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的夏日

第28章


还有......唉,就当自己是个瞎子吧。
  六伯,亚当他咋样?夏日急问。
  没事,好汉驾不住三泡屎,他是屙的。六伯说。
  他把绿豆汤都喝了么?
  喝了,一点没剩。
  嗯,那您把我的意思都给他说了么?
  说了,他表示他再不会干那种傻事了。看得出他非常懊悔,我猜他肯定听懂了你的意思。
  那您是咋说的,您能说得详细一点么?夏日想听具体细节。
  老头儿寻思一会儿,想编个瞎话,但未编出。心里放不下昨晚的事,老想跟夏日解释清楚,又不知怎样才能说得清。遂走向窗户,将一根烟默默塞入嘴边。似乎肚子里装了好多话,但又顾虑重重,不知从何说起。
  六伯,您尽管说,亦飞这会儿不会来,您甭怕。夏日急切想听。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昨天晚上......我......
  这个您已经说过了,您甭愧疚,我真的没有怪您。夏日说得很诚恳。
  不是,我是说......你年轻轻地,怎么会......
  夏日终于明白了,她想,老头儿始终没有放下自己的身体,肯定是被纹在私密处的那三朵艳丽的牡丹给眩惑了,这不是一般的纹身,他曾经是个老公安,他一定从中闻出了罂粟的味道。遂说,六伯,您是不看到了我身上的纹身感到特别奇怪?觉得我原本就是个下贱的女人?那么,您想听听关于它故事吗?想知道这个故事的制造者是谁吗?
  不,孩子。
  老头儿转过身忙制止住夏日,左腮那条瘦肉明显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做为原亦飞的亲生父亲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还用夏日说出来么,除了原亦飞还能有谁?
  六伯,您不想知道?
  唉,还是别说出来吧。
  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没认为你是那种无耻女人,我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想让我自己伤心。你与曼莉不同,你们有着本质区别,所以我才从内心愿意帮你。真的,孩子,有时我甚至把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女儿,无论怎样我都应该站在你这一边的。可你知道么,他的权力和地位已经容不得我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父亲,因此,我无法将我的意志履盖他的意志,更无法阻止他的荒谬。请你原谅,孩子,我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尽快忘掉那个人,那个鲁莽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叫什么亚当的男人,他误以为能够把你带入你幻想的那个天堂之中,其实他错了,那不过是地狱的另一个入口。
  您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不明白。夏日感到不解。
  很简单,因为他不是上帝,他跟本救不了你。
  他能,六伯。
  他不能,孩子。
  好,就算不能,那您说我眼下该怎么办呢?事已至此!夏日很想知道六伯心里的真正想法。
  放弃那小子,回到现实中来。六伯认真地说。
  现实还不够残酷么,六伯?我活得有多苦您最清楚,我实在不愿再这样过下去了,所以我才要摆脱,是亚当给了我这个力量,他是我唯一的希望呃。
  不,孩子,你不是在摆脱,而是在逃避。我觉得你一直还没有学会面对现实,你也看到了,想要离开原亦飞实在不太可能。
  那么,我就这样认了么?
  不,话不能这么说。其实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我不是让你认,而是要你学会如何改变自己。或许我老了,观念很难让年轻人接受,但经验告诉我,就生活本质而言,原本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的,苦与乐也不过是一种心性,而不应该是一种情绪。不要光想着怎样去抵毁和抗拒它,要学会品味,学会用牙根碾磨咖啡、用舌尖品饮酽茶,现实就没那么可怕了。
  六伯,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您不打算帮我了么?夏日用怀疑眼神看着六伯。
  不是,我是怕反而会害了你,所以才不希望你走极端,亦飞的秉性我比你更清楚,他轻易不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转让给他人或流向社会的,他宁可毁掉。
  夏日突然趴到床上,绝望地痛哭起来。
  六伯也忍不住心里发酸,遂走上前好生安慰,说孩子,要恨就恨六伯吧,都是六伯不好,以前生怕原亦飞栽在女人的手里,才一味庇护于他,现在想改都晚了,你今天的不幸与他有直接责任。夏日边哭边说,人再坏也有良心的,原亦飞发过誓,只要她依顺了他,允许让他完成他最后的心愿,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了干系。他已经毁辱了一个女人最圣洁的器官,他的目地达到了,他就应该言而有信......
  六伯不禁晃头,心说真是造孽呀,他万没料到原亦飞做出如此有失人性的变态行为是出于如此可恶的目地。遂说,孩子,你太天真了,他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么?说着象怜惜自己的女儿一样,用一根老糙的手指不住去擦拭夏日眼角泪痕,心想多整装的一个孩子来着,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说害巴就给害巴了,咋下得了手!他让夏日放心,说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他也不想再劝她什么了。但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得想办法把亚当按住,只要他不来折腾事情一定会有转机,他想原亦飞如此偏执,是迷了一窍,依他的身份地位、依他对她的感情,他已无法认清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更不可能容忍亚当的出现,而且竟敢理直气壮跟他叫板。等他肚子里火撤撤冷静冷静后,他再找他算账,实在不行,就是豁出老命他也要想办法帮她逃离出去。
  夏日点头,说她的事就指望六伯了。夏日说着遂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烫金红本本来,说原亦飞早已把这幢别墅产权划在了她的名下,现在除了自由她什么都不想要了。随之递给六伯,说这是她的一点心意,希望他能收下。
  六作翻开看了看,苦苦一笑,说,一个绝户老头子,我要这个干啥?遂还给夏日,说待这件事有了着落之后他也准备离开的,作为原亦飞爹,他想站好最后一班岗,今后的路他怎么走他不想再管了,也管不了。省城他也不打算去了,老夫人永远是老夫人,不可能改变她尊贵的身份,他没必要末了末了把自己变只可怜虫,寄居在别人屋沿之下。人生不过一场梦,这场梦已经支撑他活了七十多年,行了,也不算可惜。
  老头儿说完鼻子一抽,一阵酸楚从心底袭来,禁不住滚落两滴凄苍老泪。
 第二十五章 断腕
  男人的方式 
  这一日黄昏。夏日钻进浴室后,很久未出,她泡哇泡哇、蹭呀蹭呀,幻想把身上刺绘弄掉,可这怎么可能呢,那染料已深深溶入了肉里,气得她捶胸顿足大哭一场。
  回到卧室后,夏日感觉头晕得不行,遂从床头柜里取出两片药来,欲服未服之时,猛然听到别墅门口喊声大作、乱成一团。
  她忙推窗居高望去,心一下便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见别墅大门开着,亚当手持板斧把一辆黑色奔驰挡在门外,看情景是在逼迫车里人下来,否则砸烂。亚当将手中板斧在空中煞煞挥舞着。
  其实亚当偷偷隐在大门外一个暗处,已经好几天了。他吸取了以往经验教训,也学会了使计谋来麻痹敌人,再不干那种明火执杖、虚张声势的傻事了。这办法果然有效,今晚真就把原亦飞给堵个正着,而且把他死死堵在了他那台铁牢一样的黑色轿车里。想溜都难。
  亚当一跃而出时,门口那两个保镖正没事人似的在门房里开怀畅饮,见状即刻蒙了,撇下酒杯,纷纷跳出扑向亚当,可能是喝过了量,脚底无跟,还未等沾到亚当的边,便扑嗵扑嗵重重跌在地上。爬起来后,各自呕吐不止,再上不得前。
  六伯也蒙了,他原以为亚当已经被他说服,好几天没来肯定是想通了。因此,精神也放了松,枪也入了库,况且身边又有两个保镖替他担负着警戒,还把自己弄得那么疲惫干嘛?就跟着多喝了几盅酒,正躺在床上闭眼眯觉。没想到这小子竟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这会儿里,原亦飞非但没下车,反而将马达轰得很响,意思是再不躲开就撞倒他,从他身上碾过去。
  亚当急了,哈腰猛一较劲就将车头给抬了起来。再一憋气,王八大翻盖,车的四脚就朝了天。
  亚当是在六目睽睽之下完成的这套动作,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的事。
  两个保镖和后跳出屋来的六伯,开始不知如何是好,皆愣在一旁,傻而观之,一时间把自己身上应尽的责任都给忘了。
  待车被亚当翻了个,三个人才幡然猛醒,皆朝轿车扑去。
  三个人遂象酱缸蛆似的,各自使出吃奶的劲往起拱,可拱拥了几次也没能将车翻起。后经六伯提议,共同喊着号子,一、二、三......哐呛一声将车翻转过来。两个保镖出了一身透汗,酒方醒。
  这车真的好质量,形状丝毫未走样。
  原亦飞钻出车来,趔趄几下,忙被二保镖上前驾住。
  原亦飞手抵前额稳了一会神儿,又顾自将脑袋在腔子上正反转了几圈儿,感觉无恙,突然将保镖一把推开,目露凶光,直视亚当。
  亚当掀完车之后,便没再管,一直抱臂站在一边冷眼观之。
  他猜不出原亦飞接下来会对他采取怎样激烈的行为,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怕,当然他是绝不会首先动手的,但他动、他也绝不客气。亚当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因主子在场,两个保镖护其左右,假装不便贸然出击。
  其实,这俩小子比猴都奸,与往常不同,这个时候双方皆处于血灌瞳仁状态之中,谁也不愿去找那个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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