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皎皎

第九十二章护主忠仆
    郑卿月如一缕游魂般的飘出了房间，紧紧闭着双眼却还是有滚烫的液体不断的流出，原来就算是心痛到麻木，眼睛还是会告诉你，它是会疼的。
    盛修站在房门口目送着郑卿月踉跄、单薄的背影，袖中卧着的双拳又紧了几分，明明不长的指甲却也深深嵌入肉中，眉目却没有一丝松动，如山的背影说不出的估计，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知道孔斯中那一缕陌生的气息消失，盛修的身影才晃了几晃，轻轻松开手掌，血迹混着青玉戒指的碎渣滴到了地上。
    爱自己的却用错了方式的母妃，自己爱的却无法守护的卿月，如今局势未定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同母后争斗，一个不慎被盛严抓到马脚，就是万劫不复，盛修如今是游走在悬崖的边缘，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成就大业额争斗非生即死，盛修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一旦自己失败，那么倒霉的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可郑卿月身为自己的王妃是什么样的结局却是不能确定的，盛严对郑卿月的心思盛修心中有数，即便他有良心将郑卿月纳为妃子，郑卿月也要接受天下人的诟病，名留史书落个不贞不洁的名声，无论是哪一点都是盛修不愿意看见的，所以这场仗盛修不能输，无论怎样也不能输，不能允许丝毫的差错发生，虽然艰难，但是卿月，你且等等可好。
    郑卿月推门进了院子，守门的小丫头因为躲风雪早就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翠儿在郑卿月走了之后就开始心神不宁，翠儿同郑卿月也进过两次宫，皇后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到现在想想都让人心惊，王爷宠着郑卿月的时候皇后尚且如此，如今得宠的换了人，还怀了身孕，这皇后还不更是铆足了劲的羞辱郑卿月，说不定还有后招，翠儿越想心越乱整整一上午，除了四处乱转就没有干过一件正经事，忽的听到院门响起的声音，起身出去探看，就见郑卿月满身风雪，狼狈不堪的摇晃着进了门。
    翠儿大惊，心中一沉，连忙抓起身边挂着的星星毡跑了上去将郑卿月团团围住搀扶着进了内室“这是怎么了？王妃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意红呢？”
    郑卿月摇摇头表示不想多言“翠儿，你去给我熬一碗姜汤，我这身上冷的紧。”虽然如今自己的生死没有人在乎，可是自己也万万不能轻贱自己，作践自己，老天给自己这次活命的机会不容易，让一世就是病死的，这一世万万不能是一样的死法。
    翠儿眼见着郑卿月脸色接近透明，虽然心中有万般疑惑但也不得不起身召唤下人去熬姜汤，自己则是衣柜中找出几件干净的衣裳来给郑卿月换衣服，又将炭火烧得旺旺的靠近郑卿月，却也不敢靠得太近，在冰天雪地里走的太久了，郑卿月的四肢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一时半刻感觉不到热度，一个不慎就会被炭火灼伤。
    当这一切都结束后翠儿立在郑卿月身边刚想问什么，却见意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个收势不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顾不上喊痛，一瘸一拐的跑到郑卿月身边，仓皇的上下检查一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妃......”
    郑卿月手捧着姜汤，吸了口气，疲惫的笑笑“傻丫头，我跑你也跑，多冷的天啊。”仿佛刚刚那个在冰天雪地里狂奔不止的人不是她一样。
    “到底怎么了，看门的小厮说你去找王爷了，我赶去书房却不见人，担心死我了。”意红抽噎着。
    郑卿月心疼的抚上意红的头，另一只手拉过翠儿“跟着我让你们受苦了，你们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想过自己以后的出路？”
    意红哭声一卡，同翠儿对望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到底出了什么事，王妃竟然急着为自己安排出路？！
    “王妃！我们哪都不去！就要一辈子跟着你！”意红急了，跪着连声说道。
    “女孩大了总要嫁人的，先前是我眼光太高，总想着给你们配上一门好亲事，既要人品好也要家世过得去，最重要的是会疼人，如今看来倒是我太贪心了，反而耽误了你们，这件事情前些日子我就已经相看好了，咱们府上的帐房王简是个聪明人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没有妻妾也踏实肯干，很受常管家器重，似乎对翠儿你有意，也找我透过口风，如果翠儿看着不错我倒是觉得可以应下来。城北王家的长子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虽然家境贫寒了些，但是到底人还是不错的，我着人百般打听应该所言非虚，那王家长子在学里的成绩是个不错的，很有希望中举，王母也是个好说话的，太好的人家他们高攀不上，凭我这王妃贴身丫鬟的身份嫁过去也不算低人一等，改日安排意红你同他见一见可好？”郑卿月平静地说着，可是怎么看着怎么像是安排后事一般。
    翠儿与意红一惊，看郑卿月认真的模样这才彻底的慌了，一齐跪下“王妃，您可别不要奴婢呀！”意红哭喊着“奴婢不要嫁人，就要陪着王妃一辈子！”
    翠儿亦是流下了眼泪“王妃，到底怎么了您同奴婢说，自从当年您在郑慧心手上将奴婢救出来奴婢就认定了此生就只有你一个主子，什么嫁人，什么离开，奴婢宁愿一头撞死在这儿也不愿离开王妃半步！”
    郑卿月眼眶发酸，险些落泪，自己此生能有这样忠心耿耿的丫鬟跟在自己身边也是一大幸事，不过......自己前途未卜，总不能让她们和自己一同跳火坑，趁着自己还是王妃总要为他们某些福利才不枉他们跟过自己一场，也成全了这份主仆情谊。
    “我主意已定，你们不要多言了。”郑卿月别过双眼不再看她们。
    “小姐！”意红情急之下叫出了郑卿月在闺阁时的称呼，郑卿月心头一酸，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想出这么多年，意红最是了解郑卿月，现如今郑卿月的神色，分明就是即将要放弃一切的模样，那样的透明那样的绝望。意红心中一痛自己一直陪伴的小姐，何时被伤成了这幅模样，竟然连自己的婚事都急着定下，皇后与王爷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她绝望至此，意红心中升起一丝悲凉，即便天下人都负了郑卿月，自己也绝对不会负她的，是生是死，自己此生只认郑卿月一个人当主子，但是眼看着郑卿月心意已决，意红咬咬牙，别过头，一个急冲，扑向了一旁的桌脚，扑通一声，霎时间血溅当场。
    郑卿月大惊，心头一凉，连忙冲了过去，扶住栽倒在一旁的意红眼泪止不住的流“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叫大夫！”
    翠儿看着意红满头的鲜血，霎时间慌乱起来，凭着今生的理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郑卿月看着意红不断流血的额头，泪水止不住的流，慌乱的用衣角盖住意红的额头，用力的下压希望能够止血，但却也是徒劳，不过片刻那血便渗透了衣角染成了一朵红牡丹，而意红的脸也随着不断流失的血液变得惨白起来，郑卿月抑制不住的发抖，若是意红当真出什么事情......郑卿月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王妃......”意红虚弱的开了口。
    “我在！我在！你说！你说！”郑卿月连忙拉住意红的手颤抖着声音回答，现在它是多么后悔提什么将意红嫁人的事情，本以为意红会舍不得自己，会闹，谁知道这小丫头竟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反抗。
    意红的眼睛被鲜血模糊，依稀辨认这郑卿月的脸“王妃，意红不要嫁人，我从小就跟着您，您对我情深意重，至少现在意红想想陪在你身边。”泪水搀杂着血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好好好，你要什么你说就好了，我都依你！”看着衣角上不断扩大的红晕心中更是慌乱，急急忙忙的看向外间，翠儿怎么还不回来？大夫去哪里了？
    意红默默的点头流泪，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起来，无论如何，即便是牺牲自己，能让翠儿留在郑卿月身边也是好的，翠儿比自己细致，定能更好的照顾王妃，而自己，即便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会守护王妃的。
    “来了来了！”翠儿提着药箱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脚上的绣鞋不知何时跑丢了一只，不知一路上摔了几跤，衣服上满是脏污，明明是隆冬，却是满头的汗。
    “大夫已经让人去找了，奴婢拿来了药箱，总要先止血才好。”翠儿虽慌乱，但是说话却是有条不紊。
    郑卿月点头，连忙打开药箱拿出了金创药，倒在了意红的伤口处，可是不过片刻就被不断的流血冲散了，郑卿月心一横，咬咬牙“意红，你忍着点。”说着便将金创药一股脑的全部倒在了意红的伤口处，疼的意红狠狠的倒吸一口凉气，迷迷糊糊间咬住了郑卿月的手臂也不自知。
    郑卿月一颤，并未动作，吩咐翠儿抱扎好伤口，任由意红咬着自己，翠儿领命，手中动作也快，不过几下便将伤口包扎好，也亏的那金创药有奇效，果然不再流血了。
    意红失血过多，终究是失去了意识，郑卿月跌坐一旁，浑身冷汗，胳膊上是一个深深的，不住留血的牙印，还好，血是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