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执念，她的城

两年了，为什么还一副离了他就过不下去的样子？
  镜中人悲怜地看着自己，泪水自干涩通红的眼睛溢出，蓦地，她弯下身，开水猛冲脸，揉搓一直控制不了泪水的眼睛。良久后，停下，看到镜中狼狈的自己，嘭！一声巨响，推倒了洗漱台上所有的洗浴用品。柠檬无视眼前的满目疮痍，闭上眼，抵着墙滑下，蹲着环抱双膝，渐渐发出沙哑压抑抽泣声。
  发泄过后，柠檬仰着头，带着凄惨的笑容，扶着墙站起来，步履阑珊地走出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镜子中出现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只是眼睛还有点微红，又拿出滴眼液滴了几滴，眼睛没有那么干涩，女子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不出一点疲倦，细长的柳叶眉，墨黑的眼珠炯炯有神，饱满莹润的红唇，蓝色的紧身牛仔裤，白色的衬衫，红色的风衣衬得脸色红润，那么精神，生机勃勃。
  这样才是她。
  整理罢，踩着七厘米的红色高跟鞋气昂昂地出了门，留下沉寂的屋子，恍若刚才之事从未发生。
  难道一个人就该脆弱，就算做不到强悍要绝不允许自己软弱。很多时候，不是生活选择了我们，而是我们选择了生活的姿态。
  难道害怕软弱就可以让自己熬过这一雨季，难道就找不到方法来克服，难道就要这样一副样子活下去？不就是经历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感受了过多的幸福温暖就受不了现在一个人？每一个时期都要有每一个时期正确的姿态。
  凝檬偏不妥协。。
  每天早上七点，澜初都会准时去书店开始营业，先把昨晚拖过的地板再拖一遍，再把书整理好，最后开始磨咖啡，香浓的味道逐渐溢满整个书店。
  书店的门上挂着一个澜初自己做的风铃，简单的样式，一有客人推门进来，就会发出一阵清灵的声响。澜初很喜欢这种偷得半日闲的生活。
  澜初在等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等待的生活，在等待中做自己的事，安然而静谧，她都忘记了自己等待的初衷，而等待的目的有时候好像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习惯这样的状态。
  门口传来一阵清灵的声响，磨咖啡的澜初弯眉，今天的第一个客人来了，比以往早。
  来人缓步走进来，沉稳的步伐在吧台前停下，应该是来点咖啡的客人，那么早就喝咖啡。
  “煮咖啡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满室的芬香”
  轻缓的声音自头上响起，澜初磨咖啡的手一顿，蓦地，两滴泪掉进咖啡末里，她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住。是她梦寐以求的声音吗？她不敢抬头，害怕是自己的幻觉，害怕是自己很久没有听过了只是个相像的声音，自己认错了，可是那个声音，就算忘了自己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来人静静地站着，等待对方梳理好情绪。
  半晌，澜初放下杯子，抬头展颜一笑：“你回来了。”
  来人一怔，俄倾，也展颜一笑:“我回来了。”
  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室内两个人相对坐着，面前各放着一杯正冒热气的咖啡，似云里雾里，那么不真实。
  女子搅着面前的咖啡，低着头 ，面前这个人是她的少年吗？
  “习惯热带的气候吗？”对面的男子突然开口，打破静寂的氛围，一切重归现实。
  面对这个迟来的问候，澜初一颤。抬头看着对面的这个沉稳淡漠的男子，当初眉目清秀的少年，现在已变成棱角分明的谦谦公子，这个人还是她的青梅竹马吗？
  太久的等候，等待的是记忆中的那人，等待的是心中的影子，而等来的未必是记忆中的那人，等来的往往是被现实磨过棱角分明，清晰触目，真实可触的人。
  澜初低头，抿一口咖啡，有点苦涩，有点烫，那么真实的触感。她淡笑：“习惯了，有时会以为自己就是本地人。”已经习惯这里，熟悉这里，融入这里。
  “那就好，我打算在这里定居。”蔺攸宁侧过面孔，他隐隐约约地记得，曾经他也和一个女孩说过以后在S市定居，转回头，对面的人面目清晰浮现在眼前，不是她，而等了六年的她，应该给她个交代了。
  澜初惊讶，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人。
  见澜初看着自己，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里挺好的不是吗？”
  “嗯”澜初收回眼光，垂眸继续搅着咖啡。
  记忆中，她和一个男孩在书房看国家旅游杂志，男孩说他不喜欢热带，没有明显的四季更迭，永远的温暖，会让人习以为常，变得慵懒，没有期待，那么单调。他更喜欢北方，四季分明，可以深刻清晰的感受到四季的更换，春暖花开，夏雨雨人，秋高气爽，冬雪皑皑，一年中有不同的体验和感受。
  而现在，男孩变成了男人，对她说:“这里挺好的”。
  当初，他说两年后会去S市找她，所以她义无反顾地来了S市，可是，为什么选择在S市，她不知道，而如今，他说以后会在S市定居，她亦不清楚。他还是不愿告诉她吗？
  蔺攸宁感受到澜初的异样，复而又解释：“S市很好，我很喜欢。”
  澜初不禁问道：“你来S市很久了？”
  男子摇头:“没有，半个月。”
  “那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澜初目光黯淡。
  “半个月前来S市出差，就顺便住下了。”男子轻描淡写。
  “哦”澜初苦笑，原来，这半个月来他们就在同一座城。
  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男子咳了咳：“这半个月来，我在处理一个大案子，所以打算处理好公事再以最好的状态来见你。”
  澜初面色稍霁：“我理解。”尔后，报他以一个灿若春风的笑。
  是啊，他们之间的故事，就像亦舒说的，犹如一列脱了轨的火车，又长又悲。不过以后，会步入正轨，他许了两年后来找她，就说明和她的关系处理好了，忘记她了。
  心中有千万个问题想问他，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里沉甸甸的，像被巨石压着。在心里已经想过上千种再见他的情景，对着镜子排练过无数次再见他时应展的笑颜，可是却没有今天这一种。本以为会激动兴奋，会大笑大哭，可是都没有，有的是此刻的压抑，沉闷与慌乱，太多太多想问的无从开口，太多太多想说的都忘记，独留此时的沉默。
  为何，为何不抛开那些不好的情绪，他已经回来了不是吗？也许，她心中多少带着怨气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现在他们又在一起了，不应该想那么多伤情之事，蹉跎了时光。
  想通这么一点，澜初豁然一笑 ，望着眼前的人，目光灼灼，眼角凤尾流光溢彩。
  蔺攸宁在澜初灼灼目光下觉得有点恍惚，眼光闪烁，目光游移。
  以前，也有个女孩总是这么看着他，目光灼灼，让他心慌意乱，他遂捏着她的鼻子调戏她，而被她调戏的她总会脸红得像煮过的螃蟹。这个形容词还是有次她硬拉着他一起去看当时很火的一部电影，她就是那么形容电影中女主脸红时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脸红时也是这样子。不过她却没有像电影中的女生那样脸红就跑，而是恼着抓住他的手就打，那样气急败坏的样子是那么地可爱。
  那个总会脸红得像煮过的螃蟹的女孩现在在哪？当初为何一走了之？
  俄倾，恍回神，浮现在眼前的人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他觉得其实这般也好，有些缘分，看来已经注定，只是他以前没有看清罢。那人，就如此忘了罢，已负了一人，眼前人，应好好珍惜。
  
  ☆、chapter 12
  
  凝檬来到公司，从一楼到十二楼办公室，一路见大家看到她时都会一怔，然后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和前台小美打招呼时，小美特别的热情，她还以为今天小美心情好，但走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的同事也是如此。
  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她也才和大家分开一晚，不该那么快就刮目相看，还是今天早上在她没来之前发现了关于她的什么事？凝檬一路疑惑地想着。
  今天从一楼到十二楼的路走得可真长，终于走到座位，凝檬放下包包，打开电脑，然后登陆微信，往隔壁座卿宁发了句对话。
  凝檬：卿宁，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呢？
  卿宁：嘿嘿，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呀？
  凝檬：呃。。。。。。
  卿宁：你今天穿的衣服很漂亮哟，而且还化妆了，平时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呀。
  凝檬：因为觉得穿这件衣服心情会好点。
  卿宁：确实，你穿红色衣服真的很好看，看着人心情也好，就像看到了朝阳一样，那么舒服。以后要多穿红色衣服，不要总是穿职业套装，看着多沉闷！
  凝檬：嗯。
  虽然凝檬知道自己适合穿红色衣服，但没有想过穿红色衣服也会让看的人心情好。身上的外套，是和澜初去逛街时澜初给她挑的，澜初一进到那家店就看中了这件外套，然后硬要她是试衣间穿上，她看着这外套也喜欢，遂也进去穿上。当她打开门走出来时，澜初绕着她看了一圈，说：艳而不妖，若映日荷花，其华灼灼，太适合你了。她还记得澜初那时候的眼神，惊艳，赞赏，她只当做澜初爱屋及乌所以才对她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凝檬也很喜欢这件外套，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情也蓦然变好，但一看标价很是犹豫，不过最后还是买下了，因为喜欢镜子里的那个女子，面容恬淡，娇艳而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