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事

第114章


  所谓这个坚决嘛,于段乔来说难度太大。
  不是一丁点的难度,是很大的难度,难度大得不是一般般,大得她都头疼——谁好说话的?哪个?说出来叫她听听?
  有吗?
  有吗?
  肯定没有的!
  没有一个好说话的人,但凡有一个有好好说话的,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子。
  她一说要跟大家吃个饭——
  呃,当时她不是这么说的,老太太在身边监视,她一直怕得要命,心里纠结得跟个麻花似的,在老太太如炬的目光下,她终于不太好意思地讲自己的诉求——唔,你们有空没,我们吃个饭?
  话没有说得很顺溜,她一贯个结巴的,说得断断续续、磕磕巴巴的,要不是有老太太在身边,估计她一辈子也不打这个电话——
  然后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生怕传话的那个人故意没带到话。
  老太太认为只能这样子才算是好事,一个一个的断绝关系太麻烦,还不如一锅端,段乔表示这个难度更大,还不如一个一个的断——至少压力小点,一起的话,每个人的力都上来,她很难预计自己的前景。
  一个一个顺着来的话,一次就一个压力,那样会好点。
  但那纯粹是基于段乔的美好想象,君不见她哪里有一次能占上风的?没有!现实很残酷,她没有翻云覆雨的本事,所以——最后只能是人家痛打落水狗,呃,那个落水狗是她——对的,就是她。
  她就觉得自己现在跟个落水狗没啥两样,一帮人盯着她,她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所以,她走入沈济南那定好的包房,腿肚子还是打颤,先别说她在外边儿——人家个那什么中心外头就站了半个小时不敢进——就说说她一个人就光包房门口也恰恰地站了十来分钟——
  她是真紧张。
  右脚往前一步,抬的是右手,都同手同脚了,那样子老奇怪的,这里到是有服务人员,可上头的人早就交待过了,这里的事,全都当作没看见,但要服务的尽心尽力,不能出一点儿纰漏——
  上头吩咐的话,必须得听呀,不然就得回家吃自己。
  所以,就见她在那里纠结着要不要进,最后还同手同脚的敲门,也没见一个服务人员上前“温柔”的询问并表示自己能帮忙——喂,服务有时候其实不用那么到位的,客人喜欢就成,他们没意见的。
  能到这里包房服务的,都是严格进行过挑选的,而且是层层筛选的,这事把握的极其严密,就跟地下秘密活动一个样儿。
  段乔开始还觉得这里不自在,真是不自在,再加上她心里那个惴惴不安的,这地方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就连服务人员都没有上前亲切地问她一声——让她感觉更不自在,总有那么一点叫她惶惶然的——明明他们没看她——她非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们看在眼里,就觉得自己的事都叫人知道了般——
  那个脸都是通红的,像是染了色般的,找了个形容词,说是跟能“滴出血”来似的,这话形容过好多次了,不新鲜了,可她那脸是真新鲜,得找个更新鲜的形容词,是鲜艳的红,不止红,还嫩,脸皮还薄的,手一掐,似乎都能涌出汁/液来。
  那汁液可能还是红的——见得她真是抬起右手,在那里敲门——
  其实服务人员真往她那里蹩了眼,真想告诉她说,门就阖着呢,压根儿就没关好,轻轻一推就进去了——里头坐着大把的人呢,就等着客人您一位了!
  这点嘛,段乔不知道,她还敲门,一敲门才晓得不对——
  曲起的手指头一碰到门上,门就往里开了,她个惊得直往里看,乌溜溜又怯生生的眼睛就顿时给闪瞎了一样,她顿时就闭上了眼睛,感觉跟身入地狱之门没有什么两样了——
  人就站在门口,里头排排齐地坐着四个人——
  那姿势,反正他们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搁着双腿的、翘着个二郎腿的、两腿大赤赤分开的、坐着挺直的——四个人,足足四个人,沈济南那混蛋自然在的,当然,还有陈涉,何权、高炽——这么四个,齐刷刷地都看向她——
  那目光怎么说的,顿时让她的压力膨胀到顶点,讪讪地把手给缩回来,她没有什么种的低下了头,本来她就没种,没血气,现在更没种,更没有血气,就是给她个神器,也能把关系处得一团乱。
  他们没叫她——就让她在外边站着——
  看看,这关系乱的,于她来说,那是前夫、现任都在,还加上两个扯不清的两“情人”,真是她情人?估计她是不认的,可人家认呀,没奈何,她硬着头皮通知了。
  她连人都不敢看一眼,愣是站在门口,跟个木头人一样,最好跟别人玩什么“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保证她总是第一。
  都说她不行了,她真不行,要是能像个女王般的,就直直地走进去,比他们还有气势,就那么站着,拿出烟,夹着指间,往嘴边那么一送的,就有人起来殷勤的给她点烟——那目光是居高临下的,“哦,我们以前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嘛,也是没有什么关系,以后嘛,更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们说是不是?”
  那样的?
  她做起来真没有问题吗?
  她的脚尖动了动,自个儿的眼睛就死盯盯的,心里就把这个给否定了。
  要是有这个能耐,也不至于把事闹成这份上。
  而且她也不抽烟。
  对,就是不抽烟。
  她最烦的就是烟味儿,没见何权从来没有在她身边抽过一根烟的嘛,首长也是,从来不抽烟,本身就是个不抽烟的,所以没抽烟。
  她还在迟疑,乖女儿嘛,就听老太太的话,她迟早要把话说出口的,真的,到现在这个时候,她脑袋清醒归清醒,真要那么实行起来难度足以抵得上登世界最高峰,忽然的——她的腰给从后边搂住了——
  她一个惊的,然后立即挣扎,但身后的人没有给她多少挣扎的时间,就将她整个人都给抱了起来,破了天了,她尖叫了——
  硬是伸手抓住门框,不肯进去。
  意志难得的坚决一回,可手指头叫人给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疼得都快掉泪了,可奇怪的是她这次没掉泪,竟然没掉泪,简直都是神迹了,眼角的余光还看过去,居然看到是尚品——
  叫得更尖了——“救命,救命——”
  真跟发生人命案子现场一样,叫得更惊的——把外头的服务人员都惊得眉头皱皱,听归听,他们都是长耳朵的人,到是伸手将包房的门关上——别误会,不是他们伸的,里头的人估计早就有准备了,把人一抱进去,人家就门关上了,隔音就是好呀,刚才那个尖叫声顿时都没了。
  “救命——救命——”
  段乔还不晓得,就光知道叫,两眼巴巴地看向高炽,瞧他看过来,顿时两眼有了点光,不由得又叫了两声——
  要知道为什么才叫两声吗?
  这得说说尚品,他干了什么事?
  这会儿,谁也没通知他——就他个鼻子灵得跟个狗一样,居然就嗅到了味儿,你说说这得多上心才办得到的事儿就让他给逮着了,逮个正着,妥妥的——
  “找谁救命呢?”尚品把人换了个姿势,扛在肩头,跟挂在他身上没有什么两样,小屁股刚好在前边的,他伸手当着几个人就重重一拍,那斯斯文文的劲儿,一下子就变了个样,有点个邪气,“哟,这人还挺齐的,就少了一个,乔乔,你说是不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抵说的就是这位,最好形容他了。
  那大手拍下来,拍得她真疼,眼泪真没有忍住,她哭得个够大声,跟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肚子就搁在他肩头,硬硬的,磕的肚子很难受,被那么一拍,就跟身上光了似的,又有难受,两难受的感觉加起来,那是极度难度——
  她哭的越大声,越没有人理她。
  确实没理她,都把她的哭声不当一回事,谁也没说省不得了,要把人弄过去好好地哄一回,谁也没有,就连也没有站起来,老神在在的,还到与尚品拉拔起话来。
  头一个说话的是沈济南,他就那个样子,尚品往她那个一拍,他的眼神比谁都犀利,不是他想制止,其实他也想那么一拍,不由后悔以前怎么没那么一拍,拍也拍过,就是没有试过这种姿势的,脑袋里就想着把她给拍的红红的,再用两手给抬起,他再覆上身去——
  “她请我们吃鸿门宴呢,哪里舍得叫她叔叔过来——”
  他心里想的是多少的事儿,嘴上说的话到是直接把段乔个罪名给定了,一开口就能把段乔个小心肝——不,这简直都是玻璃心水晶肝的,经不过一点儿的,一点儿的风浪都能把她给吓得跟个见不得人似的。
  其实他的说也对,宴无好宴,人家说项庄舞剑,志在沛公,结果顶羽个小叔父的那叫项伯的忒不地道,居然还帮着让刘邦跑了,要真是那回成了事,还真是不好说这历史了,偏偏项家出了这么个反骨仔——
  但是他说段乔摆的是鸿门宴,有那个场面吗?
  没有的。
  段乔就想悄无声息地把事情弄好了,一开头就想这么大的阵势,真没有预计到,把她吓的个小心肝都快爆炸了,听沈济南那个话,更把她弄得一哆嗦,完全是吓的——
  颠倒了,明明是她请的他们吃饭——
  结果,地点是沈济南定的,哪里是吃饭,就一个包房,人家那种玩乐的包房,光见几支看上去绝对不会太便宜的红酒,还放在冰桶里,几个人坐着,还真是没有喝过一点酒,但打头阵的沈济南一上来就给段乔拉了仇恨值——
  妥妥的,她被批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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