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有毒

第18章


  那时说话肆无忌惮,未来无限可能,尚好的青春,是永不褪色的记忆中彼此的模样。 
  那时候,没有变坏的青春,没有失落的爱情,所有承诺永恒的像星星。
  (注:“没有变坏的青春,没有失落的爱情,一切承诺永恒的像星星”出自歌曲《只要有你》,就是少年包青天第一部的主题曲)
  ————
  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到了要吃腊八粥的日子,谢阳在公司忙,吴宝莉入职不久,年关时节压力也比较大,家里只剩下谢南和顾北北两人。
  楼上楼下要改布局,倘若两个大人继续在这里住,肯定是他们一间卧室,谢南虽然接受吴宝莉要成为他后妈这个事实,但也不代表他乐意每天和吴宝莉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自请往楼下去,谢阳征求顾北北的意见,最后得到肯定的答案,便放手让谢南全权负责搬家事宜。
  谢南的东西不少,除了健身器材,还有他的电脑衣物,两人商量正好收拾家的时候把东西搬了,开始所谓的“同居(一座屋檐下的)时代”。
  两间卧室比邻而居,共享一个阳台。谢南搬过来那天往阳台一站,发现一排绿色植物,看不出来什么品种,不过从狂野奔放不拘束的长相上可以断定:肯定是野生。
  毕竟长成这样,要是能卖出去,那买的人是有多缺心眼。
☆、送别
  他敲顾北北的门,听到她扬声喊“请进”,推门进去,被那一桌子的书和一沓又一沓的纸给吓到。本来坐着的顾北北站起来,谢南这才看到她的正脸:“你做什么呢?”
  “比对资料,看一些东西。”顾北北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话声音很平静。
  谢南听出其中有几分疲倦,看到顾北北眼圈下的青黑色,心中有点心疼,“你这是几天没睡了?”
  “快开学了,赶进度。”顾北北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又坐下来继续“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谢南拿她没办法,看桌上放着的杯子已经空了,给她去接点开水。
  “谢了。”顾北北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很快,在一旁做笔记,罗列思路。
  谢南回来之后将水杯放到桌上,拖了个凳子坐到顾北北旁边,“爸派我过来问一下,过年是出去吃饭还是在家里吃饭?”
  “你们决定就好。”顾北北随口回答。 
  “随便随便,个个都随便。”谢南不禁叹气,“干脆店名叫随便好了。”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顾北北终于舍得抬头,“我是觉得你应该比我熟悉这里的东西,我自己连路都认不全,难道不该客随主便?所以你决定,我复议就好。”
  “OK。”谢南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也不是推诿客气而是个性如此,“那我按照我的口味来好了。”
  顾北北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朝他挥挥手,示意可以出去了。
  谢南看自己如此不受欢迎,有点颓败的退了出去。
  顾北北在他带上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是垒成围墙的书遮住了视线,巨大的工程。
  这个年过得不咸不淡,去年也是如此,过完年之后父亲因为有事出去应酬,在路上被车撞了,肇事司机逃逸。当初边上没人,父亲的眼镜又摔到一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号,好在带着手机,打120救护车及时赶到,把父亲送到了医院。
  然而也正是这一撞,查出了父亲的病,胃癌晚期。
  父亲并不爱体检,对医院深恶痛绝,当然这并非不尊重医师,只是天生和这地方犯冲,每次去都要难受好一阵子。小时候因为顾北北的病,没少折腾他。
  那时候顾北北病,父亲也不舒服,大的小的一起病,一个脸色苍白,一个脸色泛黄,小的难受会哼哼,大的难受会闷声不吭。父亲到后来简直成了半个医师,打针输液之类拿到器具就可以自己上,连医师都佩服他的学习能力。
  父亲总是教导顾北北做事前要有足够的思考,一旦决定,雷厉风行,不能后悔,因为后悔最是无用。
  他讲过,时常后悔的人,一种贪心,当初选择牺牲甲得到乙,等乙到手后却又幻想着同时拥有甲,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鱼与熊掌从来不可兼得;还有一种,是不会经营自己的生活,倘使设好目标,脚踏实地,就算和目标差一些距离,过的也不会太差,好吃懒做,偷懒犯错不知悔改,还有冲动易怒行事不思考,这样的人,即便是后悔,也无济于事。
  他说,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买定离手,输赢自负。
  “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赌徒,因为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做选择,A面,还是B面。”
  他放弃了留校资格,也放弃了大城市的繁华,来到这样一个不知名的□□线小城,活的像个隐士,和隐士不太一样的,是他不必在田间亲力亲为,而是通过笔杆子赚些小钱,或者给给出版社校对一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他的导师推荐过来的,专业性非常强的东西。
  父亲放弃署名。
  顾北北从小跟在他身边,却也不太懂他的行事规则,最后只能自顾自的叹息一句,真是一个怪老头。她这么说父亲,他从来不恼,说怪老头也好,证明已经活到白头,无灾无病。
  现在想来,曾经的打趣,都是奢望。
  ————
  年夜饭最后还是出去吃的,吴宝莉和谢阳都不是擅长厨艺,又不好大过年的让孩子在厨房里忙,所以订了个包厢。
  二人在公司忙到年三十当天,之后谢阳开车去接吴宝莉,并打电话让两个孩子坐出租车前来酒店。 
  谢阳看起来精神好很多,吴宝莉则像是再次焕发青春,周身上下无一不彰显着她现在的满意,两人年纪加起来都过了古稀之年,下车的时候手挽手,热恋的气息迎面而来,让顾北北和谢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闭嘴什么都不说比较合适。
  席上各自沉默,谢南埋头吃饭,顾北北则是贴心的给他们夹菜,不让长辈太过于尴尬。
  “谢南,”谢阳轻轻咳嗽了一声,“你那个玩的不错的朋友,是不是叫潘赛安?”
  谢南愣了一下,明显精神紧绷,神色有些警惕,“怎么?”
  谢阳似乎在琢磨话该怎么说,有些踟蹰,“你最近……和他不要太接近。”
  谢南嚯得站了起来,顾北北把他按到座位上,看向谢阳的眼神带着询问,“谢叔叔,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无非是趋利避害吧。”谢南声音冰冷,“我交什么朋友你都要干涉,是不是非要按照你设想的路线走你才满意?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重来一遍呢?不要把你的意愿强加给我,也不要把你的遗憾往我身上套,我不是你。”
  “你——!”谢阳差点被气的绝倒,手往桌案上一拍,对谢南怒目而视,“我什么话都还没说,你就机关枪一样的朝我发泄,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谢阳,别跟孩子较劲。”吴宝莉让他冷静一下,看谢南的眼神中带了些责备,“你爸这么对你说,也是为你好。”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为我好的口号向我施压?”谢南如果不是看在吴宝莉是顾北北的妈妈,早就掀桌走人了,“你们把话说清楚,我自然有我的判断能力,不需要你们来置喙。”
  顾北北此刻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那种矛盾的心情又出现了,母亲可以对着一个旧情人的孩子这么说话,却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语重心长过。
  “他大概要出事了。”谢阳含糊其辞,话没有说的很清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懂了么?”
  顾北北第一反应是最近的打虎行动,只有这件事是最接近潘赛安父亲那个层次,她有些吃惊。
  谢南和她想的差不多,几次想要拿筷子,手却哆嗦的不行,筷子掉在了盘子里,最后他放弃这种伪装冷静的法子,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被谢阳一把拦住,“你觉得你打电话有用?”
  “我——”谢南放下手机,有些痛苦。
  这顿饭最后还是不欢而散,谢阳本来想把他们一起带回去,顾北北拒绝了,说想要走走散散心。
  谢阳只叮嘱他们回家不要太晚,便带着吴宝莉匆匆离开。
  出酒店的时候不觉得冷,谢南和顾北北走在路上,天早就黑了,除夕的夜晚就算是再拼命赚钱的店这个店也关门了,路上就只剩下昏黄的路灯。
  又下雪了。 
  “你说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顾北北开口,“不过我担心潘叔叔有意瞒着他,我们这样贸然打电话过去,会坏事。”
  “我也不知道。”谢南痛苦的抓头发,“他这人单纯的很,从小被他爸当小傻子一样养大,现在这样,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处,让他做好痛苦的准备?”
  顾北北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有知情权,潘叔叔这么做……”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顾北北看到“潘赛安”三个字,接了电话。
  “新年快乐!”潘赛安的快活简直能从话筒里插翅膀飞出来。
  顾北北听到话筒里的嘈杂声,好像在什么热闹的地方,“新年快乐,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谢南示意顾北北开外放。 
  “我在机场呢。”潘赛安半是欢喜半是抱怨的开口,“大过年的,我爸非要出国玩,本来还说明天去找你们呢。”
  顾北北谢南面面相觑,谢南给顾北北比划,让她问清楚情况,顾北北做口型叫他上,谢南摆手拒绝,顾北北只得当勇士,“潘叔叔和你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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