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涧流

第55章 影原体(四)


暗影岛,捕风海域,弄花蔷。
    弄花蔷的花丛上,影涟风痕和琥雀的身影恰好融合这块斑斓的大地上。而影涟风痕脸上的疑惑如同炽烈光线下的斑斓花姿,无比清晰的呈现着。
    “十方天劫?”琥雀重新念了一遍,有点耳熟。感觉在过去,看到过这两个字眼,具体的可是又想不起来。
    “你忘了在无极法典上记载过,不过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想没人知道。包括我们的二翼零泣,卜仑。”影涟风痕提醒琥雀,然后对着虚空长叹了一口气,仿佛他陷入很深远的冥想。
    “对了,那个在不落之地第二脊椎的少年呢?”琥雀摘下一朵紫色的花朵,将花瓣夹在两只手指之间,轻轻嗅着淡淡的花香,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影涟风痕。
    影涟风痕心里搅动起一阵迷茫,他遥望天际上一条又一条的云弧,如同巨兽留影而过冗余,思绪空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准确的来说,影涟风痕如今被混乱,折磨得意识单一。“我想你也猜到了,他就是卜仑让我找的人,他叫夜涧。事情的始末就如卜仑安排给我的那样,该做的我全做了,不该做的我也做了。”
    琥雀有点不明白,模糊的问影涟风痕:“你说不该做的你也做了,是那些超出卜仑给你任务安排的范围吗?”
    “不该做,其实是他远远超乎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围。一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接连发生,而我觉得夜涧才是中心人物。”影涟风痕回想起整个过程,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围绕着夜涧的,而卜仑只是先首而知。
    琥雀记起当时从夜涧身体里感知到的无极印,困惑的面容像遮着一层迷雾。“他体内有无极印,他算是第几翼呢?”
    “不可能再十二翼后再加一翼吧。”琥雀思索了一下,然后又开口说道。
    影涟风痕很清楚夜涧的无极印,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微垂下眼帘。生出手抚摸琥雀束长的头发,说:“也许吧,现在很多事情都是未知的,我们所能做的除了上下探求外,就是等待。”
    看着琥雀深邃而美丽的瞳孔,如同一湾清澈的湖泊。“自那圣战后卜仑就一直没有音讯了。现在我们确切的知道了,八翼零泣长风、十翼零泣圆融、十一零泣云燮、十二翼零泣罹岸都在圣战中陨落了。也就是说,我们还剩八翼。而且这八翼中除了我们两之外,其他的是否真的存活都还是未知。”
    琥雀脸上浮现着不易察觉的羞涩,低下头说:“我觉得卜仑不会死,而且他也不能死。如果他都在圣战中陨落的话,那很多他所知道的秘密都会被掩埋。”
    “所以,我们必须先找到他。”影涟风痕斩钉截铁的说。
    “那夜涧这个少年怎么办?”
    影涟风痕琥珀瞳仁里,有着轻颤的闪光,遥想的很远。“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所担心的,是日珥这个人。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我在漫漶岛时,我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在不落之地的悬空津。那种波动,太可怕了。”
    “日珥?和夜涧一样的命择之人?”琥雀问影涟风痕。
    影涟风痕摇摇头,复杂的情绪宛如藤蔓爬满了他俊俏的面孔,流露的目光闪烁着悲凉。“不,我们都是命择之人。命运早已轮转,而我们却不知道,轮转停止之后是什么?是生?是死?还是生不如死?”
    遥远的天光,垂直的照在影涟风痕和琥雀的身上,将两人在万花中衬托出来。
    “从我们被选为零泣,我们的命运也许已经错位了。我倒宁愿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族之人,虽然各国难免有战乱,但是活得还算平静。不像现在,渺小而无助。”琥雀微合的双唇就像地上绽放花朵上的两片花瓣,可她的话语却充斥着悲凉之意。
    影涟风痕赞同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说:“嗯,与其说我们是神之领域的掌控者,还不如说我们是神之领域最不幸的人。”
    “圣战中影涟犍尘死了吗?”琥雀忽然问道。
    影涟风痕在听到影涟犍尘这个名字时,不易察觉的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影涟犍尘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于他,我很恐惧,也束手无策。在我遇见雾魇的时候,我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流。一开始给我一种熟悉之感,后来我才想到那是影涟犍尘的气息。我所知道的,就是他现在很可怕,很可怕。”
    琥雀嘴里轻轻吐出一口轻气,长叹一声。“如果当初在他以影原体的方式出现时,将他扼杀掉的话,现在你和他之间的联系就不会断不掉了。”
    “当初你以为我不想吗?是我无法毁掉影原体,而且当时我害怕极了,害怕的在颤抖。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影涟风痕不愿意回想起那段无法尘封的往事,对于他来说,那是恶梦,他不愿想起也不愿面对的恶魔。
    “你和影涟犍尘这其中,也许就匿藏着神之领域的某个秘密,只是现在我们还无法揭开。”
    影涟风痕漠然的脸庞上,有一种无法捉摸的情绪,他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什么也没留下,朝着弄花蔷的深处走去,背影颀长而落寞。
    召唤回廊,三尺津。
    冗长的青石道路两旁,点缀着一些奇异的,有着三种颜色的花朵,白色、红色、黑色各占三分之一,所以这种花朵被称为三分津,而且只有三尺津才生长着。因为三尺津独特的气候,酝酿出了这种看似平常却又剧毒无比的花朵。
    卡霆和浮生练颀长的影子,投射在青石路边的三色花朵三尺津上,诡谲的蠕动着。就好像卡霆和浮生练的影子是由密麻麻移动的黑色蚂蚁组成的,就算两人站着纹丝不动,可是扭曲的影子,还是在蠕动着。
    卡霆注意着影子的变化,剑眉微微一蹙,目光里满是疑惑。他停下脚步,视线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影子上。“这是怎么回事?”一种沧桑之感总是烟雾般覆盖在浮生练英俊的面容上,相反让人看不出他其他的情绪与想法。“这种极其艳丽的花叫做三分津,名字由三尺津得来。你没发现你的影子在右边,而我的影子却在左边吗?”
    卡霆左右仔细一看,眼瞳微微一缩,视线却并没有移开。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就像是在被啃食一样。“好奇怪,这是为什么?”
    “三分津是一种剧毒无比的花,这种花可以在瞬间毒死一头隐兽。更何况是我们这种血肉之躯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去触碰。”浮生练俊气的面容上,有着一抹清晰的凝重。他担心卡霆不知道情况,会去触摸花瓣,郑重的提醒道。卡霆闪以电的速度将手缩回来,惊骇地回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么毒?还好我们中毒。”
    “你错了,我们已经中毒了。”浮生练哽咽着说,仿佛喉咙里有东西钻了进去。以至他的声线,起伏的频率很慢。
    青石道路蜿蜒曲折,如蛇身一直伸向地平线,看不见尽头。
    “什么?”卡霆看着蠕动的影子,站起身来,退了两步。再看向浮生练的时候,发现浮生练英俊的面孔此时被苍白覆盖,瞳孔中出现了许多细红的血丝。旋即感知着自己身体的变化,猛然意识到血液流动的速度极其恐怖。
    浮生练摆了摆手手,知道卡霆惊诧他脸上的变化,解释道:“不用看了,此时的你也是像我这样。三分津不单是触碰它才会中毒,它散发出的气味也有剧毒。但是毒性没有碰触它那么强,如果是普通神族之人,早就躺地不起了。但是,我们不同。所以吸进去的无色无味的毒性,对我们没有致命的伤害。只要让体内的流扩散到毛细血管里,包括体内的各种茎脉,吸进去的毒就会可以轻易的驱除到体外。”
    卡霆点点头,感受着慢慢毒气扩散的毒气,将流输送到血管和茎脉中。倾入进体内的毒气,尽数被驱除而出。
    浮生练回头望向来时的路,依然没有尽头,彷如这条路是凭空出现的,没有起点也没有重点。“这条路,被称为影子路。就像刚才你看到的,我们的影子在被这些花朵吞噬。其实这条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走到的,有时候根本看不到,而我们两很幸运的走上了这条路。”
    卡霆看着浮生练被风灌满的长袍,突然问:“浮生练,你是叹息帷的护法,为什么会听卜仑的话?”
    “因为我也想知道这神之领域,到底隐藏了什么?而我们四大护法为什么要守护封印在叹息帷幔的七隐泣和上古六大隐兽?我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北镜北之叹息帷已经不存在了。卜仑强大的卜星能力,让我不得不相信他。而且,除了他我还能靠谁?”浮生练淡淡的笑容,没有参杂任何的情绪,爽朗地反问卡霆。
    “卜仑……”卡霆没有回答浮生练,只是默默念了卜仑的名字,声音低沉如风而散。
    浮生练转了一下思绪,面孔上的坚毅如风雪吹刻出来的。“如果你的第一唯识,十二宫可以清晰卜星的话,也许很多事情都会浮出水面。可恰恰是这种天赋并不适合你。”
    浮生练的话语如同针刺刺进卡霆的心里,让他一阵生痛。一直以来,第一唯识十二宫的弊端就像他的软肋,总是让他感到渺茫无助。
    卡霆抬起眸光,自嘲的笑笑,笑容里藏着一抹并不明显的悲哀。“你说的没错,每当我触及十二宫里星宿时,自己的意识就会迷失于那些星罗棋布的星宿中,就像走进巨大的迷宫一样,使得自己沉睡过去。”
    “也许这种弊端,会让你永远的沉睡过去,就像死了一样,再也不会醒来。所以你每次运转十二宫时,一定要保持清醒。”浮生练说着,目光转向卡霆,认真的问他:“嗯。你有没有想过要把第一唯识嫁接给别人。”
    “有,百年前我准备将这种十二宫嫁接给卜仑。可卜仑告诉我,如果我把第一唯识嫁接给了他,而我就会立刻死去,因为我的第一唯识和神的缔纹茎脉、回生之象茎脉、无极印茎脉连载一起的,就像是一个病态而不完整的个体。”卡霆回答。
    浮生练沉吟片刻后,蠕动刀锋般的双唇说:“竟然会有这样的情况,也许你之所以无法清晰捕捉十二宫的星宿,就跟你体内混乱的茎脉有关吧。”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感觉的在遥远的某个地方,汇聚着许多强大的流,而且锋锐动荡的杀气。还有夜涧……”
    说完,卡霆的目光转向远方的天光,那边的天光似乎分成几种,在交汇。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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