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玲的水稻

第16章


  这会,我忽然听到一阵火车长鸣的笛声……呜呜的贯穿长空,前面有座小山头,怪石嶙峋,杂草丛生。
  “我们到上面去!”
  我指着山头说,子玲的胸口正在剧烈的起伏着,小脸微红,额头上布满晶莹的小汗珠。未等她答应,我便拉着她往山头上奔跑,呜呜的长鸣声越来越近,当我们跑到山头的时候,火车恰好聪前面呼啸而过。
  “喂!”我对着火车大喊,子玲躲在我身后,“喊一声嘛,就让火车把所有的不快乐带走好了!”我说。
  “喂!”子玲像模像样的喊了一声,转瞬便被淹没在火车长鸣声中,她一转身便扎进我的怀里。
  “呜——”火车呼啸着远去。
  “好啦。”我搂住子玲,揉着她的头发安慰着。这家伙把我抱的很紧,很痛苦,很害怕的样子。
  我俩回到疗养院后,护士小姐把我拉到走廊上狠狠骂了一顿。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把她带走了吗?”
  “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发生,最起码你要跟我说一声嘛。”
  “对不起,是我的不对。”
  “好啦,回来就好了,子玲小姐的父亲刚刚来电话了。”
  “噢,说了什么吗?”
  “她妈妈明天会来。”
  “噢,我知道了,谢谢你。”
  护士小姐笑了一下,舒了口气,这方才离去。
  “她一定生气了吧?”子玲问,“嗯,不过我已经跟她道歉了。”
  “唉。”子玲叹了口气,“干嘛叹气?”
  “我真没用,总是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不说了,以免使你烦心。”
  “那么便不说了。”
  傍晚的时候,护士小姐端来几粒药和一杯清水。
  “该吃药咯。”
  “这是什么药?”我问,“镇定剂。”护士小姐压低声音说,“我来吧,麻烦您了。”我接过盘子说,护士小姐于是便离开了。子玲老老实实吃了药,我扶她到床上睡下,她忽然说:“今晚一起睡吧。”
  “怎么了?”
  “我想被抱着。”
  于是我把盘子放下,又关掉电灯,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借着窗外黯淡的光,我摸索到床边,悉悉索索的钻进被褥里。子玲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胸膛上,寂静的夜色里,她说:“只有在黑暗中,我才能感觉到平静。躲进被褥里,只露出眼睛,好像谁也看不见你一样。”
  我嗯了一声,子玲沉默了一会,问:“你想要个孩子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惊讶的望着怀里的子玲。
  “一时突发奇想,感觉好像有了孩子,一切都会改变了吧。”
  “什么样的改变?”
  “也许我就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我会慢慢将他抚养长大,等他长大了,我也就老了。”
  “所以你打算和我一起生一个孩子吗?”我问,“文锦不喜我吗?你要是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强迫你的,我只是这样想啦,并不会真的要你这样做。”
  “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我……我可能还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所以你这么说,我有点措手不及。”
  “没关系啦。”
  我不再回答她,过了一会她便沉沉睡去。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我有点思恋茉莉了。我有点分不清对这两个女人的感情了,因为我和茉莉待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和她□□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子玲,可当我和子玲待在了一起,我却又开始思恋茉莉。我有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奇怪呀,我和子玲明明是朋友,现在却躺在一张床上,茉莉明明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却分隔两地,这到底算什么嘛?人们必定会说我乱性,可许多人不也同样如此吗?和许多女人□□,哪怕只是一面之缘,也可能只是酒桌上认识的,朋友介绍的,总之只要对眼了,立马就会开一间房,第二天便开始严肃考虑双方关系接下来的发展,如果情投意合便自然成了男女朋友,如果只是一时的冲动或者为了满足生理需求,双方肯定各走各的路,然后又继续找下一个,所以我说这是一个混账的时代。
  
  ☆、第十五章 蜉蝣
  见到子玲的母亲时我吓了一跳,她更加憔悴了,双目无神,面态疲惫,仿佛经历了什么极为心力交瘁的事情一样。她中午的时候抵达疗养院,看见我她很惊讶,连问:“文锦?你竟然在这里?!”
  “嗯,我来看望子玲。伯母,您还好吗?您看起来很累呀。”
  子玲扫了一眼母亲,脑袋低低的垂下,她母亲苦笑说:“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吧。”
  “您可要多注意身体呀。”我劝慰道,看她憔悴的模样也真是可怜。
  “谢谢,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啊。”
  于是子玲的母亲开车载着我们离开疗养院回到城里,这会儿已经是黄昏时刻,我们也就径直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感觉很不妙啊。”子玲悄悄对我说,我投给她一个大大的问号。
  子玲没再回答我,我们三人一同走进酒店,然后进了一个包厢。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我们落座后子玲的母亲便叫我们快吃,我还以为会有其他人要来呢。这顿饭吃的比较尴尬了,因为全程很少交流,大家都低着头各吃各的,气氛很压抑。我们大家大多没吃几口,然后就停了下来,子玲说她头有点晕,想回去了。于是她母亲便站起来扶着她慢慢走出酒店,上了车,我以为她母亲要把子玲送回疗养院,但却不是往来时的方向回去,我又不好开口问,只好很被动的跟着走了。
  子玲坐在后排,脑袋扭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她大概也发现了有些什么不对,于是问:“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
  “回家?可是……”子玲皱起眉头,似乎想说自己应该回疗养院,可她多半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病人,所以她大概也不太想回到疗养院吧。回家,迷路的,受伤的的人们是该回家了。
  “疗养院你以后都不必去了。”子玲的母亲如是说。
  都不必去了是什么意思?
  “我便明说了吧,你父亲为你安排了一门婚事,总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作为一个女人,早晚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呀,所以振作起来吧,你可有必要为我们想一想。”
  “结婚?!”子玲瞪大了眼睛,连我也被惊讶到了。
  子玲的母亲沉默着,好像在表明这是子玲不可违抗的使命一样,子玲一下子瘫软下来,说:“这种事,无论如何也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吧。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您也要逼迫我这样去做吗?”
  “唉。”子玲的母亲叹了口气,说:“你自己本来可以选择的,可你让大家失望了,过去的那些事情,你本来可以选择遗忘,但你却把它们留存在你生命里,使你自己感到痛苦,也使生活在你周围的人感到痛苦。也许等你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将是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你才会照顾到别人的感受。”
  “不,那只会使我更加烦心!”子玲强硬的说,她母亲没有反驳她,但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子玲伤心的看了我一眼,继而望着窗外发呆。
  最后一直到进了屋,她们俩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在感受到她们两个之间正在酝酿着一种无言的对抗气氛时,我心想自己之前为什么不找个借口走掉呢?
  子玲的母亲安排我在沙发睡下了,我说没关系,我很快就会离开庆水了。我俩坐着聊了一会,她问了我一些问题,比如我为什么离开乡下,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我肯定不会说是因为收到子玲的来信所以才找到这里来的,既然他们已经为子玲物色好了另一半的人选,我就不要使这件事情节外生枝了。然后我说我有一个女朋友了,在鹿原,不知道是我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我感觉子玲的母亲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神色,也许她是在担忧我会和她女儿发生点什么吧。
  她跟我诉苦说这样做实在是没有办法,子玲有病吗?她根本没有病。她只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道坎而已,她不敢面对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以至于所有人都要跟着她一起面对这个错误带来的痛苦。我说理解,子玲的母亲说我理解不了,我一时无言以对,唉。
  最后我们沉默下来,她说有些累了,所以回房睡觉了。我躺在沙发上,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总之就这么望着窗外发呆。
  过了一会儿,我忽然听到一阵房门打开的声音,我连忙闭上眼睛装睡。寂静里,我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呼吸声,因为屋子里实在太安静,我还感觉到不知是子玲还是她母亲正朝我靠近。正在我疑惑的时候,这个人压在了我身上,我睁开眼睛,看到子玲光着身体正在望着我。
  她什么也不说,低头便吻我,我推开她,小声的问:“你想干什么?”
  我这话问的有点愚蠢,子玲想干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大概我想问的不是她想和我干点什么,而是说她想通过这样的行动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这样我会有安全感,帮帮我好吗?”子玲哀求我,我愣住了,全然没有一点欲望,这样的事也可以帮的吗?
  “你完全可以选择拒绝的嘛。”我尝试着不去做那种事,希翼通过谈话的方式使子玲不安的情绪安定下来。
  子玲噙着泪光摇头说:“我不行,不可以。”
  我望着子玲黑暗中这张噙着泪光委屈而又痛苦的脸庞,我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我不确定子玲是不是已经选择了妥协,作为一个女儿,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因为生活可不会等一个人对过去释怀了才继续进行,所以子玲如果真的明白了这一点,倒也还算不错,结果至少不是最糟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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