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天堂

第44节
    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陈数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左欣间开始有隔阂的。
    他后来仔细想想大概是在2009年的样子，那个时候，王海遇到了赵小玫，开始了他的梅开二度；赵志成正和方晓晓分开；徐林在西班牙快乐地挣着他的欧元；他自己创业成功，出入夜总会越来越多，还遇到了此生的“红颜”。
    陈数刚升任采购部经理的时候，开始知道，挣钱，不是靠每个月工资卡上那阳光灿烂的几千块钱的。那时候的陈数，每天有数以百万千万计的采购单从他桌上飘过，他签出的每一个名字都价值不菲。而每一张采购单的背后，都是流向口袋的钱，或多或少……可是，陈数自知，他进帐的速度，永远也比不上王海和赵志成。
    刚当采购员的时候，陈数在签过几次小的采购合同后，渐渐发现了一些门道。
    有一次，他到广东的几家PVC企业考察，几家企业都是当地的私营企业，企业不算大，但方案工作都做得很不错，都能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一幅万事俱备，只差订单的模样。其中有一家利达PVC企业的老板姓李，和陈数在工厂车间参观时，一直跟在他的右后侧，时不时在陈数耳边提醒，我们可以的5%。陈数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行。他知道：从他这里进的货，可以拿到5％的回扣。
    从那以后，陈数就开始吃回扣的生涯。当然，回扣了也不是乱吃的，他也会进行多方比较，在产品货物品质相差不多的情况下，他肯定先选择回扣高的。第二年，陈数单从吃回扣里已经稳稳地拿到了15万的额外收入，比他一年的工资还要高。
    由于陈数能说会道，又长得忠厚老实，深得公司老总的喜欢。
    除了物质回报丰厚，陈数的职位一路上升。第二年，他就从采购员变成了采购组长，五年后，陈数稳稳地坐上了公司幅总的位置。
    那时候，有点小钱的陈数开始脱胎换骨，笔挺的西装领带上班。就算到巴厘岛开度假式的展销会，他也是名牌POLO衫，名牌西服，名牌皮带皮鞋加身。
    升任经理后，陈数发现，每个职位的存在，就是为了发财准备的。你不用提要求，也自然会有对口企业的领导把好处送到你手上。
    看得见的是小礼，看不见的才是大礼。
    但是，陈数的烦恼并未因为生活的日渐富足而渐少，相反的，他的烦恼越来越多——他的比较对象是赵志成和王海。
    “徐林？徐林也很不错。”赵志成告诉陈数，徐林找了个洋妞，还有贵族血统。
    当然，除了物质增量不够急剧，陈数觉得一成不变的生活也让人觉得无趣。
    以前，左欣有很多愿望。她经常报怨陈数不够浪漫，陈数曾经很痛苦地觉得自己几乎没有真正满足过她一个。但现在他不纠结了，他在飞机上认识的富家女李月，从来不追求所谓的浪漫，她认为那是无聊的小女生才会有的想法。陈数很欣赏李月的洒脱：“这才叫潇洒。”
    这几年来，陈数甚至都不知道左欣这些年有否在成长，她似乎根本都不明白自己在事业上的烦恼。她更像个游离在社会边缘的人一样，对物质的所求似有似无。
    她从不抱怨他挣得少，只会抱怨他陪她陪得少。但左欣抱怨过一次又一次后，会一次次地又忘记自己的报怨，开始憧憬新的生活。
    他要下海，她说，好的。别太拼了，身体重要！
    他说晚上有应酬，她说好的，早点回！
    “谁不知道身体重要？这个年纪不拼什么时候拼？这不废话吗？能有共同语言吗？”陈数打电话给王海，对他说这些的时候，王海正一手搂着赵小玫，靠在床头悠闲地抽着烟。
    “那你就自己决定呗。”王海建议，“或者，自己找点乐子。”
    那时候，陈数还不是太明白王海话里的乐子是什么意思。
    后来，陈数下海了，开始做代理生意后，他才知道什么叫乐子。
    那时候，陈数才知道钱还可以这么挣，挣钱还可以这么不要脸面，而人一旦抛掉所谓的自尊和底线，挣钱也就变得容易得多了。
    接第一单生意的时候，陈数挣了15万。
    对方工程老总开口就要10万，对方太清楚你一小老板能从中谋利多少了。回来的时候，陈数把对方祖宗三代全骂了一遍，顺带问候了一下对方的娘。
    淡江苏的一个项目时，第一引荐人姓张，把陈数介绍给了一位姓赵的引荐人，然后姓赵的又一路引荐，陈数终于见到了老总，谈成了生意。
    生意不多，利润也就十几万，按正常的提成比例，陈数应该给两位引荐人各5%的辛苦费。但提成一般是在全合同签成，预付款到位的情况下再支付。当陈数笑着从老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第二引荐人就委婉地提醒，好处费，要先给。
    第一次去“天上人间”，是对方提出来的。
    那是一单大生意，前期方案基本已经敲定。只差董事长的印章和手印，陈数就可以稳稳地挣进20万。和陈数接洽最多的，当然是他们的工程部经理赖立军。对方有绝对的权利决定用不用你代理的产品。所以，当赖立军提出要去天上人间的时候，陈数简直可以用兴奋两个字来形容。
    “只要对方肯提要求，就证明这单生意非我莫属了。”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正人君子。”王海这样说，陈数这样觉得。
    早在陈数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就听说过杭州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当然，他也曾对这里嗤之以鼻，也曾为社会上据然还存在这样的地方而感到过万分奋概。十年后，陈数大大方方地带着客户走进了这个声色场所。
    “存在的即是合理的。”陈数身上兜着一万现金，又带来两张卡，淡定地跨上了“天堂”的红毯。
    门口的迎宾客气地迎上来。陈数仔细打量了一下几位迎宾，这些姑娘也没有传说的那么美貌，在陈数看来，也不过长相端庄而已。门票不贵，200元/位。
    进到迪厅后，陈数忽然觉得，天上人间果然名不虚传。虽然灯光昏暗，美女们个个妆容画得洽到好处，让你不觉得妖艳，也肯定看不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但是，美人们个个身材高挑。
    一行四人刚一坐定，就有十来位小姐过来问台。都是曰：帅哥，和你们一起聊天可以吗？
    “不用不用。”赖立军假装着摆摆手。赖立军显然得有点兴奋，陈数看出来，他对自己主动提的要求很满意。“他满意，我也就满意了。”陈数心想。
    才点了一瓶红酒刚开封，陈数他们桌前就走过来五位女子，当中的一位年纪稍长。“各位，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四大花旦。”长得像极了年轻版的赵薇、周迅、章子怡和徐静蕾。四位美女在赖立军的点头授意下坐到他们桌前。500元/位，仅限陪聊。出门1000~5000不等。
    陪陈数聊的女孩长得像徐静蕾，她把肉圆的身体紧帖着陈数就问：“可以请我喝杯吗？”陈数微笑着点点头。女孩叫FANCY，身高有165，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毕业。
    12点的时候，消失了很久的赖立军三人都准时出现在了花魁评选大厅。他们提着鸭子一样的脖子，用陈数的钱，送了十几只花蓝。
    那个晚上，陈数花了三万块钱，挣下了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