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乌生

蒲大师看着尴尬的乌生，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别动辄剑拔弩张的，放轻松。”
    乌生抖落那几朵花，冷脸对蒲大师威吓道：“你再敢耍花招，我杀了你。”
    蒲大师说：“我知道。”
    他停住了话，突然换上严肃的嘴脸，说：“不过，你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
    乌生不甘心地回敬道：“我可以杀掉世间任何一人。”
    “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剑术只是一小部分。比如。”
    “比如？”乌生诧异道。
    唐琼瞅见乌生的脸变成黑紫色，指着他的脸急切地提示。
    乌生捂着肚子，几乎站立不住。剑无力地落在地上。
    唐琼忙扶住他，看着和蔼可亲的蒲大师。
    蒲大师搓着手，笑呵呵地说：“这种毒是不致命的。你快去茅厕，放松一下肠胃就行了。”
    乌生快得像脚底冒火。
    唐琼看着乌生急匆匆的身影，不禁哑然失笑。
    蒲大师意味深长地说：“小孩子嘛，不能总是宠着，有时候也应该教训一下，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唐琼乖顺地连连点头。
    蒲大师正色问道：“信中没有提到你。你是？”
    唐琼这才想起忘了介绍自己，就把来京城的目的之类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蒲大师揉了揉宽脑门儿，很为难的样子，问：“你姓什么？我忘了。”
    “姓唐。”唐琼忙答道。
    “十几年前，有个姓唐的书生来京城应试，在客栈里与其他书生谈论诗词歌赋和当今局势，都令人耳目一新。无人不竖起大拇指夸赞，大才！但是，考试是另一回事。那时，现今也是，高中者无不是权阀财阀子弟。满身补丁的他自然名落孙山。一位姓凌的二品高官留意到了他，把失魂落魄的书生请到了家里。不久后，这位姓唐的书生娶了凌家的独生女，第二年毫不意外地高中状元。在岳父的帮助下，他直接在京城做官，现今已经官居一品。他就是当今重臣唐云。”
    “这……”唐琼不由得犯难了，露出失望的神色。
    “想必你也知道。那种人不是你能见到的。即使见到了，他不一定是你的父亲；即使是你的父亲，他不一定会认你这个女儿。你贸然去认父亲，结果却被对方说是诬蔑大臣。到时一定会被三番五次地审问，揪出幕后黑手。”蒲大师耐心地分析道。
    唐琼急了，说：“哪儿有什么幕后黑手啊！”
    “我只是把可能会发生的事讲给你听，让你有个准备。”
    唐琼哦了一声，想起乌生这么久还没回来，担心地问道：“他不会出事了吧？”
    蒲大师不在乎地说：“放心。不会出事的。别急，咱们边赏花边聊。”
    唐琼跟着蒲大师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
    微风轻轻地抚弄着五颜六色的花。
    蒲大师突然大叹道：“你真了不起啊！”
    “我？”唐琼指着自己，困惑地问道。
    蒲大师郑重其事地点头。
    “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唐琼不由得小声嘀咕道。
    “敢和他同行，所以啊，我才说你了不起。”
    “他怎么了？”她指着茅厕方向问道。
    “他呀，是头爱吃人的虎。能和虎结伴同行，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夸你。”
    唐琼想起在山寨里恐怖的一幕，猛地一个寒颤，情绪低落地问道：“他为什么喜欢杀人？”
    蒲大师站起来，说：“每个人都有心结。有的人一辈子郁积在心里，有的人则比较幸运，能够纾解。”
    “他呢？”
    “传说有人能够伏虎。他可以揪老虎的胡子，踢老虎的屁股，与它同食同眠。”
    “你的意思是，有人可以驯服乌生，去掉他的野性。”
    蒲大师摇头道：“去掉了野性，还能叫老虎吗？伏虎的人，既可以保持老虎的野性，又可以让自己不受到伤害。这才是真正的伏虎。老虎既要刚猛，又要有闻花香的温柔。”
    唐琼长长地叹了一声。
    “你可以降服乌生这头虎。”蒲大师肯定地说道。
    唐琼刚要谦虚，就被蒲大师拦住了。
    蒲大师坚定地说：“别怀疑，你一定能行的。”
    她心里有丝丝的甜蜜，但不好意思表现在脸上。
    蒲大师喟叹道：“男人改变男人，哪里有女人改变男人来得容易。”
    这时，乌生摇摇晃晃地过来了，踩坏了不少花，可惜得蒲大师大呼小叫。
    乌生拔出剑，有气无力地指着蒲大师，说：“不是师父有托，我一定杀了你。”
    蒲大师笑呵呵地夸赞道：“你小子真不赖，不愧是刘浩□□出的徒弟。就算是练家子中的高手，中了这种毒，也会拉得天昏地暗，躺在床上十天半月。你小子还有力气拔剑威胁我，真了不起。”
    蒲大师兴奋地拍乌生的肩膀，拍得乌生两腿一软坐在台阶上。
    唐琼少见乌生的窘况，乐得呵呵笑。
    乌生想对她怒视，无奈连发怒都没力气了。
    第二天早上，唐琼到花园浇花时，见乌生已经精神抖擞地对花发泄。
    艳丽的花朵落了满园，花的头几乎全被砍了。
    唐琼急吼吼地喝止乌生。
    蒲大师恰好也出来了，笑盈盈地说：“不用急，花的头掉了，还能长出来。”
    “你是教我下毒吧？”乌生收起剑，肯定的问道。
    “下毒？你以后是要做大侠的。大侠做的事，必须是光明正大的。下毒，会损害你的声誉。大侠只要防止被毒杀就行了。”
    “除了下毒，你还能教我什么？”乌生以不屑的语气说道。
    蒲大师从地上捡起一朵花，深深地嗅了下，说：“我要把你变成一头能够闻花香的老虎。”
    乌生眉毛跳了几跳，不明所以。
    唐琼转过身偷笑。
    蒲大师不理睬乌生的困惑，看着唐琼说：“今天咱们到唐府，和唐云聊天。”
    三人吃过饭，雇了辆马车径直往唐府去了。
    唐府的大门紧闭着，前面站了两位持刀的护卫。
    蒲大师领着两人走上前，笑眯眯地对护卫说：“告诉你家老爷，蒲兴遛弯到这里，想和他聊天。”
    两位护卫打量着这三个人，迟疑不决。
    “放心。我和你们老爷是故交。”
    两人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个人开门进去了。
    不多时，一个穿着华丽丝绸的中年人笑呵呵地来了，见了蒲大师，先是恭敬的一礼，才开口说道：“蒲大师亲临，唐某荣幸之至。”
    唐琼见这位俊朗的中年人，暗想和自己想象的几乎一样。
    中年人瞥到唐琼，眼光像是黏在了她身上。
    唐琼见中年人看着自己发愣，急切地想试探，却见蒲大师递过来一个不要多话的眼神，就压制了下去。
    蒲大师答礼道：“怎么，看着这位小姑娘想起了哪位故人？”
    唐云立即收住心神，说：“活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难免会觉得某些人眼熟。请，进去说话。”
    唐府果然是深宅大院，过了一道道门槛，才到了正堂。
    唐云和蒲大师按主客位置坐了，乌生和唐琼随意地坐在两侧。
    几个丫鬟适时地端茶进来。
    蒲大师指着乌生和唐琼介绍道：“这两位是我新收的徒弟。”
    唐云以长辈的语气教训道：“能做蒲大师的徒弟，你俩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千万要勤奋啊。”
    蒲大师指着唐琼说道：“那个女娃娃也姓唐。”
    唐云却看向乌生说：“这位小伙子英姿勃发，假以时日定成大器。小伙子，你叫什么？”
    乌生撇撇嘴，爱答不理地别过脸。
    唐云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小伙子脾气不小啊。”
    蒲大师指着唐琼说道：“这位徒弟最乖巧。她来自一个叫赵家村的地方，和母亲相依为命。不久前，她母亲去世了，孤苦无依的她遇到了这小子，就随着来投靠我了。”
    唐云的脸微微变色。
    唐琼插话道：“家母临终前，还一直念叨着家父，说什么城隍庙前。真是惹人笑啊。”
    唐云的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