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请赐我一世平凡

4 第 4 章


我又看到了那个安静的有些冷漠的灰衣男子,这一个月他来铺子里代邬门取过几回酒水。虽然回回都有见他,但因他少言寡语,我只知道他叫丁言,他刚刚才从我家酒铺里出去,现在却被个粗壮的摊贩拦住要钱。
    “赔钱!”那摊贩长了张虎脸,声色俱厉。
    丁言对着如此凶悍又高他一头的摊贩倒是神色淡淡,也看不出任何紧张或害怕,只解释道:“是你的小孩撞了我,才碰掉了你的东西。”
    虎脸摊贩却咄咄逼人,根本不讲道理,“老子不管,老子什么也没看到,反正是你撞坏的,你就得赔钱!”
    丁言无奈叹气,“我今天身上没带银两,明天再来还你。”
    “明天?谁知道你明天还认不认账?你要是躲起来,老子可没那闲工夫找你!”虎脸摊贩一挥手,周围几个同伴一拥而上把丁言团团围住,这几个人明摆着是要讹他。
    这个丁言,气息不稳脚步杂乱,没有一点内力,明显不是习武之人,再看那弱不禁风的削瘦样子,分分钟就得被这粗壮彪悍的摊贩搞定。
    照这样下去,这家伙要么被揍被搜身,或者被揍被搜身。
    我抱臂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驻足观望,压根不打算上去帮忙。
    可我一转眼,却看见我铺子里的伙记拉着装满酒坛的板车站在一边,哆哆嗦嗦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心下一阵咒骂:
    真是个蠢的,你到是走啊,管他干吗?不认识路还是怎得?
    我虽气他不中用,可这样下去我那车酒准得赔进去,到头来损失的还是我。
    ……啧,真麻烦。
    于是,出于对自己利益的考虑与担忧,我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去。
    虎脸摊贩看到有人突然插入中间也是一愣,上下打量我几眼,突然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歪着嘴怪笑几声:
    “哟,这不是迟掌柜吗?赫赫有名的鹤轩居的迟掌柜。”随即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
    “啊,对不起,说错了,是曾经的,赫赫有名的鹤轩居‘曾经的’迟掌柜!”
    “哈哈哈……”周围的讹人同党们立刻捧场的爆发出一阵哄笑。
    站在一旁的丁言微微皱眉,不知是因为我的出现,还是因为我被嘲笑,我自作多情的想成后者,然后对他微微一笑,给他个没关系的表情。
    其实这种场面我早已经习惯甚至麻木了,比这更残酷更不堪的事我都挺过来了,还想用这种小菜来打击我,未免嫩了些。
    不过什么时候连这种偏僻街边的摊贩都认识我了?看来我真是很有名,我暗自点头,全把他的嘲讽当夸奖。
    虎脸摊贩没想到我会是这么个反应,稍稍一愣,可很快便想起自己是要讹人的正事,沉声道:“迟掌柜有什么事?我这正忙,可没工夫招待你。”
    我伸手指了指一旁站着的丁言,“他刚才弄坏你的东西,我来帮他赔。”
    虎脸摊贩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突然出现的程咬金这么痛快的就答应赔钱给他,反而踌躇起来,可显然,他没有忘记本来的目的。
    他狐疑的看了我两眼,然后狮子大开口,“十两。”
    我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合理的价钱,但,十两?以为别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呢?
    我走上前去指着地上看不清什么玩意儿的破烂道:
    “十两?就你这些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破……什么东西,造出天花花来也值不了一两,你要十两?也太漫天要价了一点吧。”
    虎脸摊贩一副无赖样,“货是我卖的,卖多少钱自然我说的算,我说十两它就是十两,一个子也不能少!”
    谁惯的你这臭毛病,一个子也不能少?老子一个子也不给你!
    这些有碍形象又伤和气的话,我当然不会说出来。
    我温和的笑,“对不起,十两我没有,就是有也不打算给你,你不如去报官,让官府来裁决应该陪你多少银钱。”
    说完转身示意丁言跟我一起走,虎脸摊贩哪会这样善罢甘休,讹人不成终于脱下受害者的外皮,现出了强盗的原型,恶声恶气道:“走?想的到美,银子不留下,谁也别想走。”
    几个同伙又围上来,彪悍的虎脸摊贩首当其冲,伸手便来抓我,我倏的一个反手,施力拧住他右臂,他大概没想到我一个女人还会功夫,骂骂咧咧,扭动身子想挣脱我。
    可他挣脱不动,我也不想跟他多费工夫,抬手点了他软皮蛇穴,把他扔在地上。
    几个同伙刚还讪笑自己老大居然跟个女人拉扯,待发现他倒在地上大喊大叫,却一动不动时才反应过来我不是个吃素的,立刻一拥而上,人虽多可到底只是群力气大的莽汉,我左闪右点,一个来回,这些莽汉便通通被我放倒了。
    虎脸摊贩总算认清了形势,再也不要十两了,嘴里求饶道:“迟掌柜,迟姐姐,迟姑奶奶,我错了,放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认错我很乐见,可被个虎脸大汉不停的叫姐姐姑奶奶的,真让人感觉一阵恶寒。
    “‘姑奶奶’我可当不起,可你随便讹人也着实不该。”
    虎脸摊贩立刻拼命点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没有虐待狂的嗜好,更不喜欢在别人身上浪费自己的力气。
    摊贩听我如此说道立马笑了,以为我会给他解穴放他走人,真是个单纯的汉子啊……
    我笑眯眯的又道:“一会差爷来了,我自会给你解穴。”
    “……”
    “你不是要十两吗?跟官府去要吧。”
    地上霎时传来一片此起彼伏求饶求放过的声音,嫌他们太吵,我又蹲下身点了几个人的哑穴,既然怕见官,一开始就不应该做坏事。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走过去对躲远了的丁言道:“我刚刚让我那伙计去报官了,过会衙差就应该来了。”
    他点点头对我会武功的事情好像并不吃惊,“多谢姑娘帮忙。”
    我友好回道:“不客气。”
    我又不是为你,是为了我这车酒水。
    丁言又道了声谢就不再讲话,对于初次见面我欲贿赂他五两银子之事亦绝口不提,不过他这样我更乐得轻松,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我本能的想保持距离。
    我们站在原地等着伙计和衙差,趁此工夫我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此人身材修长清瘦,背挺的笔直,粗布灰衣,头发干净利落的束在发顶,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打扮一样,他的皮肤细白如瓷,在阳光下显的有些刺眼,凤目薄唇透着股疏离冷淡,他长的很是清秀俊俏还有种书生气质,按理说这种长相的人虽算不上扎眼,但也决不是会让人无视的路人。
    可是很奇怪,几次见面下来,我却发现他一点也不引人注目,甚至毫无存在感,像今天就算在这人流不多的街道,要不是他被人讹上,我跟本不会发现他就在我旁边,我猜丁言是故意在人群中隐藏自己。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裸,丁言回头对上我的眼睛,问道:
    “姑娘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我在想人怎么还不来。”我大方自然的移开视线,好像我刚刚根本没在看他,而是盯着他旁边的一棵树。
    我话音刚落,便看到远处一众衙差踢踏着脚步直直冲我们走过来,我伸着头但却未看到我的伙计,应该跟在后面吧,我想。
    领头的棕衣衙差却堵住我的视线,硬声硬气道:“你是迟记酒铺的老板?”
    我点头刚要解释现场的凌乱,他身后的一群衙差却纷纷提刀将我跟丁言围住,棕衣衙差厉声道:
    “城东的屠夫阿彪昨日喝了从你铺子里买回的酒,暴毙家中,大人怀疑迟记酒铺贩卖毒酒,谋害人命,跟我们回衙门一趟吧。”
    我被这事情的突变弄的一愣,搞什么?他们不是来抓这些讹人的团伙的吗?将我围住做甚?而且他刚刚说什么?
    “我家的酒水有毒?差爷搞错了吧?什么屠夫阿彪,我根本都不认识,而且谁会往自已家卖的酒水里放毒?”
    棕衣衙差根本不听,继续发号着施令,“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大人说吧,带走!”
    “等一下!”眼看着他们欺近,我忙指向丁言,“他跟这件事没关系,把他放了吧。”
    我倒不是在为他着想,而是少一个人,少一份麻烦。
    对方果然是吃官饭的人,态度嚣张的很,他口气恶劣,用下巴示意丁言:
    “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干什么的?”
    丁言像是没听着一样看也不看他一眼,我牵起嘴角对棕衣衙差尴尬的笑笑,一边支着手肘偷偷拨动丁言,他却铁了心一样就是不理。
    棕衣衙差被拂了面子,抬手就要招呼丁言,我忙上前阻止替他答道:“他叫丁言……”
    衙差却情绪不耐的打断我,“不必说了,跟嫌疑犯有关系的人都得带走!走!”
    说完,不等我们反应,一众衙差推搡着我们走向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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