老姐不暴力而是温柔善解人意？
    这个答案他很快就得到了，奶奶在院子里洗菜，桌上已经做好了好几道精致而地道的Y省菜肴，都用盖子盖上了，老爸则是坐在客厅里面，抽着烟，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维韵原本想冲出来，但是老爸一个眼神过来，她就止住了这种冲动，只能慢悠悠地走到门口。
    维维的速度快点，就被维韵一个眼刀过来给吓了一个哆嗦：还不去给林泓帮忙拿东西！
    维维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过身去，帮林泓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心里默默流泪，他果然没有穿越，老姐并没有变得温柔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