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洗霜河

第54章


  东方世扬眉一笑道:“解决苏问,简直比捏死一只蝼蚁还简单。”
  陈铁掌也阴阴笑道:“苏红袖自以为可以无敌于天下,可殊不知自己的儿女都已被残害,真乃因果报应。”
  东方世拂了拂衣袖,耸耸肩道:“这只是开始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陈铁掌道:“那我可要擦亮了眼睛。”
  东方世微笑着,白厉厉的牙齿参差外露。
  两人跨过了苏问的尸体,不紧不慢地朝着甬道远处走去。
  沉稳的脚步,一声两声,似是踏着死亡的丧钟。
  苏问,眼睛仍睁着,静静的躺在那里。
  血蔓延。
  灯火黯淡。
  天远,青冥。
  枯树萧萧,万里霜寒。
  绿火跳跃,窒息的氛围还未散去。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苏红袖,悔殒玉。
  彼此的心跳,彼此的瞳眸,都静静流淌着荒凉的颜色。
  枫叶更红,天边已有光明。
  她们的眼睛越来越亮,心跳声越来越轻,因为她们的精神和体能,都在渐渐达到巅峰。
  等她们真正达到巅峰的一瞬,就会出手。
  而一旦开始,也就意味着谁也不会给对方机会。
  她们几乎是同时出手的。
  没有人能看得见她们掠身的一刻,她们掌,剑忽然间经闪电般击出。
  四周本无风,而就在这一瞬间,轻和的风却流动了起来。
  她们似乎化为了这阵风。
  肉体的重量,呼吸的间隔竟似完全消失,变得像是风一样在空中,在广袤的平原里自由穿梭。
  剑走一心,掌随意动,她们的一切都是虚无,精神的力量已超越一切,主宰一切。
  剑光流转,四下树叶暴雨般落下来。
  可是她们看不见。
  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的存在。
  甚至天地已经是苍白的空无。
  众人齐齐后退,五丈,十丈,二十丈,鼻息皆窒的厉风倾盖了万物,铺泻了千里。
  纷乱的剑影,残云一样的身形。
  掌风四散,身旁茂密的槐林相继倒下。
  高厚的石墙,被她的剑锋轻轻一划,就轰然断裂。
  再深的丛林,再高大的建筑,在她们眼中只不过是片平地,她们的心要到哪里,就到哪里。
  鬼门关的堡围砰然倒下,乌铜大门已被切开一半,满天血雨缤纷。
  飞流不息的剑光,就在下一呼吸的隔当,出现了奇异的变化,翻转的剑花忽然变得缓慢而呆滞。
  “当”一声,寒芒顿无。
  绝对的动变成了绝对的静。
  剑势突然停顿。悔殒玉的手依然握的很稳,眼神中的微光,开始变得虚无而缥缈。她的剑锋,已被苏红袖两指挟住,所有的招式都已用尽。
  这一战似乎已结束。
  可就在这时,悔殒玉一双朦胧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而清澈。
  剑刃产生了奇异的颤抖。
  满天落叶,刹那静止。
  天地间除了悔殒玉的剑,已无别的生灵。
  一道银光闪过,剑再次击出。
  一剑很轻,很柔。
  但这一剑已足以令风云变色,神泣鬼号。
  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这一剑上。苏红袖一切的招式都已在对方这一剑的控制之下。
  当它来临的时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死亡。
  世上又有什么能够阻挡死亡?
  血光乍现,雪白的锋刃透过了苏红袖的前胸。
  但血却不都是红色,微微的青绿,也掺杂其中。
  寒意侵袭了每个人的大脑。
  可是这一剑却在这时停止了。
  风静,天地从虚无走出。
  悔殒玉眼眸一如春日里的潭水。
  苏红袖心跳呼吸几乎停顿,手足也已冰冷。
  她为何没有杀死自己?
  她不懂,她不明白,一个人,怎能会在胜利的巅峰突然收手。
  在那一瞬间,她已经控制一切,没有人能够阻挡她,然而她却没有继续。
  苏红袖想不通。
  蟾光映雪剑,光芒在逐渐黯淡。
  悔殒玉站在那里,风拂起她耳边的发,轻轻道:“剑道的根本,就是饶恕。”
  生与死,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幸福。
  而人性之中,冤冤相报,宽恕永远比报复更伟大。
  这就是人生。如果你真的已经能了解人生,你的悲伤就会少些,快乐就会多些。
  苏红袖苦笑着。
  可谁又知道这笑容中,包含了多少真真假假。
  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人再去追究。
  天已亮了。
  地上的血迹还未干,可迟早有干的时候。
  血债怨念,是否也有洗清的时候?
  时间的流逝自会解释一切,岁月也会改变曾经的过往。
  光阴真的能洗去鲜血么?
  或许真正的答案,就在每个人的心里。
  
  第四十五回 泄露行藏
  
  创世更新时间:2015-07-17 21:29:52  字数:2074
  寂静的初晨。
  天边已没有明月。
  潇潇冷雨倾洒下来,迷蒙了周遭。
  扬州城无言的默立在那里。
  有雨的清晨,行人自然不会太多。
  但在一条青砖石瓦的小巷中,一个瘦弱女子的身影在渐渐隐现。
  她黑衣长发,头戴蓑笠,走过淅淅沥沥的漾水小道,步伐轻盈地不沾一点水花。
  微微的雷响,自远处的天际传来。
  被雨雾朦胧的巷道,摇曳着昏黄的檐灯。
  道路的尽头,是一扇红色的木门,女子走近,侧身用手指叩响。
  立刻地,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温柔的灯光溢了出来,一个穿着红袄的小姑娘站在门框里,巧笑嫣然。
  女子没有说话,头一低,欠身走进。
  门里门外,恍若隔世。
  四周的凄寒顿时消失,眼前的只有温暖与明亮。
  珠帘绣帷,红毡罗布,这里的一切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宽敞的大庭,星罗棋布的檀桌,桌上摆满了鲜花和酒肴,年轻的客人们,抱着脸颊通红的彩衣少女,心都已醉了。
  悠缓的弦乐,旖旎的氛围,没有人不能不醉。
  但丁沐华眼神依然苍凉。
  她已习惯了黑暗,习惯了冷漠。
  竹笠摘下,冰凉的雨水顺着她的腮角发梢流淌。
  没有人注意到她。
  华丽明亮的大厅中,彩衣霓裳的衣袖里,她确实也是很不起眼。
  但老板娘却注意到了。
  她矮矮胖胖,黄脸盘,高发髻,走路一扭一扭。
  丁沐华目光转向她,冷冷道:“我要个空房。”
  老板娘眼神有些迟疑,毕竟这花街柳巷是男人们来的地方,女子着实鲜见。
  但她还是顺应道:“楼上请。”
  丁沐华提起斗笠,三步作两步一举跃上了楼顶,身法轻盈有如鬼魅,还未眨眼,就已进了一间客房,门扇半掩。
  老板娘看的目瞪口呆。
  像她这种老鸨,在扬州混了几十年,虽说未涉江湖,但总算很识相。
  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忙不迭,她匆匆上楼,走进那间屋子,小心翼翼将门扇关好。
  丁沐华未多说什么,拿出一卷纸画,置于老鸨眼前,寒声道:“这个人你可曾见过?”
  老板娘打量了几下,目光闪动起来。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丁沐华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冷笑道:“你的话,最好一句也不要作假。”
  老板娘眼皮垂了下去。
  少顷,她抬头道:“这是东方公子,我当然认识。”
  丁沐华道:“他是否经常来这里?”
  老鸨道:“五天一次,每次都是住三晚,叫的姑娘,也是固定的几个。”
  丁沐华回身坐下,说道:“把那几位姑娘找来。”
  老鸨犹豫道:“这恐怕不便,有两位正在接客……”
  下一瞬,她遇见丁沐华刀锋般的眼神,立马躬身道:“我马上将她们叫来!”
  丁沐华弹了弹手指。
  烛光明亮。
  不多会儿,三位长发流云,眉眼轻佻的花裙女子缓步走进了房间,老鸨跟在后面,面色发黄。
  丁沐华道:“怎么称呼?”
  老鸨忙道:“她们三个是东方公子买下的,分别是仙月,红丹,紫绛。”
  丁沐华点头,眼光扫视一眼,道:“你先出去,把门关好。”
  老鸨急忙应声而退。
  三位姑娘眼神中都有着少许不安,其中一人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潮。
  丁沐华的话简单而直接:“脱衣服。”
  三人愣住了。
  烛火摇曳下,她们面面相觑。
  丁沐华冷冷道:“怎么,有疑问?”
  姑娘们一看见她苍凉而略带杀气的眉目,立刻支吾道:“不……没有……”
  说罢,三人解开了腰封。
  明亮的房间,盈起了一阵异香。
  三具美丽雪白的胴体,映上了她的眼眸。
  然而她也果然看到了意料之内的东西。
  三个人的锁骨上,还有前胸,小腹,大腿,都印着红红的抓痕。
  其中一位,在肚脐的左上方,有一块暗黑色的烙印。
  与苏然的身体,几乎如出一辙。
  丁沐华心更冷,更硬。
  她攥紧了拳头。
  烛光未黯淡,她道:“可以穿上衣服了。”
  三人虽不知所以然,但还是听话地捡起了裙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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