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月亮

第17章


她当然知道这么做是不现实的,只是一时激动过头,赌气的想法而已。但平时需要多少土豆,她买回来不就行了,还种什么种!她哭声止住后,就帮拉泽拍打衣服上的尘土,要把他背上轮椅回去了。拉泽不肯让她背,劝她先回去,等做完了地里的活自己回去。他不回去,可欣也不回去,又看着他不让他再犁地了,两人僵持了半晌。拉泽倔强起来,可欣除了哭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刚才哭得太猛,现在要用眼泪,却挤也挤不出来,没办法只好做了让步,她告诉拉泽由她在前面(当耕牛)拉,拉泽在后面扶住,这样犁得深又直,一遍就够了。拉泽不同意,他怎么舍得让可欣这么做?!虽然他是残疾了,但他还是个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受这种苦?两人又僵持了半晌,商量了半天,只能各退一步,轮流在前面拉半小时。还好地不大,两人在相互心疼中,花了5个多小时,完成了犁地工作。中午,他们就一起坐在田边,吃了可欣准备在保温壶里的饭菜,又喝了清炖牛肉汤。蓝天白云下,山峦叠嶂、奇峰林立,远处的贡嘎雪山白雪皑皑,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蔚为壮观。拉泽的手揽着她的腰,和她头靠头,并肩远望的背影,竟有一种天长地久的韵味。。。
  晚上回到宿舍,发现可欣的手起了几个水泡,她的手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是保养得当很水嫩的。拉泽心疼地帮她用针挑了,不许她明天到田里去干农活了。可欣问拉泽明天的工作是不是把地磨耙平整,有没有给她用的农具。拉泽自然回答没有,本来就只有一把拉泽为方便自己坐矮凳上干活改造过的耙子,再说他也不想让她去。可欣想起以前救援队队友送给她的一把神级工兵铲,可以铲地、挖地、刨地、砍树、劈柴、锯木头、切土豆片、土豆丝、削皮、丈量尺寸、剪铁丝、攀山、做飞锚搭钩、防身手盾、锤子、起钉子、开啤酒瓶、开罐头食品,这次她也通过行李托运带来了,一直压箱底忘拿出来了。拉泽一听有这样的宝贝,急忙催促可欣拿出来给他看看。可欣翻找出来,试着刨了一下土,果然像刨豆腐似得非常轻省。拉泽一看就迫不及待的抢过去,如获至宝地把各项功能一一尝试过了,喜欢得恨不得晚上就抱着工兵铲睡了。可欣考虑了一下,他生日自己还没送礼物给他呢,他倒是送了璁玉给她,看他这么喜欢不如就送给他当迟到的生日礼物了。她这么跟拉泽说了,拉泽也没和她客气,抱着她大大亲了一口,就无视她,继续研究他的新玩具了。睡觉时还好没抱着工兵铲上床,只是放在床边,可欣暗暗松了口气。
  看在工兵铲的面子上,拉泽答应了死皮赖脸一定要跟他去干活的可欣,帮她把耙子换了跟和她身高匹配的长度的把手,工兵铲的高度真好适合轮椅上的拉泽,他今天干起活来特别快,一点也没有昨天那种艰辛,可欣心里暗骂自己是猪,怎么不早想起来这把神兵利器,他让可欣在轮椅后面推自己,用工兵铲像划船一样翻地,拍松土块,在地面形成一层松软的土层,切断土中的毛细管,尽可能地减少水分蒸发,起防旱作用。然后教可欣耙地,因为泥土拍松了,耙起来一点不费力。上午不但把昨天犁好的地都磨耙平整了,还扩出来一大块荒地,现在这片土地比以前大了一倍也不止。为了纪念这一伟大的劳动成果,可欣建议拉泽扛着工兵铲坐在田边拍照留念,自己扛着那把猪八戒用的耙子也让拉泽给自己拍了一张很有农妇感觉的照片。照片里的拉泽,一双长腿轻松摆放两侧,工兵铲扛在肩头,看上去就像一个资深驴友,不知道的人完全看不出来,他不良于行。虽然能够让女人产生母性的男人是最让女人着迷的,但可欣时常希望拉泽如果是健全的男人多好,这样就不会甜蜜中有心痛的感觉,他的残缺是他,也是她,不得不面对接受的痛楚,就像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两人回学校吃过了午饭后,用轮椅推着拉泽预先准备好的200斤种薯,拉泽自己拄拐回到田里。拉泽教可欣先是开沟把薯块放到沟内,已经切好块的种薯每块至少有一个芽眼,且尽可能保留顶部的芽眼,每块重量在25-30克左右,然后起垄,薯块到垄顶的距离不能低于15厘米。播种间距在20公分左右,他准备的200斤种薯大概种半亩多地。他还是用两个凳子很灵活地交替行进,在前面开沟。可欣跟着放种薯,然后一起把垄刮平,喷除草剂,盖上地膜。晚饭前完成了土豆播种任务。可欣做了顿丰盛的晚餐来犒劳他,他也是累极了,等可欣把晚餐端上桌,他已经窝在轮椅里睡着了,可欣只好硬起心肠推醒他,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把他塞饱了,弄上床睡觉。可欣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以前种田的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第六章 种田的日子(2)
  可欣带来的蔬菜种子,拉泽也从来没种过,看了袋子上的说明,还不太明白怎么种,打算等到了木里到网上查找到详细的种植方法,再回来种,免得白费力气,还浪费种子,毕竟有些种子这里买不到。可欣照顾得周到,拉泽体力恢复很快,所以两人决定下一站到次里家,只是种薯很难一次都带去,只能分批多跑几趟,到了次里家看情况再说。可以望见次里家的时候,就听见风里传来次里的哭叫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两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加快前进的速度,来到屋前看见多吉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脸,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次里不知所措在他身边哭着叫他,一看见拉泽就扑到他怀里哀求:“救救我爸爸。。。呜呜呜。。。救救他。。。”可欣蹲下身子,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喊他:“多吉,我是沈可欣,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好吗?”可欣镇定的声音让他得到一丝希望,开始平静下来,他抬头慢慢朝可欣的方向转过来,那对眸子定定的,呆怔的瞪视着,带着份无助的凄惶和绝望的恐怖。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在哪里?”可欣答:“你在你家屋外。”他抱着一丝幻想地问道:“现在是晚上吗?”可欣观察他的眼睛,发现他眼睛不像上次那样跟着光源转动,知道他病情是恶化了,但不确定到什么程度,回答道:“现在是中午,有太阳,你能看见光吗?”他伸出不住颤抖的手来,渴切的在虚空中摸索着,喊:“沈老师!沈老师!”可欣握住他的手,说:“我在这里!”他急切地问:“沈老师,你有没有带手电筒?”可欣点点头,他还是茫然转动着头,侧耳等待可欣的回答。可欣才醒悟,点头他看不见,要回答:“带来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捏紧可欣的手,喘息着说:“打开给我看看!”可欣皱眉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用另一只手把头灯拿出来,举到他眼前不停地开关,问他:“能看见光吗?”他突然失控大吼:“不!现在是晚上,你们都在骗我!不。。。”双手抱头,蜷成一团,痛苦的啜泣着。可欣无奈地看向拉泽,说:“我们送他去医院吧!”
  拉泽费了半天口舌,才说服多吉同意去医院。可欣让次里去把身份证件和病历卡翻找出来,让拉泽帮多吉修剪一下头发和胡子,多吉头发胡子连成一片,都看不到长相了,出门这造型太引人注目了,然后换套干净衣服。她自己把种薯先搬进他们家,抓紧时间做午饭。多吉家有刮胡刀,拉泽不太会用,胡子刮了一半,在多吉脸上刮了个小口子,让可欣去处理一下。她还从来没有帮男人刮过胡子,况且对方还是和她年龄相仿的壮年男子,不是老爷爷之类的,对陌生人做这种近距离的亲密动作,感觉很窘迫。她举着刮胡刀犹豫半天,多吉的手指茫然的摸索着,差点碰到刮胡刀刀口,可欣慌忙把刮胡刀向上一举,避开他的手,问他:“怎么啦?”他掌心向上,举着手,低沉着声音说:“我自己来。”可欣把刮胡刀递到他手里,他瞪着没有焦点空茫的双眼,一手摸着自己脸上的胡子,一手举起刮胡刀,刀背在有胡子的地方蹭了一下,他用手指把刮胡刀调转方向,小心翼翼地刮下去,结果没碰到脸,刮了个空。可欣心想:让他自己来,还不如拉泽,不能让他破相,这样更没法出门了,只能硬着头皮对他说:“还是我来吧,别担心,我会小心的!”他沉默地把刮胡刀递向可欣站的方向,可欣从他手里接过刮胡刀,手指小心翼翼地按住他脸上的皮肤,帮他刮胡子,多吉感觉落在自己脸上的指尖力道若有似无,被一股温暖馨香的气息轻柔低缓地包围着,不由神思恍惚,直到听见可欣轻柔的声音说:“好了,现在很帅啦!”露出真容的多吉,有一张面无表情极为消瘦的清俊面容,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陷入一片失焦的淡漠里,神采已失的眼睛,颧骨高高隆起,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整个人透着一股凉薄的气息。不知道是否因为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可欣看着这张脸,心中突现的戒备让她平和的面容掠过一丝阴霾。拉泽正忙着和次里一起摆放碗筷,没注意到可欣的表情变化,只看见多吉胡子刮好了,就招呼他们快点吃饭,早点赶到县里医院去。
  一路上,虽然可欣让多吉右手扶着自己左肘,左手拿着可欣给他的折叠登山杖当盲杖,次里在旁边亦步亦趋地提醒他路况,他还是跌跌撞撞,无数次把登山杖扫到可欣腿上、拉泽轮椅上,或者鼻子撞上可欣后脑,他比拉泽略矮一些,大概175CM的样子,可欣推着拉泽的轮椅,还要留心身后那位,相当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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