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啼传说

第19章


而那两名锦卫却“嘭嘭”两声!在空中四分五裂地血肉横飞!足可见这野和尚的霸道功力!
夹谷究暗叫好身手,一勒马缰和卢行向后退去,因那和尚的铲子与锦卫之众相交的一刹!周遭空气像被吸干了一般!形成奈人断息的真空!在这真空下,重力等于平时的三倍,如果靠得太近,夹谷究和卢行还好些,可怜胯下的马就要被压成肉饼了!
野和尚的功夫没叫夹谷究失望,一路切菜般劈飞众锦卫!临近大轿时,他轮过方便铲,一竖铲头!哇呀呀地直刺轿内!那护在左右的嫡系高手却视而不见!猛地向后退至禁军骑兵队中!夹谷究看罢暗叫不好!这摆明是个圈套!果然!那野和尚也观得一二,右脚猛戳石板地!大吼一声改刺为横切!“啪”地一声!将大轿拍个木屑飞溅!与此同时!咏文谫康氐鲆蝗耍∧侨嗽竟蜕械耐范ィ∩材羌涑疗渫蜕械谋澈螅≡偌浜⒙由粒∫员澈舐挚盏木粤α肯虑泄蜕械暮笱?br>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
就连夹谷究也忘了吞口吐沫,那野和尚想转过身看看杀他的人,转过的,却是他的上半身,接着……上身“哧”着血滑落下去,横腰两半地毙命当街!
杀他的人,是个高竖辫的瘦高男人,穿着一身淡绿色敞胸的武士服,左腰间别着一长一短两把战刀。他抹了抹溅在脸上的血,眼尾一扫周围,立时接上了夹谷究的眼睛。夹谷究面无颜色,心内却震撼连连,尤其看着这男人的眼睛,有种不苟人间的绝对残酷,就像他的脸,苍白的肤色和新抹的血水,形成强烈的对比。
卢行凑过身,淡淡道:“他是日本人,叫小早川利珩,是代表日本毛利家来我国通商的遣使,现寄居在严大人家,听说严嵩吃了不少回犒,虽然表面不说,但还是得到皇上默许的了,谁让严大人除掉刘瑾有功了呢,哼……”
夹谷究听出卢行的不满,想来这汉子倒忧国忧民呢,随即轻笑道:“一丘之貉,真的不假。”
说完,那对丈外的小早川利珩盯着他的眼睛松了松,翘起嘴角笑了笑,收回长刀,转身向骑兵队中走去。夹谷究暗暗记下他走路的深浅,玄罢一勒马缰,道:“我们走。”
进了督都府,自有下人牵过二骑,而在他们眼中,则多了一丝对夹谷究的思念和尊崇,尤其几个为庭院剪枝的侍女,均不停地偷偷看着夹谷究,想来,真是很久未见这生不生死不死的大当家了。
他学足夹谷究生前的习惯,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大踏步走近迎宾堂,大字型坐在主座,这时有侍女端上燕涎汤,他想起档案所说,忙起身接过一口吞下,一抹嘴巴,赞道:“哈,赵妈煮的汤该当御用的。”
那端汤的侍女抿嘴一笑,道:“赵妈特意准备的,她还怕……”侍女没说完,却又哽噎起来。夹谷究心内一叹,摇头道:“吉人天相,自不用伤心。”侍女一做福,点了点头下去了。
夹谷究看着她退去的身影,再叹了口气,玄又听到卢行的脚步声,忙整了整脸容,只见卢行进来抱拳道:“今早,大学士刘健刘大人差人来,说大督统回来,请到一合福酒楼走一遭。”
夹谷究心内大喜,他在来京的路上就一直惦记这位必然接触的人,一是因为他要在三人众得知他未死之前迅速控制京师局部党人,二是在刘健身上找到得见皇上的一寸机会。
他表面不露声色,问道:“还有何说?”
卢行脸上微凝,沉声道:“得知大督统生还后,本是在刘健党的保护下保密的,可是在前天,兴献王得到风声,也密请差人,说是大督统年来波折堪繁,特寻了京师有名的戏班子,请大督统得赏。”
“兴献王?”夹谷究微微一怔。这兴献王来头可不小,他是宪宗之孙、孝宗之弟,同时也是当今天子武宗的堂弟,此子幼时聪敏,其生父兴王朱祐杬亲授书史,通《孝经》、《大学》及修身齐家治国之道,重礼节,遇事有主见,是朱家一员优秀良才。可如今倒让他困惑的是,一向低调的兴献王为何要宴请他呢?
卢行干咳一声,续道:“不仅是兴献王,刚才所说的严大人也想博大督统一宴,也是定在一合福……”
夹谷究一听严嵩之名,立时想到小早川利珩的眼睛,自顾哼笑一气道:“倒是热闹的紧,卢行,你一提到严大人,就语带不敬,或是一语带过,过是支言难语,这没有别人,你放心道来。”
卢行怔道:“大督统!我……”
夹谷究一挥手,道:“何时你卢老虎这等婆婆妈妈!说!”夹谷究这般说是想到档案中形容卢行的一段话,这汉子自幼跟随夹谷究的父亲南征北战,在战场上如同一头猛虎,曾有四天四夜不眠不休连续作战,斩杀千众的记录,而他脸上那道深疤就是那役留下的。
卢行瞪着老虎眼睛,那眼泪打着圈愣掉不下来,他深含着气委哽地“噗嗵”一声跪了下去!双膝直磕碎了石板!夹谷究一愣!只听卢行道:“大督统!属下跟了两代夹谷家!知道官场的残酷!宁愿战死也不愿在官场气死!您也知道,刘瑾在权时纠结八虎乐搞豹房!可那豹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是专供他们奸淫女子的魔窟!不论宫中丽妃还是侍女,不论民间的女子还是粉院的红头,到了豹房有几个能站着出来的!就算如此,谁都别着脑袋在裤腰袋里,谁也不敢说声这它妈的错了!如今!刘瑾凌迟,倒大快人心!可是剩余的党虐仍在以皇上的名义开设豹房!不同的是,刘瑾去了,江彬来了!而这江彬正是八虎的余孽!先不说江彬如何淫威,单是严嵩!为了取悦皇上和江彬,便大肆掠猎女子送至豹房!而!而!而我的妹子卢姬也在月前被掳了去!我!我它妈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堂前窒息……险些令夹谷究喘不上气来,对,那个卢姬也是夹谷究生前最疼爱的妹子,他望着卢行颤抖的身体,忽然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开始明白自己有些天真了,似乎在这一刻,终合了种种,再不是他最初所设想的了,就像现在,他竟没有能力为卢行说一句话……
卢行缓缓站起,深呼了口气,也抹了把眼泪,蓦地苦笑道:“属下无理,说了这些无聊的话,哦!这是刘大人的密札。”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烫红纸件,放在案桌上,接道:“还有,属下这便领人去接夫人,大督统请放心。”
夹谷究轻轻点了点头,玄又望着卢行离去的背影,竟罕有的陀下身子,无力地向椅背靠去……
“似乎……更复杂了呢……”他喃喃道……
第十九话 处处高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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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话 一合福
夹谷究匆匆洗了把脸,抬头看了看临近午时的天色,约是巳时三刻,他换了件紧身武士束装,外披了件宽松的熊皮拖地长袄,提着霜啼刀向府外走去。
这时,卢行去亦复还,上前道:“已经派了得力武卫去接夫人了。”
夹谷究点点头,看着这耿直的汉子,心内久久不能平静,暗叹口气道:“好,随我到一合福走一遭吧。”
“用不用快马?”卢行问。
夹谷究摇头道:“天气这么好,你我就步行前去吧。”
二人一前一后步出督都府。在表里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的大街上,两人早已发觉了数个跟踪的探子。两人暗递了眼色,均看出对方眼中呈现的鄙夷。而在夹谷究而言,暴露是迟早的事,关键是能不能抢在三人众之前见到皇上,虽然以夹谷究的身份可以很快达成目的,可是近来对朝内情况的无知,显然是他致命之处,所以去见刘大人,是唯一能了解种种的机会。
一合福酒楼就在正阳门向南的花街中,提起一合福,那可是京师的台面酒楼,占地不说,高度就达十七丈!有人道:站在一合福的最顶端,就可以透过城墙,放眼远方。
这比太和殿还要高的建筑,并未给皇上带来不悦,相反,这个建筑者,恰恰是正德帝本人。在正德即位后不久,因宫中繁事颇多,就连房事也要在太监的监视下媾亦完成,对于他这个淫色成性的人来说,实在是最大的侮辱,可是祖宗的规矩不能废,就在刘瑾的出谋下,在正阳门外最繁华的地段,修建了一合福,当时一些能臣对此唉声道怨,谁人不知正德建这个要做什么呢,天性如此,又怨得谁人,于是乎,一合福在完工后成为正德微服出宫停留和玩乐的逍遥之所。
而刘键定在一合福与夹谷究见面,正是要将夹谷究还活着的消息,尽快传进正德的耳中。
当然,有利就有弊,这势不能瞒住握有厂卫的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夹谷究和卢行表面上谈笑风声,在街巷中评论着店家和过往的女人,可暗地里却留心着那些高明的跟踪者,其中有一人的形迹最为暴露,几次想贴近二人,又似怕什么般地压下斗笠匆匆而去,夹谷究暗窥着那人的动作,却泛起相熟的感觉,他拍了拍卢行的肩头,用眼尾甩了甩那人,卢行会意,走到一个字画摊前,猛地一掀桌子!满桌字画笔砚噼哩啪啦地跌了一地,那摊主怒目相向!上前一把揪住便装的卢行便破口大骂,这一骂立时引来周围人等的观望。
夹谷究微微一笑,在人群拥乱中一个矮身穿梭而去,那几个跟踪的人哪跟得上天下第一杀手的动作,愣是在人群中失去了目标。
而夹谷究已站在那斗笠人的身后,用霜啼刀把顶住那人腰肋,轻轻道:“下半生的机会就在你老实不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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