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鸟恋歌

山里的空气中，活跃着丰沛的负氧离子，每呼吸一下，都清甜无比。
    一辆电瓶车驶过两人身边，又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程然从车上探出身子，对她俩喊道：“坐不坐车？”
    何夏诺很享受林间漫步的惬意，想走一走。
    小桃有些犯懒，她朝程然挥挥手，“等等我们。”拉起何夏诺的手，朝电瓶车小跑过去。
    好巧，华辰也在车上。
    小桃蹭一下跳上车，扭头问坐在后排的华辰：“老大，你住哪栋？”
    “105栋。”程然开口答道。
    “哇塞，缘分呐，我和夏诺也住105栋。”小桃两眼放光，笑得花枝乱颤。
    “So？”程然面无表情地问。
    只听身旁“哎呀”一声。
    何夏诺一只脚刚准备迈上车，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前栽了下去。
    手臂被一股力量及时托住，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
    华辰收回手，半弓着身子，淡淡地说：“小心。”
    额角直冒冷汗，糗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何夏诺点头道谢，转身坐在车上，小桃语气浮夸地在她耳边叽喳叽喳，说的是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见。
    一进房间，何夏诺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想尽快镇静下来，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全是华辰的影子
    一颗心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何夏诺索性起身，走进浴室。
    超大的按摩浴缸，目测至少能装下五、六个人。她把带温泉标志的水龙头拧开，半小时后，一池热腾腾的温泉水，在向她招手。
    简单冲洗了一下，她泡进浴缸，空气中有淡淡的硫磺味。四肢在水里轻飘飘地展开，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快地歌唱。
    闭着眼睛想放空大脑，思绪又不听自己的指挥，开始胡乱游走。他现在在干什么？也在泡温泉？还是又在看文件？他下午不是有会吗，怎么一起来了？他为什么会来呢？难道……
    停，停，停！她从水里站起来，用双手拍拍脸颊，自言自语地说：“傻瓜，淡定点，不许再胡思乱想！”
☆、第59章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晚上的部门聚餐，安排在度假村的宴会厅，包房里摆了三张圆桌，饭后还有有唱歌和棋牌等娱乐活动。
    华辰已经到了，他换上了深蓝色的卫衣和牛仔裤，正和谭均坐在沙发上聊事。
    何夏诺与几个同事坐在一边，讨论明天的出游计划，意见在爬山和逛古镇之间摇摆不定。
    人到齐了，准备上桌，谭均主动安排座次，何夏诺是华辰的助理，自然又被安排坐在他的身边。
    小桃坐在何夏诺旁边，笑嘻嘻地问她：“夏诺，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呃，温泉泡时间太长了。”何夏诺的脸更红了，并且很烫。
    华辰很自然地拿起水壶，把她的杯子加满水，“多补充水分，温泉泡时间太长，身体会脱水的。”
    “谢谢。”何夏诺感觉喉咙像火烧一样，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
    小桃时不时伸过脖子跟她闲扯：“第一次见老大穿休闲装，好帅啊。真没想到他会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刚才在别墅的时候他还问起你，没给你派活儿吧。”
    何夏诺嗯嗯啊啊地胡乱应着，偶尔用余光瞄一眼华辰，见他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听大家七嘴八舌的聊天，他面前的碗碟，基本没动过。
    胃不好还老是不吃东西，何夏诺实在看不下去，趁大家不注意，夹起一筷子菜，放在他碗里。
    她感觉身边人顿了几秒，缓缓伸手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食物吃得一点不剩。
    晚饭后，歌神小桃又整装上阵，一会儿苦情，一会儿摇滚，其他同事有打牌的，有聊天的，都闲散地进入了度假模式。
    华辰提前离开了，他担心自己在场，员工们会玩得不尽兴。
    何夏诺完了几盘扑克，困意一阵阵向她袭来，不停地打哈欠，看来下午泡在温泉里的时间，的确有点长。
    跟同事道了晚安，她顺着度假村的小路，往酒店房间走，山区的天空，澄澈而深邃，夜空中繁星闪烁，有城市里完全见不到的景象。
    何夏诺抬头望向璀璨的天空，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臂挥了挥，幻想能摘下一颗星星。
    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四周漆黑一片，灯光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有点慌了，快步向着远处的亮光跑去。
    何夏诺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在原地打转，怎么也找不到回别墅的路，夜晚的度假村静悄悄的，一个能问路的人都找不到，摸了摸口袋，糟糕，手机忘在别墅房间里了。
    面前有个石凳，她坐下来，一只手托着下巴。完了，今晚不会要风餐露宿了吧，呜呼呼。
    “你怎么坐在这里？”
    耳边响起天籁般醇厚柔和的声音。
    何夏诺抬起头，眼前两条修长的腿，再往上看，华辰双手插兜，站在自己面前，淡淡的月光下，刚好能看清他轮廓分明的五官。
    “我，我迷路了。”她有些窘迫。
    “跟我走。”华辰慢步向前走去。
    救星来了，何夏诺起身，跟了上去。
    “冷吗？”华辰稍稍回头，余光扫向她。
    “不冷。”她摇头，往前快走了两步，与他并排，“你也迷路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华辰指了指几百米开外的灯光，“我出来散步，咱们住的别墅就在那儿。”
    何夏诺讪讪地笑了笑。
    冬日夜晚的山林，空气冷冽清新，没有鸟唱虫鸣，没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上次的事，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华辰对她说。
    “啊？什么事？”何夏诺疑惑地问。
    “我尊重你的意见，你不想搬家，就不搬。”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眉眼中流淌着柔软。
    “……”何夏诺语塞，他还真是，真是美好得让人揪心。
    月亮的清辉，柔柔洒在他的脸上，涤荡着她的心。
    何夏诺抿了抿嘴，想告诉华晨，我不是不喜欢你，可我和你不能在一起，因为你我之间，隔着鲜血，隔着阴谋。
    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即使不能和他在一起，心里还是存了一点私念，想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不至于太糟糕。
    华辰把她送到房门口，她低头说了句“晚安”，迅速转身，逃进房间。
    何夏诺此时困意全无，呆站在窗前，外面黑漆漆的，远处的灯光透过层层山林，细细碎碎隐约可见。
    见到他的时候，要努力管住自己的心，与他保持距离；见不到的时候，又克制不住地想念。爱情玄而又玄，如影随形。已经燃起的星星之火，不但没有熄灭，反倒有燎原之势。
    与她一墙之隔，华辰也站在窗前，回想谭医生的话。这些天他在反省，不该将前世的一切强加给她，爱一个人，应该让她感到幸福，而不是指望她，来分担自己内心的伤痛。
    没有人能永远生活在记忆中，当下才是生命存在的唯一形态。开启灵魂之门的钥匙，到底是什么？痛苦的记忆到底该如何安放，才能解开心灵的困境？
    ******
    第二天，同事们定了去度假村旁边的古镇逛逛，头天晚上玩得太任性，一行人临近正午才出发。
    程然一个人上的车，一车人眼巴巴地问：“老大呢？”
    “今天一大早有会，昨天夜里就回去了。”程然说。
    何夏诺淡定地坐在一旁，心情却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下来。她心里暗自琢磨，度假村离市里两百多公里，往返要五六个小时的路程，他不辞劳苦地来去匆匆，仅仅是为了和市场部吃顿晚饭？
☆、第60章 无助
    由于徐强东的造谣，关于何夏诺家多收赔偿金的谣言，甚嚣尘上，何爸爸百口莫辩，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干脆选择沉默。
    爸爸怕影响夏诺的工作，不让何妈妈打电话告诉她，他认为清者自清，这种无中生有的诬蔑，过段时间自然就没人提了。谁知居民们的反应，越来越激烈，有人甚至当面质问何爸爸，为什么要出卖大家，谋取私利。
    连日来的受气加憋屈，何爸爸病倒了，早上起床后头昏目眩，一量血压，已经升高到警戒值。
    何夏诺正在上班，接到妈妈的电话，听了她在电话里心急火燎的叙述，心里又内疚，又气愤。
    何爸爸一辈子为人师表，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样的屈辱，对他来说，是难以承受的。
    华辰还在开会，何夏诺跟小桃简单说了说情况，拜托她接替自己手头的工作，匆匆忙忙离开公司，往家里赶。
    回到家，何妈妈在厨房煮粥。她轻手轻脚进了卧室，见爸爸在梦中，还紧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