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要初开

秦子菡一路上不断地在尝试拨通韩祈轩的手机，毫无例外听到的都是电话里传来的已关机的提示声音。
    在看到新闻之后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父母打，便拿起钱包直奔关口。坐在出租车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缓心底的恐惧。司机注意到她的表情，忙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秦子菡拼命摇头，拜托司机尽可能地再开快一点就可以了。到关口之后连找回的钱都没拿就开门下车，一路上跌跌撞撞差点撞到行人。虽然雨势不大，却因没有雨伞的遮挡，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秦子菡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却愈发地焦虑，每一秒都被不安占据，无限延长。
    在看到机场的那一刻，秦子菡却开始犹豫了，一个没留神，被台阶绊倒直直摔下。秦子菡倒吸一口凉气，右边的手肘和膝盖都被地面蹭破皮，有血丝渗出，她本是个极其怕疼的人，此时却顾不得这些。勉强站起，才发现脚踝处有些扭伤，只得一瘸一拐的走进机场大厅。
    此时的机场已经有家属和记者在等待，焦虑、伤心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大厅。室内的空调吹在秦子菡未干的衣服上，冷得让她不由得抱起双臂。站在她不远处的一位女士正抱着家人痛苦，秦子菡就怔怔地看着他们。不愿相信的念头扎得她心脏抽疼。
    秦子菡缓缓转头看了一眼离她最近的大屏幕，带着略显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近，双眼有些无神地扫了上面的航班号和抵达时间。忽然觉察到了什么似的皱了下眉头，立刻拿起手机看了下韩祈轩发给她的航班号。
    不敢置信地一遍又一遍核对网上的新闻，今早到香港的飞机有两趟，分别从温哥华和多伦多起飞，而韩祈轩乘坐的是从多伦多出发的，并未失事。
    那一瞬间秦子菡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大厅的地板上，握紧了手机，用劫后余生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
    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所有的不冷静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通通跑出。
    路过的工作人员看到后赶忙将她扶起，用粤语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秦子菡依旧摇了摇头，此刻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等他回来。
    工作人员还是为她拿来了毯子和热水，还找了医护人员帮她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
    一早上没喝水，连着赶路，嗓子已经快干得冒火。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打算将纸杯扔进垃圾桶，冷不防地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臂。
    即使身上披着毯子，韩祈轩也百分百肯定远处的那个背影就是秦子菡。
    “怎么一早就跑来机场，我不是说……”
    韩祈轩的声音在看到秦子菡的脸时戛然而止，那双红肿的眼睛，分明是刚刚哭过的证据。
    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子菡猛地抱住韩祈轩的腰，力道大得让毫无准备的韩祈轩差点向后倒去。
    扶稳她的肩膀，韩祈轩本想好好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却不料感觉到胸口传来一片潮湿。
    她竟然哭了。
    韩祈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心慌之余也只得轻声哄道：
    “怎么哭了？告诉我好不好？”
    没想到秦子菡眼泪越流越凶，声音抽噎得连话都说不清。
    “我…我怕…见不到你…”
    韩祈轩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脑里满是疑问，可是怀中人的恐惧感是那么显而易见，索性什么也不问，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安心。
    “别怕，我在。”
    身边不断有人匆匆走过，时不时传来的交谈内容和远处久未散去的人群，让韩祈轩终于知晓了大概情况。
    这丫头，是以为自己出事了？
    秦子菡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抬头看向他。韩祈轩用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理了理她已经凌乱的刘海。这副模样，没来由地让他心疼。
    “傻瓜。”
    等韩祈轩的手掌触碰到秦子菡的手肘时，才惊诧地发现她的手和腿都裹了一层纱布。
    “你受伤了？！”
    “……刚刚跑太急没看清台阶。”
    韩祈轩握住了秦子菡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走，跟我回家。”
    秦子菡脚步一滞，韩祈轩注意到她脚踝也不太对劲。
    “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扭了。”
    韩祈轩的眉头越皱越紧，“我背你。”
    “别，可以走的。”
    韩祈轩沉默地看了秦子菡一会儿，右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大部分重量往自己身上带。
    “坚持不了一定要说。”
    司机是早已在机场外候着的。
    一回到家，韩祈轩将秦子菡扶至沙发上，去房间在药箱里翻找出跌打药油。
    “疼吗？”
    韩祈轩半跪着帮秦子菡脱去鞋袜，轻轻地转动了下她的脚踝。
    “有点。”
    韩祈轩继续捏了捏她的关节，秦子菡疼得把脚往后缩。
    “稍微忍一下。”
    韩祈轩迅速地给秦子菡上药按摩，几度痛得她想把脚缩起来，却都被韩祈轩稳稳抓住。
    “好了。”
    秦子菡没出声，就这么看着韩祈轩进房间把药油放好，去厨房洗手。虽然他的语气语调与往常无二，但从一直微蹙的眉毛和紧绷的下颌，就知道他在隐忍怒意。
    秦子菡咬了咬手指。
    该怎么办？他从来没对她生过气，这下该怎么做？
    韩祈轩在客厅摆弄着酒柜里的酒，秦子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哥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回伦敦了。”
    简洁的回答让秦子菡有些无奈，转了转光着的左脚，叹口气，站起身来，一跳一跳地移至韩祈轩身后。从背后用双手圈住他的腰，脸轻轻靠着他的背。
    “你生气了？”
    韩祈轩全身一僵，拿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将她打横抱起。
    “你没穿鞋，脚还受伤，别乱走。”
    依旧将她放在沙发上，从鞋柜里拿出棉拖鞋放在她脚边。
    等秦子菡看清鞋上的图案时，先是嘴角上扬，最后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很可爱的流氓兔。
    抬头看见韩祈轩依然居高临下地绷着脸看她，立刻收敛了笑意。
    “你觉得，我该不该生气？”
    生气这件事还能找她商量的吗？秦子菡嘟了嘟嘴，点头。
    “但是别生气了好不好？”
    韩祈轩继续一言不发地微眯双眸地看着她，秦子菡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只得低头找点事干，将拖鞋换好。
    过了一会儿，韩祈轩似是败下阵来，长吁一口气，在她身旁坐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韩祈轩吻了吻她的额头，心中有千百句话想说，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假设我今天真的出事……”韩祈轩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子菡的手封住了言路。
    “你不要乱讲！”秦子菡的眼神里添了几丝慌乱。
    韩祈轩将她的手移开，轻轻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不信这些。”
    他顿了几秒，才继续开口。
    “我更多是在气自己。”
    气自己竟然让你因为我受伤。
    “子菡，我不准你下次再这样对自己。”
    我会心疼。
    面对这强硬中含着请求的口吻，秦子菡抿着嘴点了点头，韩祈轩才如释重负地笑了一笑。
    他一向不是会把心里话讲出口的人，但他知道，她一定会懂。
    秦子菡半躺在韩祈轩的身上，有些得意地晃了晃右脚。
    “你怎么会那么有品味买这双鞋。”
    “我是按照某人的审美买的。”
    秦子菡斜睨他一眼，“我要是不来你家，你不就白买了。”
    “怎么可能不来。”韩祈轩理直气壮的语气让人觉得这没有丝毫不妥。
    秦子菡笑嘻嘻地把玩起他扣在她腰上的手。
    “子菡。”
    “嗯？”
    “以后能不能别穿那么短的裙子？”
    秦子菡低头看了看，好像也没多短，他那么保守的？
    倒不是他保守，只是她脸和腿都生得太好，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在我面前穿就好。”
    秦子菡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正经点。”
    韩祈轩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耳朵，这样就害羞了？往后还有那么多不正经的事要做。
    “明天你生日，想怎么过？”
    ……秦子菡还真的差点忘了。
    “我过生日都很随意的。倒是筱溪那边……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去旅游了。”
    “没事，他们也凑不齐时间。等你好了，我带你去。”
    “真的？”秦子菡兴奋地转过身，整个人趴在韩祈轩身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秦子菡眼珠滴溜了一圈，“那我明天有礼物吗？”
    “当然有，不过暂时保密。”
    秦子菡高兴得主动亲了下韩祈轩的双唇，却换得韩祈轩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她当真不知道，在男人怀里动来动去，会让人想入非非的吗？
    午饭是叫的外卖，韩祈轩不愿让脚受伤的秦子菡再做什么。
    吃饭时秦子菡发觉头有些晕，浑身没力气，还以为是今早太累一时没休息好。韩祈轩却注意到她的脸颊有两抹不正常的潮红，伸手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