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执念，她的城

  澜初看着蔺攸宁，却也找不到别的话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作罢。也许，明天就好了。
  待澜初洗好碗从厨房出来时，蔺攸宁拿了外套站起来对她说：“明天公司有事，我先回去了，明天”顿了顿，而后说：“不用等我吃饭了。”
  “哦”澜初怔忪，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走出她的家门。随着一声关门响，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而她却呆呆地，脑里空空的，心里乱乱的。
  夜幕四合，山上的天空布满星星。穿着一身睡衣的宋琛手里擎着一杯红酒，立在落地窗前，身上的睡衣把他的身高拉长，他凝望着遥远的星星，浑身散发出不羁的气息。天上的星星似静，似闪，是人的眼睛在闪烁，还是星星在闪耀？到达人的肉眼的星星是穿过几光年前的还是此刻的，它是那么地明亮。
  那双眼，浮现在眼前。
  她的眼总是平静不起波澜，那平静中是否也会有丝波澜？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去选择。原以为是因为不够在乎，但那双眼睛却在自己的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她就在眼前，却就像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如果星空的深邃赋予了人们对它们的好奇，那她的恬静赋予了他对她的好奇。以为自己只是像渴望征服猎物那样征服她，但越是接触她越是渴望靠近她，渴望了解她，渴望化解她的皱眉，渴望她脸上出现微笑，渴望自己能排解她的困苦，将她的忧郁一扫而光。
  海边的孤影诚然很凄美，但他却深深地痛恶这种会让他的心隐隐纠在一起的感觉。难道这只是一种可怜，好奇，渴望征服猎物的自我满足？
  宋琛手一倾，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天上密布的星云逐渐向东边靠拢，越越觉得它们深邃，似要将人吸进去，勾住你的魂。
  
  ☆、Chapter 29
  
  清晨，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偷偷撒进来，一丝丝光线落在被子上，白色被子的花纹变得明亮，似乎随着光线的移动在被子上绽开。俄顷，光线移到柠檬的脸上，眼上，她皱皱眉，感觉的光线的照耀，抬起手挡着，然后醒了。
  头有点晕沉，也许是昨晚的空调开低了。她迷迷糊糊地走进卫生间，挤牙膏时看到昨晚烫伤的手背上已经结了一个痂，打开水，让缓缓的流水冲洗伤口，有点疼。
  洗漱后，她开始清扫好屋子，弯腰提起垃圾袋起来时柠身体倏尔一晃，突然感到很晕眩，她按按太阳穴，感觉稍微好后提起垃圾袋往楼下走去。
  柠檬住在三楼，虽然住的这栋楼有电梯，但她都会选择走楼梯，当作锻炼。已经习惯走楼梯的她今天一如既往，却不想下到一楼时一阵晕眩，一个没有站稳，头就往下栽。
  一夜的无眠，宋琛早早地起床，驱车来到柠檬家的楼下。看到属于她的那扇窗由黑到灯，想象着她睡醒，朦胧地去开灯，然后洗漱，做早饭，忙碌的样子。 
  在这个想象里，他突然想到自己陪她一起床，然后一起洗漱，一起做饭的样子。那，很美好，很温馨。
  想着想着，视线中出现她拾级而下的身影。他一怔，是他的想象吗？还是她感应到了他的想念而来到他的眼前？
  他多少次想过这个画面，她向着他，缓缓而来，踏着清风，面若娇兰，徐步走到他的面前。
  他在等待着她发现，他就在她的面前。然而，他却看到了她蹙着眉，扶着墙，很艰难地样子。蓦地，他一个箭步跑向她。
  还好，还好，还及时，接住了她。有惊无险！
  狂乱的心跳半晌都没有停下来，就像劫后余生的害怕，他紧紧抱着她，久久没有放开。
  许久，他松开手，缓缓地换了让她舒服的位置。虽然她此刻就在他的怀里，但看到她面容苍白的平静地躺着，他还是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的心脏还是抑制不住地一紧。
  几天不见，怎么就这样了？温柔地将落在她脸上的发丝拢到耳后，仿若担心一个轻微动作就弄醒了正在甜睡的婴儿。而后轻轻地抱起她，稳健而快速地走向停靠在对面的车，轻柔地将她放下，小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然而却在下一秒将油门踩到底，向医院飞驰而去。
  趁着医生为柠檬检查的间隙，宋琛也去为她做好个各种手续。回到病房，看到护士正在给柠檬插针输液，宋琛走过去，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柠檬，她那么地安静，恍若已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在针刺向血管的那一刻她微微地皱了下眉，宋琛松了一口气。
  护士要插针时看到柠檬的手背上有一道痂，于是换了另一只手。插好后，检查了下吊瓶，对宋琛说：“等会点滴滴完了按下床下的按钮。”
  “嗯。”低沉的声音，没有转向她，依然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
  护士走出门后暗想，真是一个称职而又的贴心男友。
  宋琛走到病床边，帮柠檬盖好被子，拿起她的手要放进被子里，发现了她手背上的痂，眉一皱，拇指轻柔地抚过那道痂，若有所思。
  他在床边坐下，轻柔拿起柠檬输液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像捧着一件很珍贵的宝物。
  幸好没有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加上感冒，身子虚，低血糖，才会晕倒。幸好，他在，幸好，她没事。
  柠檬睁开眼睛时，看到宋琛握着她的手，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她恍惚，只记得早上下楼的时候有点头晕，然后就摔下去了，失去意识之前她感到有一个人接住了他，原来是他。
  对上他的视线，柠檬一时无措，急忙收回手，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宋琛见状，按住她，帮她把枕头放好，摇好床，然后无声地转到桌前端起放在桌上的粥。
  “你躺了很久，喝点粥吧，还热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端着粥递到柠檬的面前。
  柠檬还没有反应过来，有点慌乱，看着他节骨分明好看的手指，才轻轻地说：“谢谢。”
  她怔怔地接过粥，低着头喝着。似乎是为了躲避面对他，埋着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粥。
  宋琛恍若没有察觉到柠檬的无措，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粥，待见底了，主动接过来放在桌上。
  他的行为让柠檬感到越来越窘迫，她咬咬嘴唇，看着他，声音如细蚊：“谢谢。”
  “你是劳累过度，加上身子虚又感冒了所以这才晕倒了。”他看着她，娓娓道来，温润的声音温萦绕着她。
  “嗯。”依然低着头简言答之。似乎晕倒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一时两人无言以对。柠檬坐在床上，手交叠放在被子上，视线不知该放在哪里。宋琛站在原地，看着她，倒是一副恬然的样子。
  半晌，柠檬开口：“我想出院。”说完，咬着嘴唇懊恼，为什么说“想”，像是撒娇。
  “也好，回家总比在医院好。”听到她请求自己的同意，宋琛顿时感到清明愉悦。
  “我先去办出院手续。”丢下这句话，宋琛就大步离开。
  “诶”柠檬想叫住他，却发现他已经走完。看着他消失的身影，不禁苦恼。其实她可以自己回去，可以自己办出院手续，他看到自己晕倒了送来医院就好了呀，怎么还一直留在这里呢？不用的呀！
  今天医院的人有点多，出了医院，柠檬感到一阵澄明，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特地走到阳光里，沐浴着暖暖的太阳。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不禁想到生老病死就在身边，也许进去的人会出不来，出来的人是在重获新生。他们都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进出医院的呢？
  诶，又乱想了。柠檬甩甩头。也许有的人是像今天自己一样，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医院的。
  这里进出的人都带着焦虑或沉郁的心情，她不喜欢。宋琛还没有出来，她要不要先回去？如果等他一起回去，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肯定会很不自在，但是如果先回去了，他找不到她也许会着急，而且已经说好了的，况且，他是送自己来医院的。
  宋琛走出医院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孤单地站在医院大门前，呆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清秀的柳叶眉纠结在一起。 
  他的眉一蹙，他恨透她那副样子，不融于世事，总是将自己和这个世界划开一道弧，让自己躲在那道弧后的结界中。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拉起柠檬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不容柠檬有一丝拒绝。
  柠檬被他牵着，因为跟不上他的脚步所以小跑起来。他是怎么了，突然牵着她那么匆忙，想要挣脱却被紧紧地禁锢着。
  走到停车场后，他打开车门就将柠檬塞进去，然后狠狠地甩上门。
  柠檬被他吓到了，还未从震惊中回神，任由着他将自己塞进车里，连自己究竟怎么上车的都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虽然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样子，但还从没有这样的愤怒过。她见过的他总是面无表情但却是温润儒雅的样子，所以此刻柠檬呆若木鸡。
  蓦地，轰地一声，另一边的门也被宋琛狠狠地摔上，柠檬一震，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她紧紧地握着双手，眼珠睁得大大的，愣愣地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宋琛上车后，随着一声巨响，他也顿时从愤怒中震醒，看到柠檬紧张害怕的样子，心不由地一紧，怜意岸边生，想拥她入怀，又担心让她更紧张，受到更大惊吓。因此就那样坐着，待她也待自己平复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