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鸟恋歌

    “给他家的赔偿，是我们的三倍，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
    虽说徐老千的话不是百分百可信，但人心总是多疑的。
    谣言开始发酵，开始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又过了几天，何义海觉得奇怪，他走在路上，总有人对他翻白眼，指指点点。
    再后来，有人甚至当面指着他咒骂，说他是小人，是叛徒，是卖国贼。
    何爸爸问了几个熟人，听说是徐老千在造谣，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拼命地为女儿和自己辩解。
    谣言本是无根之语，真心诚意的辩解，反而让它传播得更快，更广。
☆、第57章 讨价还价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程然接到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是徐强东。踏破铁鞋，都寻觅不到他的踪影，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喂，你好。”程然礼貌地接起电话。
    “喂，请问是程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轻浮的语调。
    “我是程然，请问你是？”
    “我是徐强东。”
    程然一听，心里暗喜，“徐先生，你找我有事？”
    “呃，是，听说我们那现在在搞拆迁呐，我想约你出来聊聊。”徐老千大大咧咧地说。
    “时间，地点。”程然干脆地问道。
    “半小时后，我在你们公司对面的咖啡店等你。”
    自从鹏湾的事被何家人搅黄后，邱虎天天找人盯着自己，徐老千一大早借口去买早餐，好不容易避开邱虎的耳目，打算亲自去找恒远谈判，敲一笔大钱。
    程然来到公司对面的咖啡店，坐了一会儿，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留着小平头，走路时肩膀有点斜，叼着根烟走了进来。
    他刚进门，服务员提醒他，“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能抽烟。”
    男子咧着嘴笑了一下，把烟直接摁在身旁的桌子上。服务员无奈地问，“请问您几位？”
    男子在店内张望了一下，见程然坐在窗边的一角看着他，说了句，“有位了”，便向里面走过去。
    男子走近后，冲着程然一笑，“程先生吧。”
    “你是徐强东？”程然冷冷地问。
    “嘿嘿，我果然好眼力，一看你的样子，就是我要找的人。”徐老千拉出椅子坐下，向服务员招手，“嗨，来杯咖啡。”
    “何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程然问他。
    “程老弟，如果我没说错，现在应该是你找我有事吧。”徐老千一咧嘴，露出一排黑牙。
    程然点头，“是，公司想跟你谈征地赔偿，找了你几次，你都不在家。”
    “我前段时间忙大生意去了，不在家，一回来就听说你们公司找我。咱们没必要藏着掖着，你就告诉我，我家的房子值多少钱？”徐老千直奔主题。
    程然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依据你家房子的实际面积，制定的合同，你先看看。”
    徐老千手一推，斜着眼说：“这密密麻麻鸡肠，我不爱看，你就直接告诉我，陪我多少钱。”
    程然看了他一眼，翻开手中的文件，“何先生，根据居委会提供的资料和我们的实地考察，你家的实际面积是九十点三平米，按一赔一点二的比例，每平米一万四，赔偿金是一百五十一点七万。”
    徐老千听了后，睁大双眼，口吐脏字，“你放屁，我家是二层楼，楼上楼下加起来两百多米，为什么按九十平米算？”
    程然镇定地说：“我们是正规的大公司，不会欺骗任何一家征地对象，资料显示，你家二楼的面积是在顶楼加盖的违法建筑，根据国家的法律法规，不能算在补偿面积之内。”
    徐老千面露狰狞之色，指着程然，“我告诉你个熊孩子，我不管你什么法律法规，我家是多大，就按多大面积赔，还有，我现在要你们公司，支付三倍的赔偿金。”
    “居民区里的每一户，都是按这个比例和价格赔偿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对你，要搞特殊？”
    “他们同意是因为他们蠢，小子，我看你也是个喽，你回去告诉你老板，要是不按我的要求赔，老子现在就回去挂横幅，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徐老千边说边比划，表情狰狞。
    程然假装服软，“徐先生，你别着急，我立刻回去跟总裁汇报，你刚才说的条件是什么来着，我拿笔记一下，以免耽误你的大事。”
    “行，我说，你记。”
    徐老千把刚说的条件，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他见程然认真地在本子上写写记记，心里得意极了，看来对他狠一点，还是有用的。
    他完全没有留意，桌子上的盆栽中，一个小小的高清探头，如实地记录了他丑恶的嘴脸。
    ******
    与程然见完面，徐老千走在街上，人轻飘飘的，一想到大笔的钱就要到手了，好像自己已然是千万富翁了。他手痒得不行，一头钻进了熟悉的地下赌场。
    不到半个小时，身上的钱就输了个精光，他垂头丧气地准备走，旁边一个人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哟，这不是东哥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谢涛，外号黑皮，靠经营地下赌场，放高利贷谋生，心黑手辣。
    徐老千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老子今天手气背，不玩了。”
    谢黑皮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什么话？我可听说你最近在做大买卖，不差钱。要不这样，你刚才输了多少？算我的，我再借你一倍的钱，你上桌试试，保证连本带利赢回来。”
    禁不住谢涛的诱惑，徐老千重新坐回了牌桌上。
    ******
    程然回到公司，马上把与徐强东谈话的视频放给华辰看。
    华辰看着面前的视频，徐强东枯黄褶皱的脸，上面写满贪婪，他淡淡地说：“欲望膨胀到一定程度，弱点自然就露出来了。”
    程然又问他：“辰哥，泛海私自更改土地类型的事，我们怎么办？”
    “不急，再等等，有一个成语，叫作茧自缚。”
    华辰还交待程然，最近不要跟徐强东联系，现在就差他一家没签合同，不影响大局，可以先展开拆迁的工程。
    程然接到指令后，马上行动，施工队都是现成的，立刻可以开工。他召集市场部开会，安排了几组人，分头协助居民们外迁。
☆、第58章 傻瓜，淡定点
    天琴湾的难题得以解决，市场部所有人松了口气。为了嘉奖程然的辛劳付出，鼓舞士气，谭均决定，利用周末，组织一次短途旅行。
    小桃提了几个方案，谭均敲定了一处新开发的温泉度假村。
    程然第一时间，向幕后功臣发出邀请，何夏诺考虑再三，一来可以去散散心，二来这种活动，华辰肯定不会参加，便答应了。
    周五下午，一行人坐在大巴上，准备出发。
    “还不走？”
    “在等谁啊？”
    等了近二十分钟，有人不耐烦地伸着脖子抱怨。
    何夏诺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出神。
    车里嗡嗡一片，没过多久，一车人像被一只巨大的苍蝇拍击中，瞬间鸦雀无声，能听见上车的脚步声。
    何夏诺扭头，是程然，后面跟着……华辰。她心里一惊，低下头不敢看他，假装看手机。
    华辰也不客气，上车后直接坐在她旁边的位子。
    这段时间，何夏诺尽量避开与华辰单独接触，可日日在同个屋檐下工作，自己又是他的助理，避无可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次说完公事就走，连他的眼睛都不敢多看。
    车里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欢迎老大！”两个小时的车程，为了讨老大欢心，有唱歌的，有讲段子的，有耍宝的。
    何夏诺紧贴着车窗，保持看风景的姿势，因为华辰的出现，她一路都很安静，与欢乐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手机震了一下，她点亮手机，又诧异地转头，看了身边人一眼。
    是华辰发来的短信：“窗外有什么好玩的事，那么吸引你？”
    她干咳了两下，端端正正坐好，目不斜视，时不时混在众人的笑声里，敷衍地咧开嘴，呵呵假笑两下。
    ******
    车子缓缓驶入度假区的盘山公路，冬日的山林，少了夏季的郁郁葱葱，添了份沉静质朴之美，阳光穿过单薄的枝桠，映出一地斑驳。
    度假村里全是独栋的别墅，层层叠叠地隐蔽在树林中。温泉水直通到房间，免去了大池子人挤人的尴尬。
    每栋别墅里有四个房间，公司包下了度假村内景观最好的十栋别墅，大家分好房间，准备在晚上的狂欢前，先美美泡个温泉。
    从度假村大堂到别墅区，有一段距离，小桃和何夏诺在同一栋别墅，两人走在幽静的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