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天堂

第56节
    方晓晓走后，赵志成暂时享受着单生生活。雄性机能出现了问题的陈数开始对□□产生了厌倦。
    “一男一女有点好感，就找个地方，做一两百次俯卧撑，完了一拍两散，谁都不认识谁。”赵志成和陈数举着酒杯，自嘲生活。
    “谁说不是？生活真他妈的操蛋。”陈数喝得语无伦次。
    “别忘了，我们在天堂，人间天堂。”赵志成的目光有戏谑有深沉。
    “”去他的天堂！”陈数接住他的目光，又望向远方，“谁知道谁的世界是天堂……”
    “都一样。”赵志成满面通红，“我挣这么多钱，现在还在怀念我们一起吃料理的日子。那是真幸福！”
    “钱有个卵用，可是没钱又不行。”赵志成越说越激动，眼角还泛起了泪光，“你不知道我当初剩下90块钱回家过年的感觉啊，死的心都有……”
    “来，什么都不说，干了！”陈数举起酒杯，一口闷下。
    这些年，和左欣分开后的陈数与赵志成走得很近。两个没了妻子没了家的男人变得更加无话不谈。
    王海已经从牢里出来了。
    经历过人生极喜极悲的他，每每见到陈数的第一句话就是：“放下吧，平淡生活才是真。”
    陈数说他已经没了动力没了激情。
    徐林呢？徐林春风得意地准备着婚礼，准备着环球旅行呢。小两口收养了两条狗，说是当孩子了。他们准备用三年的时间，去过南非、埃及、以色列……
    他们去年去新西兰的时候，从皇后镇给赵志成和陈数都寄了贺卡。
    “看不同国家的人的生活。在这当中，你会发现生活的意义。”徐林似乎一下变得有文化了。
    贺卡里说，皇后镇是个好地方，他们准备婚后到此长住一段时间再开启环球旅□□。他们热切地希望王志成和陈数，到时候有空要一起过去看看。
    “人啊，要富还要贵，富而不贵是种痛。”赵志成合衣靠在墙角，不再说话。
    旁边一桌的一男一女兴高采烈地聊着天。
    男的一幅老板派头，女的年纪不大，妆化得倒是挺显大的。
    男的说：“你有比你更漂亮的小姐妹吗？”女的不高兴地说：“有啊，干嘛？”“换换口味啊！”
    女的假装生气：“我不适合你的口味吗？你刚才还说舒服来着。”
    男的点燃一支烟，递给女的，女的接过去，悠悠的抽着。男的自己再点燃一支：“说实话，你也想换了我吧？”
    “怎么会！”女的提高了声音。 “没事，有时间我还是会找你的。一会儿我们去楼下商场逛逛，看中什么就买。”男的大方提议。
    女的一下子变了脸色：“真的啊？说话算数啊……”
    陈数突然觉得，原来谈恋爱？这年头还有人和你谈恋爱？爱不是用来谈的，直接是用来做的。
    在校大学生？把奔驰车往校门口一开，露出古奇包包和LV腰带，问一句，要不要一起玩？马上就会有人扭着腰枝上车了；有老公孩子的？只稍一勾引，用各种黄色笑话调戏几句，人家抛下老公孩子就跟着你上床了。
    赵志成不是没想过要好好地谈一场恋爱，你想和人家恋，人家有工夫和你谈吗？速食年代，有求有索有付出。
    年轻女孩都不笨，有为的大叔是用来满足她的物质需求的。
    爱人？学校球场上的学长，她已经迷上有一段时间了。
    有夫之妇？人家老公孩子都可以不要，跟着你屁颠颠地上床，这种女人心里有多少爱？
    “拿你挣的钱给别的男人刷卡消费？这这种女人谈，除非脑袋被驴踢了！”赵志成深有感触。
    时间久了，赵志成突然开始害怕水分释放后那种空虚的感觉：所有人都拿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走了，只剩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眼前万像倒塌。
    生活是什么？灰色。
    理想是什么？灰色。
    自己在追求什么？金钱。
    “可是，钱，有了。生活却丢失了……”赵志成醉了。
    醉了的赵志成，话里带着从胃里反出来的酸味。
    但陈数却觉得很受用：“女人其实乏味。”
    和左欣的爱情超过了十年，他以为是时间太久，淡了。
    可是，之后和fancy谈，他的新鲜感也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月。
    夜深人静的时候，陈数总觉得有个声音在问：陈数，这就是你要的么？
    有时候陈数觉得这个声音是在梦里出现，有时候又很真实。
    陈数突然觉得想什么什么没劲，他找赵志成，找王海，找徐林。
    可是，别人都解决不了他的疑问和现实问题。
    最近，陈数常常半夜一身冷汗地醒来，有时候是一个梦，有时候是忽然的一阵神经抽动。
    家里静得出奇，左欣和他的结婚照还挂在墙上。照片里，左欣微低着头，陈数转头深情地看着她——一幅浓情蜜意的画面。
    “当一只玻璃杯中装满牛奶的时候，人们会说‘这是牛奶’；当改装果汁的时候，人们会说‘这是果汁’。只有当杯子空置时，人们才看到杯子，说‘这是一只杯子’。当我们心中装满成见、财富、权势的时候，就已经不是自己了；人往往热衷拥有很多，却往往难以真正的拥有自己。”王海低着头，手持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个个大大的“空”字。
    三年后，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王海突然像换了一个人。
    空无一物的王海学了禅，他不像赵志成，赵志成总结的是庸俗世界的庸俗哲学，王海说得则更显得空灵。
    还在世俗世界里摸爬滚打的是陈数，他觉得：原来酒巴也已经不适合自己了。
    人与人之间，比起生养自己的父母，和人民币倒是显得更亲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