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涧流

卡霆的身影如风般消失在莲斓的身旁，转眼落在夜涧的面前，张开双手将夜涧揽在胸脯里，轻轻拍夜涧的肩膀。而莲斓、霓裳、唯瞳以及浮生练都睁大着眼睛，看着夜涧在卡霆的胸脯里像小孩一样嚎啕大哭，完全不像一个已经高大长成的少年。
    唯瞳听着夜涧的哭声，心里一阵疙瘩，脑海里又突然闪过夜涧为卡霆人工呼吸的一幕，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翻涌。
    夜涧把头移出卡霆的胸脯，边擦拭着泪水，边仍然在抽泣着说：“我还以为你死了……”
    卡霆微微笑笑着，露出他洁白的两排牙齿，说：“我怎么会死呢。”夜涧擦干泪水，垂着目光说：“你没有死，是我人生最大的安慰。”
    唯瞳身影闪到夜涧面前，朝夜涧吐了吐舌头，露出一副看不起夜涧的样子。“这么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真丢脸……”夜涧瞪了唯瞳一眼，旋即有些羞红的低下头，他只是高兴，卡霆活着的实事，压根儿就没想到周围有这么多人。
    但是回神过来时，难免还是会羞色。
    莲斓卷动着裙摆，如同飘舞的彩旗。她落到卡霆面前，眼中有着幽怨，更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悦。经历多少岁月，她终于了找到卡霆，在夜涧嚎啕大哭的时候，泪水翻涌在眼眶里。不过，还是被她挤了回去。
    莲斓对卡霆展颜，露出一抹如同红莲绽放，不可亵渎的笑容。卡霆伸出手轻抚着莲斓的面颊，轻轻笑着。
    “呃……这里有很多人。”霓裳对莲斓挤眉弄眼，戏谑的笑着。卡霆和莲斓尴尬一笑，立刻摆正姿态。
    浮生练扬起精细入剑的眉毛，摇了摇头投，表示无语。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弭炽的身影已然不在，疑惑之余对卡霆说：“看来，五翼零泣弭炽带着破神的尸体离开了。”
    夜涧轻叹了一声，感觉对不起弭炽，没有及时的救下破神，导致破神死在他们面前。如果当时，夜涧多留意日珥的举动，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霓裳咬牙切齿，脸上满是怒容，如爆炸烟花一样显眼。“游离翀这个混蛋，竟然完全不顾破神的生死，破神可是他的同类，他到底想干什么？”
    莲斓转想着游离翀当时毫无表情的面容，不禁也是有些恼怒，他完全无法理解游离翀的举动。她在想，游离翀、日珥、影澈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且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呢？如今破神，四净碎片只剩三净，不再完整了。
    浮生练对卡霆说：“日珥竟然出现了，那么说明杀戮风暴已经进行了。从魂泣恕翅、纳垣以及破神的死，就可以证明杀戮风暴的目的。”
    卡霆点点头：“没错，而且日珥的杀戮，主要是针对零泣和魂泣的，但是他依然也杀了破神。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目的是什么？”
    夜涧想起与日珥面对面的刹那，日珥脸上突然变化的神情，犹豫的说道：“在杀死恕翅、纳垣和破神后，我看到日珥脸上那抹无与伦比的忧伤。当时的日珥，是我见过的最悲伤的一张脸，就好像是他不情愿，但又无法逃避的样子。”
    “忧伤？”唯瞳重复了一遍，觉得有些无法理解。日珥如此冷酷，怎么会忧伤呢？于是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浮生练的瞳光里有着混浊的光晕，蠕动刀锋般的嘴唇，缓缓的说：“日珥不属于神之领域的任何一个种族，他是一个凡人。”
    莲斓、霓裳、唯瞳以及夜涧相互了一眼对方，似乎突然明白了，眼中流出难以置信的光点。一时间，他们都无法相信刚才所听到的，因为这个信息太震撼了。霓裳颤抖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惊声说：“一个凡人会有这么强大？”
    “而且通往凡是的入口不是破碎了吗？”莲斓插画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而且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卜仑。”卡霆回答。
    “卜仑在哪儿？”夜涧问。
    卡霆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接下来，就你们自己去寻找卜仑吧。我们四大护法也有属于自己的谜团，所以我必须找到东方护法言凫。”浮生练说道。
    “东方护法……言凫。”唯瞳看着浮生练精致的五官，这是她见到四大护法中的浮生练后，知道的第二个关于四大护法的消息。对于她来说，性趣是巨大的。
    “不是说要阻止日珥吗？”卡霆蹙起眉头，想起在破弦冰域浮生练对他说过的话，连忙问道。
    浮生练倾斜着脑袋，自嘲的说：“你觉得我们阻止的了吗？”然后转向唯瞳，望着唯瞳纯粹的倾城面容，问：“唯瞳，你要跟我一起吗？”唯瞳犹豫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夜涧，旋即点点头。
    “那走吧。”浮生练看了一眼卡霆后，立刻转身背离而去。唯瞳转过头来，目光定在夜涧身上，一会儿也跟了上去，消失在三尺瀑布的范围里。夜涧的目光接触到唯瞳的余光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他望着唯瞳离开的身影，心里涌起一阵悲伤。
    相处这么久，唯瞳这是第一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霓裳靠过来，对夜涧挤挤半弯月眉说：“夜涧，唯瞳小妮子离开了，你是不是想她了。”霓裳一说完，卡霆扬起眉毛朝着夜涧看过来，一脸的迷惑。“难道……”卡霆话才说出口，就被夜涧打断了。“难道什么难道，没有难道！”夜涧狠瞪了掩嘴轻笑的霓裳，撇撇嘴，摆摆手。
    “神之领域那么大，那我们怎么找到卜仑啊？”夜涧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满脸发愁的撇嘴，扯过一根芦苇，咬在嘴中轻轻咀嚼。
    莲斓听着耳边轰隆的水瀑声，对卡霆说：“卡霆，我运转第一唯识，天格。相信我的天格无限感知，应该能看到卜仑的一点踪迹。”
    “那你还不会陷入深度沉睡，如果会的话，就不要动用唯识了。”卡霆的面光上漏下担忧，连忙说。
    “不会的，只是探知一下，不是全部无时限的释放。”莲斓轻轻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笑颜如花。莲斓轻轻闭上眼睛，体内第一唯识的纹路如被充血的血管膨胀起来，然后她的感知力，以环形放射的形式，涟漪般一波一波地不断扩大。密密麻麻的事物进入她的感知限里，却并没有紊乱她的意识，依旧清晰无比。
    感知力在某个遥远的定点被弹了回来，就像球撞到墙一样弹动，然后携带着一股汹涌狂潮的流，反噬回来。莲斓猛然睁开双眼，面色一红，一股巨大的波动冲击了她的感知，鲜血从嘴角溢出来。卡霆见状，扶住莲斓，脸上的焦急如同毛细血管一样密布着。
    “怎么回事？”霓裳惊声道。
    夜涧从石头上跳起来，连忙走到莲斓旁边也是问道：“她怎么了？”
    莲斓缓缓睁开双眼，惊惧如混沌的风雪在她瞳孔里经久不散，莲斓剧烈的喘息，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是卜仑，还他把我的感知力弹回来，不然我的感知力连同我的意识都要陷入沼泽般，再也无法收回来。”
    “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卜仑现在在哪里？”卡霆望着莲斓苍白的双唇，帮她擦拭掉嘴角的血，急切的问道。
    “好像是闇族的遗忘遥，那里有着这可怕的东西，卜仑在提醒我那里很危险。”莲斓哽咽着说，声音沙哑而深沉。
    “什么……”
    尘世，蝴蝶蔷。
    神极891年。
    夜空上，星星点缀，形成一个庞大而奥妙星系。
    日珥站在蝴蝶蔷的一块巨石上，仰着头凝望夜空无法细数密布星辰。日珥的眼睛没有眨动一下，专注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怕眨眼地瞬间消逝。日珥望见无数星星闪动后，消失在庞大的星系中，虽然毫不起眼。
    清脆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日珥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转头回望。他只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非常好闻。但日珥依然没有把目光移到身后的人身上。月光如水银一样洒在大地上，黑暗里露出一张美丽倾城的容颜。在月光的衬托下，精致完美的五官，使得整张脸出落得赛过西施j，胜过貂蝉。曼妙玲珑的身躯性感而明亮，宛如她不是人世间的女子，她就来自天上闪耀的无数星辰中。坠落在人间，化为尘女。
    幽絮悄悄站在日珥的身旁，像日珥一样仰起头，凝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没有说话。幽絮的脸上，是如月光倾洒的笑容，皎洁而美丽。她感觉日珥就像夜一样的孤独，只有单薄的黑暗陪伴。半晌，幽絮将视线从星星点缀的夜空移开，转向一盘棱角分明的日珥说：“你看得不是璀璨的繁星，你在凝望什么？为什么你眼里掩映的那么深沉的忧伤？”
    日珥说：“我在凝望命运的转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