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姐夫的小情人

第4章


但老铁匠执意不肯,这事就搁了下来。但他却和老铁匠交上了朋友。一有空就往铁铺跑,并帮助老铁匠卖出了许多打制的铁器。一年前,老铁匠临终时,亲手将紫砂壶交到他的手里,说:“是宝就要由识宝人所有。” 
  “这就是这把紫砂壶的由来。”姐夫说完后,陷于深深的虔诚和肃穆。 设为书签 | 收藏到我的书房 
                  
第10章 风铃
  我们这里的人大多没有喝早茶的习惯,上午的生意也就很清淡。我见只有几个客人在大厅里喝茶,便倚着雕花的木窗看江上的风光。一艘客轮拉响鸣笛,梨着波浪向上游驶去。我能清晰地看见船上二层和三层客仓的人们,或坐或站或走动的剪影。姐夫出差了,为他单位的事去了江苏。有去已有半月,此时他可正在归途?我无限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叮叮叮叮”,窗上的风铃在风中发出悦耳的声音。让我从沉思中回到现实。这是一只蓝色玻璃做的风铃,上面有月亮和星星的图案。这样的风铃在紫云阁,只要临江的窗上都挂了一只,它们是姐姐特意装上的。在清风徐徐吹来之时,大厅里就会弥漫着清脆动听的铃音,让客人在品茶的同时,享受着童话般美妙的意境。茶香配上铃音,客人不禁暗暗称赞主人的匠心独运。 
  “小姐,来一壶茶!”背后传来郎郎的男中声。 
  我循声回头一看,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一脸灿烂地笑着。他的模样颇像古巨基,眼睛清澈而有神,留着一头短发。 
  “颖,你是颖!”他格外兴奋。 
  我一怔,他怎么认识我?我正在犹疑的时候,他说:“我是军军,你仔细看看!” 
  哦!是的,他是我家在还没有搬迁到城里时小镇上的邻居。他和姐姐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和姐姐在读高中时谈恋爱的事,从大人嘴里曾听说过。父母很反对他们谈恋爱,说读书时就要认真读书,早恋既耽误了学习,又有害身心健康。所以,两家大人在一起商议好了,坚决不许他们有什么来往,而且军军被他的父母送到另外的一所学校寄读。这样他们就被分开了。但他们之间并没有完全断了联系,姐曾让我悄悄给他们当“通讯员”,传递着情书。 
  后来,他在高中毕业时参军入伍,临走的那晚,他送给姐姐一只蓝色玻璃的风铃,说听到铃音,就象听到他的心音。姐姐将它悬挂在卧室门楣上,常常凝望着它的摇荡入睡,又聆听着它的铃音醒来。 
  我从回忆中醒来,对他说:“你一直可好?” 
  他笑笑,说:“一言难尽。” 
  我把他引入一所雅间,给他沏上一壶茶,放在不锈钢脚架的玻璃茶几上,顺势坐在他对面的皮沙发上。 
  “你的腿伤残了,怎么走路一点也看不出你是个残疾?”他说。 
  我笑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叮叮叮叮”……风铃善解人意地响起。我把话头转入了正题。 
  我说:“姐一直想念着你,可这么多年你音信全无,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使劲地抓扯着头发,一脸的痛苦与无奈。良久,他才缓缓地说:“我在部队的第二年,就上了老山前线,与越南人对恃着。有一天夜晚,轮到我站岗,我趴在战壕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不敢有一丝儿的松懈。但是,越南人还是摸了上来,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越南人太熟悉地形了。幸亏班长来查哨,发现了敌人,全班的战士迅速而猛烈地击退了敌人的偷袭,保住了阵地。可我在那次战斗中负伤了,我的右腿里有手榴弹的碎片,军医怎么也不能把它拔出,它感染了伤口,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被截肢了……” 
  “哦,原来有这样一段非凡的经历!”我望着面前这个战斗英雄,和我一样残疾的人,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敬佩与同情。 
  军军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不禁连声赞叹:“好香的茶,好味道……” 
  我带着戏谑的口吻说:“它是谁沏的呢?” 
  他抬头望着我,一脸的迷惑。 
  我指着窗上的风铃,“能有谁呢?” 
  “哦——”他明白了,起身走到窗前,凝视了风铃好久,低沉地问:“她还好吗?” 
  “她可被一个负心人害苦了!”我的声调提高了许多,眼里冒出火星:“六年前,她接到一封信,哭得死去活来。那人除了用十分刻薄而尖酸的话刺激她,还寄来一张和一位漂亮的女兵合影的照片……” 
  “别说了,请你别说了……”他使劲地捶着墙壁,七尺长的汉子,悲声长哭,好像要把多年来蓄积在胸中的泪水全都哭出来似的。 
  我望着他因恸哭而耸动的肩膀,想起姐姐那一段心酸的日子,眼前晃着姐姐愁云不散的脸,呆痴而失神的眼,仿佛听见半夜她从恶梦中惊醒时发出的尖叫声。 
  那一段很长的日子里,姐姐生活在失恋的阴影里,父母不知她中了什么邪,总用惊疑的眼光看着她,还整日里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当过乡村教师的父亲于是常开导她:生活中不如意的事经常会发生的,但应有一个正常的心态对待,才能从容地走过人生的沼泽地。他讲起大半生坎坷的经历,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得大度和从容。 
  姐在他的开导下,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 
  一天,我看见姐姐将挂在她卧室门口的风铃摘了下来,用细软的棉布把它擦拭得干干静静,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她床头的木箱里,并给它盖上一块红稠布。我看着这一切,不禁失声而哭。姐姐转过身,见我拄着拐杖立在门口,嫣然一笑,走上前,用手绢擦去我的泪,说:“姐姐没事了”。 
  姐姐真的没事了。她又象平日里那样快乐地生活着,家里总能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 
  …… 
  不知什么时候,军军重新坐在我的对面,他已经显得很平静了。 
  “我从来没见过男人这样流泪的。”我带着嘲讽的意味说。 
  他摊开双手,无奈地笑笑,“刚才我太激动了,让小妹见笑了。” 
  “怎么不把兵嫂子带回?听说她很漂亮。”我想起他和一个女兵合照的那张相片。 
  他明白了我说的意思,脸上堆起难堪的表情,那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一种表情。“我骗了你的姐,那是一个真实的谎言。可我当时是出于无奈啊!” 
  真实的谎言?出于无奈?我在心里反复地默念着这些关键的字眼。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急切地追问,想探究个清楚。 
  他摇摇头,沉默地望着我,嘴唇蠕动了好几下也没说出声来,好像那是一块压在他心头的重石,怎么也掀不开。 
  “不说,你今天就休想走出去!”我拿出小时候给他们当“通讯员”的一套,翘着嘴巴嘟嚷道。 
  记得有一次,我把姐的信交到他的手上时说姐正等着回信呢,他摸摸身上的衣兜,没有带纸和笔,急得只顾自个儿抓耳搔腮,那副模样让我忍俊不住地笑了。我就说你不写就不让你走。在情急之下,他咬破了手指,蘸着血在一张手娟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交给我说这样可以了吧。当我把那封血书递给姐的时候,姐哭得眼睛像只红桃似的。 
  “好吧!”他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地低沉地开始了讲述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从我截肢后讲起吧!”他陷于了痛苦的沉思之中。 
  在师医院搭设的帐篷里,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右腿裹着严严实实的白绷带,膝盖下竟没有小腿了。我张着狮子般的大口吼叫,引来了几个医护人员。我一把抓住为首的一个戴副近视眼镜的军医的衣领,咆哮着:我的腿,你把我的腿锯了,你还给我……“ 
  一只白皙娇嫩的手使劲地想把我的手扳开,我一甩,她的身子往旁边闪了一下,差点摔倒。 
  “别理他,我们走!”她生气地说。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年约十八九的女兵,她是专门负责给我们打针送药包扎伤口换洗绷带的护士。她长得很美,有种女明星的气质,汉白玉雕的脸有些偏圆,薄薄的嘴唇配上精巧的鼻子很是好看,身材小巧玲珑,扎着两条小辫子。她叫缨子,是浙江人。她那么一声赌气的喝叫,一下就镇住了我。 
  说实话,开始的那段日子,我的情绪十分低落,连死的想法都有。我拒绝治疗,见医生来了就蒙住头。是她,一次次把蒙住我的头的被子掀开,按住我的手,将针头扎了进去。我想摔脱,都被她死死按住,也不知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看着她妩媚而又倔强的眼神, 
  渐渐地,我开始配合治疗了。 
  我了治疗我的心伤,她有空就坐在我床头,给我讲美国总统罗斯福的故事。她说罗斯福患有小儿麻痹症,生活离不开轮椅。但他以顽强的意志,战胜了各种困难,并当选为总统,领导美国人民打败了日本等法西斯帝国主义。她讲共和国有名的“独臂将军”的故事,说独臂将军在抗日战争中,在失去了一只手臂的情况下,挥着大刀,砍了许多日本鬼子。他神勇非常,在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让敌人闻风丧胆。她讲得很多,慢慢地将我思想的郁结解开了,让阳光般的笑重回我青春的脸。 
  两个月后,我能拄着拐杖行走。她时常陪我看日出日落,看星星和月亮,听小虫子在草丛里歌唱,我们谈人生,谈理想……那段日子,我真有些离不开她,她成了我生活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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