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为一欢颜

5 属狼的,白眼狼


原本待在玻璃橱窗里的领带夹,此刻被迟小小紧紧的握在了掌心,而她的面前,穿着一身名牌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用那双涂满了眼影的眼睛轻蔑的瞥着她,眼底的嘲弄一览无余,而她们的身旁,是战战兢兢一脸惶恐的销售员,生怕迟小小一个用力,那款价值不菲的领带夹,就彻底报废了。
    迟小小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和这个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撕起来了,她不过是刚好领了第一份薪水,然后路过这条街,看到了和她曾经送给宁希言的一模一样的领带夹而已。思绪一恍惚,就走了进来。就在她让销售员将领带夹拿给她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了——这款领带夹是我先看上的。
    迟小小一想想,觉得也是,就算是她能够买下这款领带夹又怎么样,难不成还想着眼巴巴的凑上去,或者说,留下来自己带?
    握着领带夹的手,不由得松了几分,她慢慢的伸出了手。
    “土包子也买领带夹?”
    “……”伸出去的手,又垂落了下来。
    迟小小瞪着的大眼睛忽然眨了眨,低着头看了看自己那一万年都没有变过的穿衣风格,又看了看对面的女人,邪气的笑了笑:“土包子?这位阿姨的眼光还蛮犀利的!”
    旁边的销售员嘴角抽了抽,一个没忍住,忽然笑出了声,惹得迟小小对面的女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不过,让小小觉得诧异的是,对面的那个女人,竟然没有生气,在连接着几个深呼吸之后,竟然将怒气生生的压了下去,只是那眼神,依旧不怎么友善。
    “帮我把这个领带夹装起来吧!”她用手指夹着一张卡片,高傲的递给销售员。
    那销售员自然是满脸喜色,可是,到了迟小小这儿,就开始为难了,那领带夹,还在迟小小的手里握着呢!
    “喏!”迟小小捏着领带夹的手,避开了销售员的手,转而递到了气焰嚣张且眼神高傲的女人面前。
    “哼,算你识相!”女人微微抬着下巴,眼神轻蔑的伸出了手,然而,当那双白皙的手快要接触到领带夹的时候,却落了空。
    女人似乎被她的动作气到了,再也掩藏不住一身的怒气,上前一步就要去抢领带夹。
    迟小小身形灵活的一闪,就躲过了女人伸过来的手。
    “本来我要这领带夹也没用,想着既然你要就给你吧!不过呢,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这款领带夹,还是得配高级一点的人。”
    迟小小小身板一挺,双手环胸,往墙壁上一靠,十足十的无赖架势。
    “你……”
    “林郁,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呢!我倒是要瞅瞅,谁惹了我的宝贝。”
    身后,一道戏谑的声音传了进来,没有转身,迟小小就看到了那女人脸上惊喜的笑容。
    看着女人对她露出一抹挑衅般的眼神,然后又作小鸟依人状,小步的朝她身后走了过去。迟小小不禁在心里冷哼,原来还有帮手啊!
    她缓缓地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记忆那堆着满眼玩世不恭的笑容的眼睛,望着她。
    那眼神先是高傲,而后是震惊,最后竟浮现出了一抹惊喜。
    迟小小皱了皱眉头,她敢确定,自己不认识这花花公子模样的男人,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而已。
    “嫂子!”
    男人大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脸上堆满了惊喜的笑容,如果不是那双拍在她肩膀上的手有着足以让她内伤的力道的话,迟小小想,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因为见到了她而觉得惊喜或者高兴的。
    迟小小抽了一口冷气,而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脱口就是一句:“姐以前和你有仇啊!”
    男人怔了怔,反倒是有些惊讶:“嫂子,你不记得我了吗?”
    迟小小上下打量了男人一遍,琢磨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嫌弃的说:“谁是你嫂子,别乱认亲戚,就算是我老头来了,这领带夹我也不让。”
    一旁的销售员见这种情况,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液,然后默默地退开了。
    “不让,不让,也没人敢抢嫂子的东西不是?”钟晨一副讨好的样子,就差没卑躬屈膝了。
    迟小小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晨,这领带夹分明是我先看上的,现在被这个女人抢走了,你都不站在我这边。”
    “别闹,什么‘这个女人’,这是你嫂子,以后见面,要乖乖的喊一声嫂子,知道吗?”
    迟小小吃了一惊,竟然为了她将自己的小女友得罪彻底了,看来,这个男人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记不起来了呢?瞧着明明很眼熟的说。
    “钟晨,她不就是一个女混混么!我告诉你,我就不喊,今晚如果你不把这个领带夹给我送过来,我们俩就玩完了。”
    撂下这么一番狠话之后,气势十足的千金,梨花带雨的跑了出去。
    迟小小一愣,所有的回忆就像是触及到了某个开关一样,纷沓而至。她想起来了,钟晨,宁希言的好朋友,以前的时候,这货时常被她压榨的敢怒不敢言的。
    说起来,她还是挺喜欢这男人的,虽然有点花花肠子,可对待朋友,那是没得说了。两个字:仗义。
    “你不追?”迟小小挑眉,“女朋友跑了,可就没了啊!”
    “那么嫂子舍得将这个领带夹给我,让我去讨女朋友欢心吗?”钟晨笑嘻嘻的反问。
    迟小小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将手里的领带夹递了出去,原本她就觉得,不要这个领带夹的,只是那个女人的脾气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了。
    她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可是,轮到钟晨了,他却是一脸狐疑的望着迟小小,迟迟没有去接那领带夹。
    “嫂子没开玩笑?真的肯将领带夹给我哄女朋友?”要知道,以前他认识的那个迟小小,虽然也是一副女侠范儿,可没有这么大方的,每次遇到,不变着法子狠狠的宰他一顿那是不肯罢休。更何况,这个领带夹,和希言床头柜里的那一款一模一样,想来也是要送给希言的才对。
    迟小小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不耐烦的吼:“废什么话,我不舍得还能让给你,反正买了也送不出去。”
    最后一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近乎喃喃,可钟晨还是听到了,他下意识的就问:“不送怎么知道送不出去,这领带夹还是嫂子拿着吧!那女人我早就想提出分手了,这不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么,现在正好,反倒还是嫂子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迟小小无语的撇撇嘴,收回了领带夹,看来这么多年没见,这花心的性子,愣是没改过来。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钟晨说过一句话,他说:“我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能够让我定下来的人而已,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和宁希言一样,早早的就遇到了彼此,然后相携一生的。”
    可是,太早遇到彼此的爱情,也是容易夭折的,就像她和宁希言。
    钟晨忽然说:“嫂子,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我现在只想说,不要放弃啊!我就从来都没有见过,希言肯为了哪个女人那样伤神,你是不知道,你离开了之后,希言发疯了一样,几乎要将这座城市都翻过来了,可是依旧找不到你,后来,我以为他终于放弃了,可是,好几天之后,我才发现,他一个人待在别墅里,几乎可以用烂醉如泥来形容了。我拉着他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望着我,他的那双眼睛,一片死寂,一点光都没有,他说,小小这一次,是真的不要我了。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希言要哭出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专卖店的,如行尸走肉一般,紧紧地握着那枚领带夹,在街道上一步一步的游荡着,钟晨的话,一句一句的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带着灼热的温度,几乎灼得她难受。
    钟晨替她付了钱,在后面喊着她的名字,她却聪耳不闻,兀自的向前走着。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希言要哭出来了。
    迟小小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她只想着要怎么报答唐家夫妇的恩情,顾念着唐宁的姐妹情,却从来都没有为宁希言想过,她甚至天真的以为,她离开了之后,宁希言依旧会过的很好,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失去了她的宁希言,是不是和她一样,难受的想要死去。
    迟小小,你可真傻——
    她抱着脑袋,在大街上就蹲了下来。
    混世女魔王,又掉眼泪了,开车路过的许毅,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他没有走下来,只是点了一根烟,从车窗看向缩成一团的迟小小而已。
    ……
    这几天,迟小小几乎每天都会站在别墅外面,眼巴巴的望着里面,一如最初的时候,也不敢踏进去分毫。
    门卫大叔看到在门口罚站的迟小小,终于将那副面瘫脸撤了下去,转而苦口婆心地劝:“池小姐,赶紧进去吧!宁总今天在家呢!”
    “他在家?”迟小小的眼里大放精光。
    门卫大叔呵呵的点点头。
    然而,下一秒,迟小小又恢复了那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就像一株被寒霜冻过的白菜一样,她恹恹的说:“既然在里头,还让我在阳光底下烤这么半天,我想,言言是真的不肯原谅我了。”
    门卫大叔沉默了。
    迟小小见他这副模样,愈发的沮丧了,烦躁的扒了扒自己的鸡窝头之后,对一旁的门卫大叔说:“大叔,待会儿我要是晒晕了,你可千万不能够帮我啊!得想办法把言言喊过来。”
    她决定了,如果言言真的不肯理会她,那么她也不惹言言心烦了,但是让她放弃,特别是在钟晨对她说过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后,更加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得曲线救国。
    然而,站了一个中午,迟小小愣是没有倒下去。
    坐在亭子里的门卫大叔,几经犹豫,终于将话说出口了,“池小姐,我觉得吧,如果你实在是倒不下去,装装样子也是可以的,何必这么折腾自己呢!”他即使是坐在亭子里,有电风扇吹着,还是觉得热,更何况没有一丝风的外头。
    不料,在他看来有些古灵精怪的迟小小,这一次却并没有听他的建议。
    “办法虽然很好,可是我不想再骗言言了,放羊的小孩,最后的结果就是将所有人的信任都粉碎了。也许,言言已经不再相信我了,可是,我不想再骗他了。”
    门卫大叔的身体猛然一震,而后,他的视线飘向了二楼,从微微敞开了一条缝的窗帘,可以看到昏暗的卧室里面,俨然站了一抹颀长的身影,只是迟小小不曾看见而已。他想,也许宁总不是那样狠心的,现在只是缺一个台阶下而已。
    迟小小终究是没能够等到她倒下去,不是她的身体太好了,而是苏宴的夺命连环call来了。看着手机上那个不断闪动的名字,吃小小终于放弃了继续站下去的决心,她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的,当个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女混混了。
    最后看了那栋别墅一眼,迟小小转身离开了。
    门卫大叔在她身后喊道:“池小姐,不等下去了吗?”
    迟小小故作洒脱的挥挥手:“不等了,现在我要去工作了。”
    直到迟小小离开了很久,宁希言才下了楼,将门卫大叔喊到了客厅里。
    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男人的气势,都是强大的,哪怕只是随意的在沙发上坐着。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这个男人或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疏离。
    “她……刚才和你说了什么?”犹豫了片刻,宁希言还是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池小姐本来是想一直等下去的,她说如果她被晒晕了,您就一定会见她的,可是我建议她装装样子,池小姐却说,她不能够再骗你了。”
    宁希言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眼神,逐渐变得飘忽起来。
    许久之后,就在门卫大叔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时候,忽然听见他低声的呢喃着,似乎是在说“不想再骗我了么”,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多了一分忧伤的味道。
    ……
    接到唐宁打来的电话的时候,迟小小正在苏宴的办公室里头,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呢!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要去接听,可是当她的眼睛看到手机上的号码的时候,动作却忽然定格了。她眼睛直直的望着手机屏幕那熟悉的号码,几乎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又忽然笑了。
    五年了,她竟然还可耻的记着这个号码,真是悲哀。
    听到她那有些神经质的笑容,苏宴诧异的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然后看向她,打趣着问:“笑得这么难听,该不会是碰上了你的仇家吧?”
    迟小小倏的停住了笑,嘲讽地说:“谁说不是呢!”
    不等苏宴再说些什么,她忽然接通了电话,用很不友善的口吻说:“唐大小姐是闲得发慌呢!竟然有时间给我这么个替死鬼打电话,这一回,不是又想让我去顶罪吧?”
    相比她的尖锐,唐宁反倒是一改常态的收起了浑身的尖刺,语调轻轻柔柔的。
    “小小,咱们也这么多年的姐妹了,你就不能够跟我好好的说话?”
    而唐宁的示弱,不过换来了迟小小一声轻嗤,那满是嘲讽的语调,又似乎是覆上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小小,既然你不想跟我说话,那我也不腆着脸了,我打电话来,只是想说,爸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够忘恩负义,今天爸妈让我约你回家吃一顿饭,如果你还念着爸妈的恩情的话,这个周末就回来一趟吧!”
    唐宁说完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动作迅速的令人咂舌,仿佛她是真的很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一样,迟小小悲哀的想。
    这个约,她到底还是要赴的,她自打懂事以来,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是那种没有父母的可怜的小孩,她在孤儿院里调皮捣蛋,不过是想吸引院长的关注而已,孩子的心思,纵使幼稚的可笑,却又令人心疼,而她现在想想,只觉得心酸。后来,是唐家夫妇给了她希望,她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她的爸爸妈妈,但是,她们给她的关怀,却完全符合她想要的温暖。
    这份亲情,不是说断就能够断了的,她始终是逃不过自己的心。
    在办公桌后一直都盯着她的苏宴,忽然开口了:“真的是你仇家?该不会找上门来了吧?”
    迟小小表情一敛,忽而邪气的笑了,“是啊!找上门来了,说不定那些人连你都不放过呢!”
    苏宴不在意的摇了摇脑袋:“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摆不平的敌人,这件事,我帮你顶下来了!”
    一个奸商能够说出这话来,迟小小倒是诧异了。
    “可惜,这事儿真的不是钱能够摆平的,更何况,我现在孑然一身,就算是你帮我用钱摆平了,我也还不起。”
    “那就卖身来还吧!”苏宴似笑非笑的说。
    “啧啧!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果然是奸商。
    苏宴摸了摸鼻子,“我开玩笑的。”
    迟小小摆摆手,不理他了。
    片刻之后,苏宴把玩着放在办公桌上的领带夹,忽然说:“这个领带夹你真的要送给我,不后悔?”
    迟小小不吭声,只是白了他一眼而已,那意思不言而喻了。
    苏宴拿着领带夹,颇有些欣慰的感叹道:“果然,雇你当员工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工资刚拿到手,就知道孝敬老板了。”
    ……
    周末,迟小小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就直接去了唐家。
    五年了,唐家的院子,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这里头住着的人,变了许多,她几乎都快不认识了,曾经温柔的嘘寒问暖的父母,变成了虚与委蛇的陌生人。只有保姆罗妈还单纯的以为,她回来了,唐家夫妇肯定会很高兴的。
    迟小小不止一次的奢望过,唐家夫妇对她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出自于真心,可是实际上,有了奢望,只会更加的失望,因为现实,很快就给了她狠狠地一耳刮子。
    唐家客厅里头的沙发上,除了唐家三口,竟然还多了一个宁希言。
    看到宁希言的那一瞬间,迟小小心里早就已经五味陈杂了,再看看沈淑脸上那乐不可支的表情,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女婿终于见丈母娘了。
    “小小来了,来来来,赶紧坐妈这儿!”
    迟小小没有依言坐在沈淑的旁边,而是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了,和唐家三口远远的隔开了。
    心里不是不难受的,可是,事实终归是事实,她在唐家生活的再怎么久,永远都不是唐家人,更何况,这一声“妈”,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属于过她。
    沈淑脸上的表情一僵,手也不自然的垂落了下去,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一旁的唐朝,脸色也微微的变了些,有些难看。而唐宁则是冷哼一声,不屑的移开了目光。
    “既然小小也来了,罗妈,开饭吧!”
    “诶!”
    坐上了饭桌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沉默了,只剩下迟小小一个人欢腾的咀嚼声。
    唐宁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还是扯出了一个迟小小怎么看怎么觉得虚伪的笑容,“小小啊!这么多年没见,你吃饭的时候,还是这么大动静啊!”
    迟小小那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脸上浮现了一抹复杂的笑容,瞧,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她缓缓地抬起头,叹息一声,“是啊!终归不是一家人,在你们家待了这么多年,还是学不灌你们那套假惺惺的姿态,你说,吃个饭,顾忌那么多干什么,要我说,如果真的讲究那么多,干脆不要吃好了。”
    唐宁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小小,你就不能够将你那身刺给收收,好好说话?我们关心你你还不领情?”
    等唐宁一说完,沈淑紧接着又开口了。
    “小小啊!你妹妹说得对,这么多年了,一离开就再也没个消息了,也不回家来看看,咱们养你这么多年,也该是有点感情的。”
    迟小小顿悟,从刚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这顿是鸿门宴,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唐家三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因为就在沈淑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意有所指的瞥了坐在唐宁身旁的宁希言一眼。
    她呵呵的笑了两声,也不装模作样的耗下去了,直接一句话就给沈淑堵上了。
    她说:“我是想尽孝呢!您的恩情,我可是永世难忘啊!可是,我也得回得来啊?如今,我终于回来了,却发现,所谓的亲情,还真的是比纸薄呢!沈夫人,您说是不是?”
    唐宁忽然发难:“迟小小,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爸妈只是想好好的吃一顿饭而已。”
    迟小小终于笑不下去了,她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搁,冷声道:“爸妈?谁的爸妈?我迟小小不过是个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孤儿而已,我以为,五年的时间,我已经不欠你们家任何的恩情了。”
    撂下这么一大串的话之后,迟小小就往外头跑去。
    宁希言的神色早就开始变化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而已,这会儿,迟小小都跑出去了,他更加是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就要跟出去。
    “希言……”
    他的身影蓦地顿住了,忽然转身,脸色淡漠的看着唐宁,或者说是唐家夫妇,吐词清晰的说:“我以为,100万已经偿还了迟小小的恩情,所以,不要将什么恩情时常挂在嘴边,如果不是小小,你们唐家如今可没有那么多的生意。”
    唐家夫妇纷纷变了脸色。
    “还真是个小白眼狼!”沈淑忿忿地说。
    唐朝直接撂下了筷子,脸色阴沉的说:“我说了不要再去招惹这个男人了,你们不听,这样的男人,岂是你们能够左右的。”
    唐宁却好像没听到唐朝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门口的方向,忽然嘤嘤的哭了。
    真的是很令人绝望,可是那却是事实,那个任何人都不能够左右得了的男人,却能够轻易的被迟小小挑动了神经。
    ……
    这一次,跑出了唐家之后,迟小小再也没有哭了,
    人总是在经历过之后,才会变得坚强起来,就像是经历了风霜的野草一样,总是能够越长越盛。
    等她晃晃悠悠的跑到了苏宴办公楼对面的喷泉广场上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宁希言一直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那颗刀割般难受的心,在见到那个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的时候,瞬间就被治愈了。
    她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嘴角,视线只是在宁希言身上一瞥而过,就再也没有落在他身上了,和以前那眼巴巴的凑上去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其中的落差,就化成了宁希言心里的一抹失落。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终于还是大步的走了过去,在迟小小的身边坐了下来。就在迟小小离开唐家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都揪起来了,一直以为,唐家夫妇会抱着那一百万,然后继续将迟小小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的,却不料,再怎么会演戏,也敌不过迟小小那颗敏感的心脏,更何况,唐家夫妇的话,在他看来,是那样的虚伪。
    很久以前,宁希言曾经说过,迟小小,等我们结了婚,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当时的小小是怎么说的,她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那爸爸妈妈怎么办呢?你想将爸爸妈妈从我的心里挤走,没门。
    的确,那个时候的小小,依旧喊唐家夫妇为爸爸妈妈。
    很长的时间,他一个人静静的待着,有些悲哀的想,既然小小已经和别人离开了,不要他了,那么,他还是希望,他能够帮小小将那个温暖的假象给维持住的,就在她离开了五年之后再次回来的今天,她还是有亲人的。可是,唐家夫妇,还是让他失望了。
    “如果很难受,就哭出来吧!”这个样子,真的比哭还令人揪心。
    迟小小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笑着说:“哭?我为什么要哭?我可是属狼的。”
    他不解的望着她。
    迟小小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属白眼狼的,你以前不是常常说,我没心没肺么!这么点事儿,我还能哭的死去活来不成。”
    她在城墙,他几乎是一眼就能够看透,只是,越容易看透,这心里头就越发的不舒服起来了。
    可是,不等他在说些什么,迟小小忽然将身子挪了过来,挨得很近很近。
    他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够看到她那不停颤动的睫毛和满是笑意的眼眸,跳动的心脏,忽然失了节奏。他原本以为,那颗心已经死去了,不会再高兴或者疼痛了。
    “不要这么说自己,你不是这样的人,那个时候,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迟小小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猝不及防的吻在了宁希言的脸上,她还是这样的喜欢他啊!任时光飞逝,也没有分毫的改变。
    被吻了个正着的宁希言,有些愣了,他看着小小那颗如星子般晶亮晶亮的眸子,心里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了。
    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迟小小用极快的语调说:“不用多想,不过是一个感谢的吻而已,感谢你这么安慰我。”
    一股怒气,没有由来的升腾起来了,他瞬间变了脸色,咬着牙说:“迟小小,是不是谁帮了你,你都会献上这么一个吻?你……”
    “嗤,这世界上,除了你,我还会吻谁?”迟小小翘着二郎腿,一副“我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的样子望着宁希言。
    “那你的初恋呢?”没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迟小小生气了,而她生气的后果,真的很严重,她拽着宁希言的手,就要往别墅走,脸色阴沉的都快比得上乌云了。
    “你怎么总觉得我鱼肉别人了呢?我迟小小就这么不靠谱,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哪里来的个什么初恋。”将宁希言往床上一推,作势就要去解他的衣裳。
    一直都没有动静的宁希言,忽然制住了她的手臂。
    “我只是介意,这颗心里曾经住过别人。”
    迟小小垂头丧气的往床上一坐,发狠的揉了揉自己的鸡窝头,无力的说:“宁希言,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
    然而,这句话就像是扔进了深海的石头一样,一点回应都没有。
    宁希言终究只是沉默了。
    他有一句话,从来都没有说过,那就是迟小小有说梦话的习惯,睡在他身边的时候,迟小小在梦中喊得最多的名字,不是她的,而是另一个男人的,以前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去在意那些,可是五年前那一场离别之后,他就再也无法从心头抹去了。
    他想,那个男人,就是迟小小的初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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