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隐记

秋风肃杀，战鼓雷鸣。
    田元忌与穆远双双出阵。
    穆远手持铁胎弓，背后虎皮箭囊中插满二十支利矢。
    田元忌手持铁枪铁盾，护卫在穆远左右，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此时，第二通战鼓响起。
    二人飞足狂奔，身后沙尘飞扬。
    待得第三通战鼓响起，二人已经抵达青瓦关下。城楼上的木枝族人足有四五十名之多。
    “你尽管杀敌，其他由我来负责！”田元忌说道。
    “好！”穆远答道。
    话音未落，穆远一箭射出，青瓦关上一名木枝族射手应声落下城楼！
    “好！”“太棒了！”阵前观战的两县兵士见到穆远如此神勇，颇为激奋。一时间军中呐喊声、喝彩声阵起。
    城楼上的木枝族人见状大怒，箭矢铺天盖地，向穆远飞袭射来。箭矢离穆远还有十余步时，纷纷落地，竟无一支入得穆远五步之内！
    原来穆远膂力甚强，竟能拉得动三百石的铁胎弓，箭矢所至可达六百步外。而以常人膂力，能拉动两百五十石的弓已委属不易。
    在众军士的喝彩声中，穆远手中箭矢连发，木枝族射手接二连三地中箭身亡，如断线的纸鸢一般，接连跌下城楼。
    那些击鼓的军士们，见识了穆远的神箭之后大为振奋，更加卖力地重重抡起鼓槌，战鼓的轰鸣声响彻数里，似是要将鼓皮都敲破。
    左肃、羊叔子与崔琦三人坐于阵前观战。崔琦看到属下兵卒如此得力，大感面上有光。他不停扭头去看羊叔子，神情得意不已。而羊叔子则是径自不理他，危襟正坐，闭目养神。
    片刻后，穆远箭矢将尽。
    “送箭！”左肃见状一声令道。
    一名兵士听令后疾奔而出，双手捧着箭囊往穆远跑去！
    “嗖！”一支怒矢带着啸音朝兵士射来。
    兵士反应不及，眉心中箭，扑通倒地，连一声也是未吭。
    “六百五十步！”穆远见状大惊。
    此时情形，连田元忌也已明白，木枝族人定是已派出最厉害的箭术高手，要与穆远一较高下。
    穆远的最大射程只有六百步，而这名木枝族高手的射程竟比他多出整整五十步。这对于箭术高手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五十步，足够一名箭术高手在对手接近时将他射穿五次！
    “嗖！”又是一箭袭来，精准地射向穆远的眉心。说时迟，那时快，田元忌左手铁盾挥出。
    箭矢落到盾面上，发出嗡地一声。饶是田元忌已经卸开大部分劲力，这一箭的余势仍是如此之强！
    而今穆远箭囊以空，首要之计是取回那名阵亡兵士携来的箭囊，而青瓦关城楼上那位不知名木枝族箭术高手，此刻怕是正瞄准向那个方位，只待穆远与田元忌二人送上门来。
    穆远指尖刚要碰到地上的箭囊，城楼上一箭带着风雷声劲袭而来。穆远在地上一个打滚，堪堪躲过。
    然而他身形未稳，又是一箭射到。田元忌手出如电，一盾挥出，将箭矢打歪。那箭矢失去方向后，仍斜着飞出去数十步远，足可见箭上所附劲力之强。
    阵前的将士们，见到眼前这幕激烈的箭法生死斗，内心的嗜血之意都被调动了起来，齐声大呼“勇武！”“勇武！”“勇武！”
    在田元忌刚刚挡下第二箭的时候，第三箭已经射到！
    “三发连珠箭！”穆远惊道，同时他身形努力向右闪去，努力要避开袭来的飞箭。
    然而他身形略滞，那箭已是射到，却是躲无可躲。
    正当穆远要闭目受死之际，只听“咚！”的一声，原来又是田元忌铁盾护至，将来箭生生挡下。
    田元忌有预感，这位木枝族箭法高手的攻势绝不止于此。
    在日光的曝晒之下，田元忌丹田中真气已是盈满。此时他紧握铁盾，暗自运劲，要挡下木枝族箭术高手的下一次进攻。
    果不出其料，在穆远正当庆幸躲过连珠箭时，第四箭已经呼啸而至！
    “四发连珠箭！”穆远这下真的吃惊了。一般人三发连珠箭已是很难，这人竟然能够四发，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
    然而这一箭竟未射向穆远，而是朝着田元忌呼啸而至。听飞来箭矢刺耳的裂空之声，其劲力竟是远远强于前三支箭矢。
    城楼上的木枝族箭术高手显是已被田元忌的数次挡箭给激怒了。
    这一箭势若风雷，田元忌正欲躲开，却觉这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那箭头似是幻为千点，田元忌的身形无论闪向哪个方向都难以躲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田元忌一咬牙，真气运起，飞身朝来矢迎去！
    “铛！”箭盾相撞，激起沙浪阵阵！
    这一声响鸣震彻天空，如若雷霆，直直盖过战鼓的轰鸣声。
    尽管如此，此箭余势未消，竟要洞穿铁盾而过！
    田元忌脚下步伐不停，一连往后退出十余步，才将这一箭的劲力尽数消去。
    此时他再看，只见来箭在强力劲摧之下，已化为齑粉，徒在铁盾中央留下一处坑洼。
    竟有人的箭法能够强劲到这个地步，田元忌被吓出一声冷汗。
    高明的剑客多见，但如此高明的箭术高手却实属罕见了！
    “快冲！”穆远朝着田元忌喊道。
    依他的判断，再强的高手在发出刚才那强劲一箭之后，应当也需要调理内息，短暂时间内不可能再次射击。
    此时正是进击之机！
    六百四十步，六百三十五步，……两人在心中默数，每往前一步，便多了一分击杀敌人的希望！
    六百零五步，六百步！
    穆远刚一到位，手中箭矢瞬出，朝着城墙上的木枝族箭术高手射去。
    而那木枝族箭术高手只是用弓轻轻一拨，穆远的箭矢便悄悄落于一旁。接着，木枝族箭术高手又是一箭带着劲风袭来。
    瞄准的对象竟然是，田元忌！
    这名木枝族的箭术高手貌似是铁了心要杀死田元忌，一箭接着一箭，嗖嗖声破空不息。
    同时，这却给了穆远机会，他拉开弓弦，三支箭矢连发而出。
    怎奈那名木枝族箭术高手身手甚是矫健，一边射箭，一边仍能轻易地将穆远的箭矢躲开。
    穆远偏不信这个邪，他长这么大，还未碰见过这么强劲的对手。一箭又一箭，追着木枝族高手连绵射去。
    战场的兵士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均是讶异不已，眼前这两名箭术高手竟似不在对射。穆远瞄准的是木枝族箭术高手，而木枝族箭术高手瞄准的却是田元忌。
    一时间，田元忌成为了两名箭术高手争斗中那个最无辜的靶子。只见他左支右挡，一支支箭矢惊险地擦身而过。
    “元忌，我只剩最后一支箭了！”穆远喊道。
    田元忌听后略微一怔，身形稍稍为之凝滞。恰在此时，木枝族箭术高手抓住机会又是一箭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