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一顾莫相离

拆线后，在程莫离的细心照顾下，年年腹部的伤口恢复的很好。
    清晨从睡梦中醒来，身旁早就不见了程莫离的身影，床头柜上却整整齐齐地放着她今天要穿的衣服，她在衣柜里找了件他的厚外套，披在睡衣外面，下楼站在门口安静地观望等待。
    雪霁天晴，朝阳光辉透着淡淡的红色散落在茫茫雪地上，顾年用脚拍了拍一旁的积雪，朝空气中微微呵了一口气，白白的一团含气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再慢慢散去。
    “嗨，程太太，早啊！”顾年刚抬头，便看见程莫离一身运动装向这边跑了过来，因为天气太过冷的原因，挺拔的鼻头泛着微红，手里牵着的一只高大的白色拉布拉多犬，停在她脚边东嗅嗅西闻闻，顾年弯腰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身体，“谁家的狗狗？”她抬头问他，他却刚好低头，一个轻柔的吻落下，带着寒冬清晨的凉意，“隔壁一个华人老爷爷的，我借来陪我们玩一上午。”
    “外面太冷了，进屋吧！”程莫离左手搂着她的肩膀带入自己怀中，右手牵着大狗走进屋内。
    “你先去楼上洗漱一下，等下来就可以吃早饭了。”程莫离捧着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嘴边哈气取暖，“下午我们去镇上逛逛，好吗？”
    “嗯。”顾年看着自己被他捧在掌心内的双手，不由得心头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后，转身上楼。
    “年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忽然叫住了她，顾年转身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头发因刚起床的原因有些蓬松凌乱，却平添了几分妩媚动人，“这件外套穿你身上很好看。”他微笑，在一身运动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英挺俊美，阳光帅气。
    年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宽大的外套直至膝弯，双手套在长长的袖筒里，白皙的双颊泛着几分微红，“我……我去洗漱了……”说罢连忙跑上楼去，满脸的羞涩与不自然。
    程莫离笑着半蹲下身子，拍了拍卧在地板上的拉布拉多，“姐姐刚才好像害羞了。”大狗伸长脖子“呜～”了一声，似乎认同了他的话。
    小镇离他们住的房子步行大概只需要十分钟的距离，担心她身上正在愈合的伤口，而且地面都是雪水，程莫离建议开车过去，可安然却想走路，最后还是程先生妥协了，因为程太太主动拉着他的手说，想和他一起欣赏一下多伦多的雪。
    出门之前，程莫离从上到下将年年全副武装起来，帽子，口罩，耳套，手套……顾年站在原地费劲地转了一圈，感觉自己就像北极熊一样，再看看程先生，除了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和一副皮手套，整个人看上去翩翩风度，顾年心里暗暗不爽，却又不舍得褪下一身的累赘，谁让她生得一副天生畏寒怕冷的体质……
    一路上，他一直牵着她没戴手套的那只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隔三差五地问她累不累，年年对他过度的担心有些无语，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感动。
    有时候爱不需要太过直接的表达，他在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是无声的倾诉。
    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的铲雪车清理的干干净净，路两边的植被却还是银装素裹，小镇上的人并不是很多，恬静舒适，每个店铺却都挂着“正在营业”的指示牌。
    “我想去换个发型。”她看着前面一家理发店说道，他隔着针织帽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理发店剪得不错，我们一起。”
    年年抬头看了看他的头发，右侧的有点长，快要盖到眼睛了，她踮起脚尖伸手帮他拨开，程莫离眼角扬着温柔的笑，低头隔着厚厚的口罩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顾年向理发师描述自己需要的发型的时候，理发师惊讶于她太过纯正的英式口音，问她是不是英国混血儿，年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自己只是在英国生活过几年而已。
    当程莫离剪好头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顾年头上顶着花花绿绿的东西正无聊地玩着手机，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的反射下闪着亮光，程莫离将她的手指放在掌心内动作轻柔地摩挲着，像是思忖了好久，终于开口道，“我们春节回中国举办婚礼吧！”
    顾年抬眸看了看他精神利索的短发，嘴角梨涡清浅，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双眸清美动人，“这个发型不错，看上去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知道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挺俏的鼻梁。
    顾年做了一个看起来蓬蓬的带着微卷的发型，让本就精致白皙的小脸上平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性感与妩媚。
    “要我评价一下吗？”两个人走出理发店的时候，程莫离看着她一头及腰的长发问道。
    年年不可置否地轻挑了一下秀气的长眉。
    “好看，非常好看，特别好看。”他神色认真地看着她，语气一本正经。
    顾年故意隐去眼底的笑意走到他前面，在街上四处打量着两边的店铺，“程太太！”身后的程莫离突然喊道，顾年回头，长发微扬，唇色晶莹微红，乌黑的双眸惊讶中含着幸福浅淡的笑意，这一刻美好动人的画面在程莫离的手机中定格。
    “我的照片可是很贵的。”她撇了他一眼，并没有生气。
    “用程先生的下半生支付怎么样？”
    “貌似你办公桌上还有很多……”顾年思忖道。
    “永生永世，”他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认真，“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交给你。”
    顾年突然有些想笑，却硬是忍住了，视线越过程莫离的肩膀看了一眼对面商店里的橱窗，她下巴微微扬起，“先过完这辈子试试怎么样再说。”说罢，挽着他的胳膊向对面走去。
    “去哪里？”
    “去给程先生买衣服。”顾年嘴角轻扬。
    顾年平时最喜欢的便是大衣，不但好搭配衣服穿起来又特别有范，程莫离一般在比较正式的场合都是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外面套着一件厚厚的呢子大衣，两个人在这方面上的品味出人意料的契合。
    当程先生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便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乌黑的利索的短发，俊美分明的五官，料峭笔挺的身形，衬衫最上端的两粒扣子没扣上，露出迷人的锁骨，健康麦色的皮肤，性感阳刚。
    顾年扫了一眼四周炽热的视线，不由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还真是祸水啊……上前接过他手里拿着的领带，刚想踮起脚尖帮他戴上，他却已经将身体微微蹲了下来，等她戴好再慢慢挺直了身体。
    顾年帮他系好领带，再慢慢整理衬衫领子，空气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他微微低头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和她整理衣服的声音，心底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踏实感，她不再是只会出现在他梦里可望而不可即的幻觉，而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年年，我们要个孩子吧。”他低头看着她说着，毫无预料地一句话，顾年被他吓得小手微颤了一下。
    “为什么？”她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怕你突然会离开，想用孩子把你捆在我身边。”他漆黑的眸底闪烁着患得患失的无奈。
    她伸手大力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脑子里整天净想些没用的。”
    他笑，无奈而温柔，将钱包放到她手上，她愣了一下本想着拒绝，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那好吧，看来没办法喽，以后只能靠我来养你了～”
    “嗯，甘之如饴。”他满脸的心甘情愿，“你也买两件吧！”程莫离走到女装区帮她挑了一件厚绒绒的针织紧身长裙，他很少见她穿裙子，心里却一直很期待，顾年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前后打量了一番，又拿到镜子前往自己身上对比了一下，“好，就这件吧！”
    “不用试了吗？”程莫离满脸震惊地看着她，这买衣服的速度比他这个大男人的速度还要快……
    “不用试了，挺麻烦的，我穿这个码号的衣服刚刚好，”顾年笑着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走向收银台，“在英国的时候养成的习惯，看上的衣服拿着就付钱了，不太喜欢逛街，一个人太冷清了。”
    程莫离脚步微顿，看着她一个人走到收银台的单薄的身影，心口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叮咬过一般，密密麻麻疼的噬骨，即使他保证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却始终弥补不了她过去受到的伤痛。
    顾年从商店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程莫离正站在商店门口低头抽着烟，左手拎着三个服装袋，右手食指旁明明灭灭，她站在一个他看不见的拐角处，等他将烟头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才出门。
    多伦多的天很蓝，尤其是下过雪之后，几朵柔软的白云愈发显得天空清澈干净，迫近黄昏时天边铺满晚霞，气温不知不觉中又下降了几分，路边的积雪在橘色的灯光下静静地沉睡着。
    程莫离突然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顾年禁不住微微一笑，上前趴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程莫离站起身子，向上提了提她的身体，皮鞋踩着道路边没打扫干净而被微微冻住的积雪，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
    年年将自己冰冷的下巴贴在他温暖的脖子上，程莫离察觉到她调皮的小动作不由得低沉地笑出了声，磁性的声源就在她耳畔，有一种不真实的触感。
    “程莫离？”她轻唤。
    “嗯。”他温柔地回应。
    “你的身体可要一直健健康康的，这样等我们都老了，你也可以这么背着我回家。”她搂着他的脖子微闭上双眼，他却在听到她的话以后脚步蓦然一顿，等他们老了……等他们老了……性感的嘴角扬起浓浓的笑意，异常的俊美好看，“好，就这么背着你，直到我们两个都头发花白。”
    可能因为太累的原因，年年趴在他背上渐渐睡着了，程莫离将她慢慢滑落的身体又轻轻往上提了提，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天色的逐渐黯淡，显得两旁的路灯又明亮了几分，将两个温柔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什么才叫爱，当心里有了想和你一辈子的想法时，爱便已在心中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