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荆丛

第160章 县城以西


“大哥、俊辉他爹!咱老侄媳妇儿同意了,同意咱兄弟藏在她家了!。。咱快点收拾收拾,趁着夜黑没人,把咱兄弟送过去吧?!青竹、玉竹,赶紧的,挑两床软和点的褥子和毯子,好给你舅舅们铺着!其他的用具,明天咱再一点点往那儿送。。”正当凌贤两兄和沈银贵,聊的正投机的时候,去下院侄媳妇儿那求助的沈七凤,牵着俊辉的手,一路小跑着冲进了门。兴奋激动的她,边说,边风风火火地吩咐,收拾着。
    “大姐,忠驹和华驹,也一块过去吗?。。”在里屋守着熟睡的孩子,一直沉默无语的沈安贵,忙跑出来,急切地问。
    “他俩今晚就别去了,那边蚊子多!再说两个小不点,哪儿都能藏得下!。。让他俩跟着我,我才能放心!。。”手上不停忙活着的沈七凤,头也没抬地断然回答。
    “没事儿安贵,就听你大姐的!。。放心吧!从今晚开始,姐夫就睡在咱家大门外,你们就踏踏实实的睡!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姐夫立马就知道!。。他们章家再厉害,也越过你姐夫我,这道岗哨的!。。”早就打定主意的凌诚,拍了拍面带忧虑的沈安贵,自信地安慰着他。
    负责看家的凌俊辉,听母亲提到“蚊子”,已跑到小柴房里抱来了两根火绳(用驱蚊草拧成的十公分粗细一米长短的绳),塞到了二姐玉竹的怀里。
    喝过了粥,此时已有些缓过来的沈平贵,在全家一阵紧张的忙乱之后,被强壮的凌诚和沈安贵半搀半背着,同被凌贤搀扶着的沈银贵一起,在抱着被褥等用具,头前带路的沈七凤母女的引领下,悄悄向着凌诚家西面的,僻静、隐秘的下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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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防备章家夜晚突袭的凌诚,安顿好妻弟以后,自己,果真睡在了大门外的老槐树底下。。尽管一夜平安无事,但,处于紧张戒备中的他,却是整晚,都没怎么睡着。
    天才四更多,不放心丈夫安危的沈七凤,就已开启大门出来了。一边帮已经起身的凌诚收拾起铺盖的东西,一边轻声问:“他爹,真得要咱大哥去找福贵吗?路那么远!。。咱大嫂她,能同意吗?。。”
    “没事儿!大嫂这人平时虽私心重了一些,但,在大事大非面前,还是很通情理的!。。再说了,咱大哥决定了的事儿,她也不敢太过拦阻!。。放心,这种时候,大嫂,也不是个只会袖手旁观的人!。。一会儿你找出福贵俩人的相片,我好给大哥送过去。有了照片,大哥找起来也容易一些。。”蹲到墙根,手上已卷着旱烟的凌诚,重重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意地,说道。
    “再给大哥拿上几块钱吧?路上好买点吃的什么的。。本来想要是你去找,就给福贵俩背上点煎饼。既然是咱大哥去,咱就不让大哥背了。。路子这么远,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咱也就别让大哥,再受这个累了!。。”沈七凤同点上了烟的丈夫,继续商量着。
    “那就按你想的办吧,煎饼就不让大哥背了。其实钱拿不拿无所谓,这钱,大哥指定不会要!不信你就试试!。。不过,你拿上也好,至少能让大嫂心里不搁疥。。”深知大哥大嫂心性的凌诚,自信,且更理解媳妇儿的心意,赞同地咐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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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黎明的曙光,刚刚划破天边的黑暗,带着沈福贵和章莲心二人合照的凌贤,就踏上了去往县城的路。
    正如凌诚所料,根本舍不得用弟弟钱的他,只将照片装入了兜里。拿上了,虽不太情愿其出门的媳妇,却依然还是为其准备好的干粮,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弟弟凌诚的视线。
    一路无话。近两个时辰的紧急赶路,太阳刚刚爬上山头,汗流浃背的他,就已穿过了并不繁华的新泰县城,来到了荒僻的城西地段。
    勿需言说,映入其眼帘的一切,清楚明了地写着八个大字“极度荒芜,极度贫困”。。脚下酱红色的碎石山路;四处零零落落的茅屋草舍;就连田地里叶黄株瘦的庄稼儿,都透着缺少养份的贫瘠。。这满目的荒凉,在阳光普照的世界里,显得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落寞!除了树上那阵阵不知忧愁的蝉鸣声,和低洼水沟里,有一声没一声的蛙儿叫,就连看家护院的犬吠声,都显得是那么的弥足珍贵。。极目远眺,方才得见的缕缕炊烟,实实在在的让路行人,感到无比的欢欣,和说不出的温暖。。
    向着炊烟而去的凌贤,走在这从未走过的崎岖小路上,脚步已变得越来越迟缓。满头大汗,却又害怕担误行程的他,苦苦地坚持着。。终于来到了一处小村庄,迫不极待,挨户叩开柴门的他,手示着照片,得来的,却是一律的摇头。。
    如此反复的奔走叩问,换回的,依然是千篇不变的否定。。时已正午了,又累又渴的凌贤,顶着毒辣辣,烤的皮肤灼疼的日头,继续跋涉在这偏远的城西。来到一处低洼的水坑,痛饮了一肚子洼水的他,仰头看了眼刺目的太阳,顺手摘下头上半旧的草帽儿,疲惫地跌坐在树下的土堆上,无奈地给自己扇着风。。眼睛,却遥望着遮住了视线的山梁子,和山梁子脚下隐隐约约的一堆房子,暗自喃喃:“不知沈福贵在不在那山脚下呢?若还是不在,自己可真无法向弟弟交待了。。”
    早上就没顾上吃东西的他,摸出了布包中的玉米面窝头,边思付,边用力啃咬着,以给体力透支的身体,补充上一些热量。为奔往那高高的山梁子脚下,积蓄些力气。
    约摸一袋烟的功夫,嚼完了窝头儿,喝入了洼水的凌贤,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开始向着,看似并不太远的山梁子,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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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眼这开阔的山野地带,人迹已变得越来越稀少。貌似很近的山梁子,整整用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走到其近前。
    这漫长的一路之上,寻人心切的凌贤,也仅仅遇到了三五个放羊的老汉,用他们混沌的眼神,打量着凌贤和凌贤手上的照片,茫然地摇着头。
    来至山梁子的脚下,那原本看似并不起眼的一堆房子,已扩张放大成了一大片。。虽依然多是低矮破旧的茅草房,但,却顺着漫上的坡度,排列的错落有致。
    视野中已尽是绿色的梯田,看似错杂,亦皆是井然有序着。而且,还听到了溪水流动的声音,和羊儿、牛儿的熟悉亲切的叫声。
    这是一个叫做“龙泉村”的庄子。顾名思义,是以其虽不算高,却绵绵延延的山梁子,和从其半山腰涔涔而下的细水清泉,而得名。
    随着凌贤这陌生脚步的深入,还惹出了几条看家狗,仰头挺胸地,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冲他这个不速之客,不住声地狂哮着。。引得街道上七八个,正玩耍的起劲儿的泥猴似的孩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满眼纯澈,且疑惑怯怯地望着他。。这少有的繁荣村落,果真是独立于世事纷扰之外的,一个安然祥和的幽幽之所。
    只可惜,却不属于,私奔逃亡至此的,沈福贵和章莲心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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