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翎倾世颜

33 各怀鬼胎


他们二人谈笑生风,商翎的目光在周围扫来扫去,以他的直觉,约摸知晓屋内还有其他人,妃倾心口有一股闷气不得发,难受得紧,为何她要随着殿下鬼鬼祟祟的躲在他人房间里,换做平常,她都是光明正大地闯!
    星夜之幕降临,宫姒袖在屋内沐浴,商翎在门外等候着,看样子,今夜宫姒袖是打算住在商翎此处。
    呃,妃倾的内心又陷进另一种煎熬,若是…画面是儿童不宜的话,她该不该带走殿下,毕竟一个孩子还不能懂太多,这样想,妃倾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妃倾利用风的力量落在窗棂下边的草地上,遂化成人形,她矮着身,让发髻不过窗棂,避免被发现,狼狈地躲开窗棂,恰好宫姒袖过来关窗户,妃倾定在原地,背对着宫姒袖,幸好宫姒袖没有发现,里头传来谈话声,妃倾转到门口,回想了一下方才夜沧说把自己变成了什么画,什么画呢,那时紧张极点,未能听清,只听清是一幅画,夜沧的气味被药物包裹,妃倾感知不到,唯有撞撞运气了。
    人间的小孩在夜沧这么大的时候……呃,夜沧也该有百千岁了吧,像十岁左右的孩子,在人间,家人会给他们看一种画,名曰,散岁画。什么作用妃倾不清楚,她又没有孩子。
    散岁画,夜沧应该是化成这种画。
    妃倾捏着眉间,让自己清醒和冷静一会,她敲了敲门,不管屋内是否有人应答,进了里屋,珠帘之外有用檀木架子放了一些书画,最上面的那副应该是了,妃倾顺走那副画,为了欲盖弥彰再顺走一副,这时,默不作声的商翎和好奇走来的宫姒袖隔着珠帘与妃倾谈话。
    “妃倾?你在干什么?”宫姒袖有些惊慌。
    妃倾心虚了一把,“我来此地拿走一些书画。”
    宫姒袖生疑,没有讲话。
    妃倾补充道,“对啊,殿下说在此地有,他想看,正巧我妹妹也需要,我便自告奋勇来取走画卷。”妃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隔着珠帘的商翎,他敛起所有表情,目光落在妃倾手上的画卷上。
    “纤儿才十岁。”商翎道。
    他知晓妃倾的妹妹妃纤,而宫姒袖不晓得。
    “会长大的,给她看也合适。”散岁画老少皆宜呐。
    不对不对,干嘛用借口填满心虚,再这么耗下去会穿帮的,妃倾瞪了商翎一眼,改口道,“你有意见?”
    仿佛在竹林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或者大家都装无知。
    “殿下…”宫姒袖咽了口水,对那个小殿下心有余悸,“殿下让你来的?!”宫姒袖颤巍巍地转头望向窗棂,正是妃倾落在花盆的那个地方,珠帘摇动,隐约看到半颗脑袋露出来,一双机灵乌黑的眼眸无辜可爱地眨了眨。
    “方才殿下来向仙君索碗水。”宫姒袖噎住了,求救地望着商翎,这时候,妃倾才注意到宫姒袖手中捧着一碗水,倒完水后约摸好奇,跟着商翎上前看清情况。
    谎言中的主角都到齐了,怎么演下去?
    妃倾不知商翎此刻做何想法,紧张何况心虚扩张整颗心,她勉强保持冷静,不知自己的手为何会发颤,她到底在畏惧什么,紧张什么,心虚什么。
    手上抓紧了画卷,干脆脸皮厚到底,妃倾抱着画,用往常的淡漠娇嗔的语气,“打搅了二位,先告辞了。”妃倾不想看商翎的眼睛,因为她知道他在注视自己手上的画卷,屋内所有的陈设都是凤皇的,屋内只有他自己是属于自己的,怎么搞得妃倾好像偷走了他家的财物一般,而妃倾自觉得像是在众目睽睽下将赃物转移。
    终于关上了那两扇门,妃倾拐了个弯,看见脚踏在一个侍从的背上,侍从缩起身体伏在草地上,殿下优雅地挥着手,可满脸的不耐烦,“哼!让你倒杯水都磨磨蹭蹭,我不喝了!”他利索地跳到草地上,妃倾这才注意到,他的小短手圈着窗棂上的花盆,一直未放开,跑来与妃倾集合。
    诶诶诶!殿下别过来!你这么明显跑过来,很容易暴露他们俩贼是一伙的。
    小殿下很聪明,指了指南边妃倾的寝殿,两人就心心相印地将赃物给囤在妃倾的寝宫了。
    妃倾故意不去猜想商翎和宫姒袖地表情,咬着牙跑回自己的窝。
    她将画扔到自家地上,软成一滩泥,冷静后,她越发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对劲,她她她跑什么呐…她她她这是怕被人当做贼给捉了么?有帮凶夜沧殿下撑腰,她跑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擅闯民宅而心愧?也不至于呀,这点小事她跑什么呀!心中惶恐不安的真相逐渐随着妃倾的心平气和露出水面。
    妃倾捂着脸,当她化为春泥的那一刻,当她踏进屋里取画的那一刻,她并非惶恐,而是羞愧,羞于闯进别人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你侬我侬的盛景,愧于自己残忍打断这段佳景良缘。
    好像自己故意打搅他们良辰美景时,一种别扭不适的感觉在浑身感知,她坐在地上,头靠在朱色大柱上,闭眼假寐。
    这时铩羽而归的小殿下向妃倾详诉战况,夜沧说他呆不住和忍不了两人在闲扯,准备顺走妃倾回家吃饭,谁料他们二人皆有此心,皆为相互着想,露了破绽。
    “我堂堂天界太子,竟沦落如此地步,商翎这么灵光,肯定知晓我们的用意了,真是丢人!若是被那个阳奉阴违的宫姒袖知晓,呜!我不会放过她的。”夜沧也捂着脸,一副受辱后义愤填膺的模样。
    夜沧残暴地扔开花盆,气呼呼地坐在妃倾身旁。
    夜沧平静下来后,对妃倾进行了剖事,“姐姐,商翎说妃纤是你妹妹,怎么没听你提过?他怎么知道?他跟你熟还是你妹妹熟一点,你妹妹认识他为什么不认识我呢?”
    妃倾很有耐心道,“她叫妃纤,改日见面再给你介绍,我妹妹当然是跟我熟一点,其他你就不要问了。”最后敷衍了事。
    夜沧叹了口气,看妃倾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他捡起一旁被丢弃的画卷,嘀咕道,“这是什么?”
    妃倾的记忆还停留在散岁画上,顺口接道,“散岁画。”
    “散岁画是什么?真奇怪。”夜沧被那副画吸引过去。
    “人间传言,孩童长到十岁时,给他看散岁画,上面画着各种职位,孩童喜欢画上哪种职位,日后他会成为所选的职工。”
    “听过一点…”夜沧喃喃着,最后恍然大悟,“懂了!”
    “真神奇!”夜沧叹了一声,“为什么画上没有妃姐姐呢?我想娶妃姐姐为妃。”
    这孩子似乎误解了妃倾的意思,而且对妃倾的情感发生了扭曲,他还小,需得扳回正道,妃倾意味深长道,“你还小,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感,像你这般年纪,对姐姐的依赖会误成爱情。”
    夜沧愣怔一会,涨红了脸,欲言又止,将画卷好,卷到一半,妃倾将手遮在画上,“让姐姐看看你选了什么,你日后可是天界之主,这画上应该没你喜欢的吧。”
    夜沧老老实实地将画卷双手奉上,妃倾疑惑地看着夜沧神情的变化,又扫了一眼画上,竟表现得异常冷静,她用妖火淡定地烧了画卷。
    妃倾松了口气,不安地望向夜沧,夜沧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妃倾。
    ※※※
    凤皇曾找过妃倾,她特地忙中抽空来批训妃倾教-唆殿下的行为,并为此重铸了屋内的结界,而夜沧被罚面壁思过直到他的生辰。
    唉…凤皇这是找她做替罪狐啊,谁会料想在商翎所居住的寝宫会出现凡间珍品呢……chungongtu。
    妃倾猜想应该是凤皇为了报复商翎,故意放置在他的寝宫的书架上,至于具体的,妃倾就不清楚了。
    夜沧生辰之日,妃倾卯时惊醒,一道黑影极快闪过她的眼前,妃倾愀然起身,逮到那黑影现行,那黑影脚下踩到妃倾昨晚发狐疯扔在地上的果子,一滑,整个身体扑到地上,发出一阵令人心塞的巨响,妃倾随着声音震了震身躯,有气无力地撑头侧望他,“殿下,今儿起得真早。”
    夜沧拍了拍身子,尴尬地附和着,“是啊,想着妃姐姐在宴会上弹琴给我听。”
    妃倾半点兴奋不起来,“恐怕要让殿下空欢喜一场了,你的姑姑昨晚刚来训我一顿,要我熬过今日才肯真正放我离开。”
    夜沧鼓着腮帮子,身上沾着果子酱,厚颜地挨到床上,嘴上还义愤填膺道,“太不应该了!姑姑欺狐太甚,妃姐姐,你要坚定意志,三言两语也不该压垮了你离宫的斗志!”妃倾斜了他一眼,“妃姐姐,你离宫带我一块呗!”他紧紧地抱住妃倾,撒娇道,“我不想离开你。”
    妃倾背靠着床栏,双腿微侧,一手手肘虚撑着身子,夜沧抱着她的细腰,将侧脸贴在她的腹上,妃倾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鬓角,竟无语凝噎,“我也不想离开你。”她又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仙界夜沧,妖界妃谧,人界陌仟翎,魔界连妗,他们都以真诚拥心相护,很久以前,玄雪之狐族将荣光洒在天山雪岭上,却没有落在妃倾身上,无论是同胞还是异族,未曾以正眼看待,遑论真心,落魄之时,不离之人,不弃之事,有的破碎,有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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