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请赐我一世平凡

54 第 54 章


“好臭,怎么这么重的酒气?”
    翌日午后提早回来的容七听说我在找他,匆匆赶来我的房间,一进门立刻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在空气里面乱挥,好似如此做,酒味便会散掉一般。
    我宿醉才醒不久,头痛体沉的正弯腰用冷水洗脸,水珠还在不停的从我脸上滑落,我一时忘了擦,扭头看着他,怔愣当场。
    前日不欢而散的种种对话以及容七的失落背影还清晰的存储在我的脑海里,我以为他必是对我失望生气至深,甚至担心他以后不会再理我了,没想到他竟突然跑回来,对待我的态度亦恢复如常。
    是想忘掉那天的事情,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我拾起脸巾擦干脸,转身推开窗子,让清爽的微风和着热烈的阳光一并溜进了房里。
    这样也好,我相信他并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
    容七还未换装,仍旧是出门时那副两鬓苍苍满脸褶子的老叟打扮,他皱着花白的眉头盯着桌子上的空酒坛跟歪倒在一边的酒杯,用本来的低沉年轻声音道:
    “这些酒都是你一个人喝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接此话头,反问道:“你不是连接了三单生意,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容七嗫嚅了一声,也未正面回答,“……嗯,伙计说你在我,有事?”
    我走到床边,躬身从床底摸出装着那些已不成样子的书信碎片的纸袋,递给他,“容七,这里面是几封书信的碎片,你帮我看一下,还能复原吗?”
    他接了过去,有些诧异,“什么书信的碎片?”
    我让容七坐在桌边,自己则走到房门口,确定四周无人后关好房门,又坐回他身旁,倒了杯茶水给他,这才简单讲了一遍昨天的事情,只是省略了丁言的部分。
    容七听完即无惊讶也没对我只身勇斗四虎的事情提出任何赞赏或是表扬,却是诡异的问道: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一个人喝酒?”
    “……”
    他眯缝着眼在我脸上转了个来回,将装书信的纸袋子往桌上随便一扔,“你不说,便也别想我会帮你复原这些东西。”
    我现在能指望的人只有他了,无奈叹气道:“也没什么,眼看着自己差点搭上小命才得到的证据却不能用,一时上了点火,借酒消愁而已。”
    “……是吗?”容七明显不信。
    我没理他,任由他狐疑的眼神在我脸上继续来回的刮着,就在我以为找他帮忙要没戏的时候,他竟捡起纸袋,脸色突然沉重的道:
    “迟南,你小心着点,今天街上总能看到程王的人,我刚回来时还见到一个形色可疑的男子在酒庄门前伸头探脑。”
    对此我亦有所察觉,王顺说过,他与程王每个月的月中必会暗中通信,程王提供新的消息,王顺则汇报劫抢官银货物的情况,可王顺现在我被我抓了,我自然不相信王顺会老实实写封假信给程王,帮我掩盖抓了他的实情,因为害怕会被王顺暗中耍诈最后引祸上门,我最后还是选了按兵不动。
    收不到王顺的信,敏感多疑的程王大概已经意识到王顺出了事,可他应该还不知道王顺是被我抓走的,事不宜迟,我打算尽快把王顺转到更安全的地方。
    可要去藏着王顺的酒庄地窖就得经过丁言的房间……我现在真的很怕碰到丁言,躲他简直如同躲阎王一样,于是我舍近求远的偷偷翻窗,来到外面,打算绕道从后院的小门过去。
    我住的房间的窗下是条人流不多的小巷,落地后我还暗自庆幸竟没被人看到自己如此鬼祟的样子,但没高兴多久,几个劲装的护卫便悄无声息的把我前后截住。
    我站在原地闲闲扫了他们一眼,熟悉的服饰穿着,想到容七刚才的警告,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眯着眼向远望去,很快就看到了那抹颜如冠玉,绝美的极不真实的华贵身影。
    程王这次没再张扬的乘坐他那辆奢华的马车,而是只身藏在护卫的身后,他走上前来,蛇一样的眼睛睨着我,竟开门见山的道:
    “王顺呢?”
    我有些讶然于他在如此短时间内便发现我与王顺失踪之事有关,表面却淡定如常,刚想装傻称不知,程王却快一步截掉我表演的机会:
    “本王一连五日都联系不到他,派人打听仍没任何消息,倒是听说你前几日混进商队去了青玉之地,那之后再没人看到王顺。”
    程王似已认定是我掳走了王顺,阴着一张脸又问:“他人呢?”
    如此再装怕是只会起到反效果,不如趁他还不知道王顺就在酒庄地窖的时候先把对方的注意力引开。
    我无奈一笑,“早交给荣王了,你动作这么慢,现在那位仁兄恐怕已跟着荣王去见皇上了吧。”
    程王终于不再淡定如常,阴怒的脸上闪着烦躁急迫的星点。
    他上前一步紧盯着我的脸,恨不得把我的内心看穿,“你骗本王。”
    我老神在在,“我已实话实说,就是不知王爷是不想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程王狞笑一声,不再跟我周旋,修长白皙的玉手一挥,身后的护卫瞬间便冲我袭来。
    “你不想在这说,那就跟本王回去慢慢聊。”
    我左挡右攻应对自如,还不忘继续刺激程王,“我若是王爷,可不会在这里浪费宝贵时间,赶紧回去收拾行囊,抱头鼠窜才是要紧事啊。”
    程王的脸色早已黑如碳灰,怒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本王拿下!”
    被我连连击退的护卫们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紧缠着我,啧,真像烦人的苍蝇,我失去耐心,随即抽出腰间软剑,对着他们的要害,招招狠辣,一连好几个护卫顷刻倒地不起。
    我正打的痛快淋漓,冷不防一只手拽起我的手臂,运气将我向后带去。
    我猛的回头,丁言正皱着眉看着前面的程王。
    “你做什么?”没看我正忙着对付敌人吗?
    他出现的太过突然,我竟忘了尴尬。
    丁言毫不理睬我的问话,拉着我一起一落跳到房顶,扬起下巴示意我向远处看,酒庄的正北边正有一队跟追过来的护卫同样打扮的人马匆匆向巷子里赶来,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为了抓我竟如此兴师动众,看来王顺对程王的威胁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不待我深想,丁言在我耳边低声道:
    “抓紧我。”
    言罢一手环过我的腰间,抱起我,迅即向远处逃去。
    我还来不及反应,人已被他贴在身上,他面对面的抱着我,我的头紧挨着他的头,感到他的耳朵从我脸颊擦过,凉凉、软软的,心里不受控制的涌过一阵酥麻,脸上立刻升起一股火辣,那些刚刚来不及出场的窘迫难堪一瞬间全部回到身体里。
    尴尬的情绪让我更加敏感,跟他紧挨着的身体似要着火一般。
    我试图往后倾斜跟他隔开距离,尽可能放平语调,皱眉道:“丁言,放开我,我自己能跑。”
    已经看到那么多人,我不可能还傻傻的要以寡敌众。
    丁言感到我的挣扎,扣着我腰间的手臂却更加收紧,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脑后,让我从新贴向他头的一边,毫不不客气的道:
    “老实点。”
    训狗呢您?
    我用力反抗想要彻底挣脱他,他却一个闪身带我落到一片茂密林间,他轻盈的落在一颗老槐树上,茂密的枝叶将我们遮挡个严严实实。
    我想这下该松开我了吧,丁言却还是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我瞪着眼珠子仰脖对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喂”。
    他看向我,又看看自己依然环着我的右手,低下眉,睫毛微微颤动,不知在想什么。
    我等不及了,眼看就要抬手给他一掌迫使他放手,身体却突然一松,我连忙回手扶住树枝,想要稳住身形,身体下一刻却又腾空起来,丁言将我整个打横抱起,收入怀中。
    我就这么被他整整抱个满怀,瞪着他的脸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好,下意识想要说话,丁言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嘴形。
    树林的不远处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透着树叶的缝隙看去,果然是那几个程王的护卫,这些人身手平平,却像狗皮膏药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
    不想真的被那几个狗皮膏药发现,我只得抿着嘴巴,忍耐着丁言温热的体温跟近在耳边的缠绵呼吸。
    混蛋!混蛋!混蛋!自己好不容易调整回来的步调全都被他打乱了。
    等了好一会儿,这些护卫找不到人,却始终不肯离开,依然在原地打转,很快已经有人开始往树上搜寻了。
    想来他们中必定有人精通追踪之术,知道我们最后的位置就是这里,根本没有走远。
    丁言也知形势不妙,从腰间摸出枚卵石,悄悄施力掷向树林的另一边,就听远远的传来啪啦的声音。
    护卫一下被吸引,几个人匆匆赶过去,丁言得空立刻抱着我来到树下,片刻不停的飞出树林,东拐西拐,竟又回到闹市。
    “你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还不放开我!”我终于忍不住再次扒弄着他的手臂,冷冷道。
    “不想被人认出来的话就把脸藏好。”
    丁言半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用眼神示意我十米开外的另一伙锦衣男子手里正拿着我的画像四处打探搜寻。
    一顿无声的粗口过后,我深深的将脸埋进了丁言胸前。
    丁言就这么抱着我进了一间随处可见的小客栈里,怕一会有人拿着我的画像来这里打听,我不顾背后老板极不自在的咳嗽声,仍然一副不知羞耻的将脸紧贴在丁言的胸前。
    丁言将我一路抱到二楼的客房。
    一进房间,关好门,我立刻使出浑身力气滚着从他怀里往外挣,丁言右手突然一松,已放下了我,左手还不忘帮我稳住重心,以免我跌个大马趴。
    刚站稳脚步,我立刻白眼狼的拍开他扶着我的手,连退了二步与之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丁言不以为意,径自走到房中的圆桌边,拉出桌下的木凳,坐了上去。
    他倒是自然的很,以前不过被我拉着在密室里搂了一会就脸红脖子粗的跟什么似的家伙,现在怎么不知道害羞了?怎么不讲那些个礼数规矩了?
    我虽然气恼不已,可丁言终归是帮了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只好默默忍下这口怨气,道:
    “谢谢你的帮忙,虽然这完全违背我的意愿,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
    “你这是要过河拆桥?”丁言沉稳的坐在原位,一点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算拆哪门子的桥?留在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好处?而且这房钱是我付的,凭什么你留下让我走?”
    “……”
    我不想跟丁言做无意义的拌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逐不再理他,凑到窗边向街上看去,很快就看到一伙程王的人在街上来回巡视。
    我下意识的开始担忧王顺的安全,可看程王刚才的急躁样子以及派如此大批人马搜寻我的情形,程王应该还不知道王顺就被藏匿在荣王酒庄的地窖里,如果我现在去地窖看王顺,无疑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明告诉程王,王顺在哪儿。
    我正在窗边锁眉沉思,丁言却突然出声打断道:
    “你总这么在窗边晃来晃去的,是怕程王的人发现不了你躲在这里吗?”
    他正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清茶,送到嘴边轻呷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将杯子放在一边。
    我移步离开窗边,问道:“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丁言竟随口便答,“一年半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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