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不过思念

真相大白


快到午饭的时候,赵煜容和外公终于出来了,只是外公的脸色稍显沉重,难道是他们文论不合?子贞想着得快点上菜,今天可破例替外公烧了一桌有味道的好菜,外公肯定喜欢。还没走进厨房,赵煜容便叫住了她,“子贞,你简单收拾一下,现在跟我走。”
    子贞还以为是幻听,下意识地看向说话的人,对方也是直视着她,只是一向平静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外露的焦急。
    “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煜容却不答话,一向深邃的墨眸愈发幽深,像是一滩化不开的墨。
    “你先和他去吧!”陆简似是叹息地说道,“等忙完了立马回来看我,知道吗!我这半天的清福还没享呢,人就被你带走了。”后半句,很明显是对赵煜容说的,可陆简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子贞,似要看进心里一般。
    子贞心随之一窒,外公实在有些异样,或许亲人间某些感情是相通的,外公这一副割舍不得却仍必须割舍的样子竟让她莫名的心疼。
    她神色坚定的问赵煜容,“燃眉之急吗?非我不可吗?”
    赵煜容点头,缓慢而坚定,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回G市的路上,子贞仿佛是晃荡过了一个世纪。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当一个人把他的岁月一层层剥开给她看,像是慢慢铺开一桢古画,只是这画里的苍凉是那么浓郁,排山倒海扑面而来。一个人到底能够承受多大的悲痛才能平静地说出“烈火起,满门卒”,又是以怎样的心智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时代煎熬至今。事情如此荒诞,她却无法质疑。太沉重了,窝在机舱软椅中,盖着不薄的毛毯,握着温热的开水,她还是觉得冷。
    “吓着了?”赵煜容清冷的话贴在耳边,似乎又像是从天边飘来。天边,呵,她现在可不就是在天边吗,可为什么感觉像是在地狱一般?
    许久,子贞才颤颤道,“赵煜容,我冷。”这几个字,从战战的牙关中抖出来,分外萧索。一双大手覆上的她的手,那手轻轻扳开她紧握的拳,贴入她的掌,慢慢地握紧,掌心间的温度似是要灼了子贞的心。
    “还冷吗?”他的话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压抑。
    子贞想摇头,可偏偏嘴角不听使唤,生生漏出一个“冷”字。
    赵煜容好看的眉皱了越皱,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身边的人,默不作声地解了安全带起了身,弯下腰又去解子贞的安全带,子贞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煜容抱着坐在他腿上,身上又添上两层薄毯,包裹得与初生的婴儿无异。这两人本来都是少有的清瘦,又生得极好,在一个位子上也不显拥挤,这般暧昧的动作却是透着满满的温馨,让本想提醒他们注意安全的空姐也是愣住了,不忍打搅。
    子贞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耳边一阵阵赵煜容的安慰,“不冷了,啊”许久的许久,在她以为自己快睡着的时候,耳边是赵煜容一声低到不能再低的喟叹,“我本不想让你承受这些的。”子贞的心像是被凌迟一样,钝钝地疼,无法自抑。泪慢慢渗出,湿了赵煜容好闻的衬衣。赵煜容慢慢地,慢慢地把她越抱越紧,子贞愈发哭得肆无忌惮,又不敢发出声,只浑身抖得厉害。终于哭累了,子贞攀上赵煜容的肩,俯在他耳边,带着点瓮声,“赵煜容,我不是承受不了,我只是心疼你。”
    赵煜容明显僵了一下,随后便掏出怀里人的脑袋,认真仔细地端详着。子贞的眼早就兔子眼睛一般又红又肿,可怜巴巴的,带着湿气的,偏偏眼神又是异样的倔强。想也没想就俯身吻了下去,她的眼睫簌簌地抖,灵巧地扑在他的唇瓣上,美好到不可思议。
    虽然只是被吻了眼,子贞还是红了整张脸,体温也跟着上来了,倒是不冷了,反有点不好意思的热。
    几番折腾,子贞终是熬不住睡了,再醒来时已是在赵煜容的车里。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下来,子贞苦笑,要是她现在若是躺在床上,只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恶梦呢。她不敢看赵煜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前面人的身影生出千万个不真实来。脑海里浮出她曾经刻意忽略的画面,他隐于梅花林中出尘的身姿,他课上沉转流光的墨眸,他在巷口遁世的错觉……
    “我先带你去吃些东西吧。”那样好听,他的声音。子贞有一瞬的好奇,被命运如此残酷折腾的人怎么还会有这样好看的容貌,这等好听的声音。
    “外公都知道了吧?”
    “嗯。”
    “我能帮你什么?”
    “子贞”
    “我能帮你什么?”
    车停了,赵煜容侧过身,认真地端详着眼里的女孩子,女孩眸色依旧倔强。
    “子贞,我的父亲可能还活着。我是说,在宋朝。”
    “这……”子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的先祖,陆卿是我父亲的世交。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先祖是大宋朝的太傅。若不是我的出现,估计你外公会把这段家史抹去不提。他说,昭和年间,陆太傅曾暗中搭救过火海中的赵文候,又偷偷护送到闽南偏远处,自此再无消息。”
    “还活着,活着……活着很好啊!”子贞竟情不自禁笑出泪来。
    “子贞,我赵候一府为奸佞所害,我曾夜不能寐,时刻想着回去复仇,却苦于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后来,我遇到你,大雨那日,你在我家不小心割破手指,有一瞬血色旖旎,我看到了我大宋风光。我千算万算都没料到助我回去的是你的血,那一刻,我心乱如麻。再后来,我想了许多,我终究是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害,更不想你觉得自己被利用了。真正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已放弃了复仇的念想。我想,这就是世事吧,我甘心和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认真从容地活好剩下的人生。昨天与你外公一番谈话,我——”
    赵煜容停了下来,似是没有力气再说下去,子贞用目光描摹着他清俊的脸廓,这样一个男人啊,她何其有幸能得到他的爱。歪一歪头,让笑逸出嘴角,故作调皮道,“不就是掉几滴血嘛,我还想去拜见我未来的公公呢!你只要记得再陪我回来输血补血就行啦!”少女独有的清脆的嗓音在这沉闷的空间异常蛊惑人心。
    赵煜容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星夜,暗香,两人温温久久地对视着,地久天长。
    “赵煜容,我记得我把那套汉服带到你家来了,就搁在原来那个试衣间的小壁橱里。一进门,子贞连灯都顾不得开,直直往里冲去。赵煜容无奈提醒,“小心点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那厢子贞哪里听得进他的话,眨眼的功夫,就捧着素锦的衣衫到了他眼前,似是邀功一般。
    赵煜容扶着喘着气的人,故意板着脸道,“还不坐下歇歇,我给你沏杯茶。”就转身的空档,眼前的女孩又风一般的冲进厨房,出来时手里是一把细长的水果刀,刀锋迎着月色分外凛冽。赵煜容的脸彻底黑了,使着巧劲不动声色地拿出刀,顺势甩到果盘里的苹果上。子贞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不轻,愣在当场,随即觉得委屈。还没来得及瘪嘴,身子已然腾空,就这么被抱上二楼。
    轻柔地把怀里的人放在床边,赵煜容蹲下身细细地看着她,情难自禁地抚上她的脸喃喃道,“傻丫头,我都可以为了你不回去了,怎么又急在这一时呢?”
    “我——”子贞刚想辩解,鬓角就一阵温热,赵煜容的吻轻柔且安定,抚平了她急躁的心。是啊,为嘛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乖,你去泡个热水澡,我给你熬些粥暖暖胃。”
    刚泡完澡,湿漉漉地披着头发,子贞就颠颠地下楼了,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等开饭。不一会,赵煜容就端着粥出来了,搁在子贞面前,“小心烫。”
    小米粥的谷香浓郁,直直往子贞鼻子里转,微微搅动勺子,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子贞满足地眯起眼。舀起一口刚要往嘴里送,“也不吹吹,都说了烫。”赵煜容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轻柔地把子贞的湿发拢起,裹进干爽的毛巾里,慢慢擦着。
    “嘻嘻~”一天下来心情起转沉浮,最终还能安定下来,子贞存着莫名的快乐。轻轻吹了几下,便把勺子递到赵煜容嘴边,“你吃。”就这么你一勺我一勺地吃着,小半锅粥见了底。
    洗碗的时候子贞从背后抱住赵煜容,赵煜容腾出手来,转身敲敲子贞的脑袋,“小丫头,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呢?”子贞只是痴痴地笑,笑声回荡,填满了偌大的屋子,清寂的心。
    第二天醒来时,盛夏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泻了一地,带着点懒意踱步下楼,看到赵煜容正摆弄着餐具,一向清俊的侧影在阳光里似是温暖了许多,“赵煜容!”欢欢喜喜地叫着,似乎是在大街上遇到熟人一般热络。
    那边被叫的人抬起眉眼来,带着宠溺笑看着恣意笑闹的少女,时光这般静好。
    “赵煜容,我们今天可以回去了吧!”子贞歪着脑袋,乐呵呵道。
    “先吃完早饭。”
    吃完饭又挨了一会儿,赵煜容才肯把水果刀给子贞。对着那汉服腰带上的琥珀,子贞狠心割破手指,血一滴滴渗入琥珀中,瞬时间血色弥漫,时空流转,随着血珠子断断续续地下坠,子贞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急速下坠,失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赵煜容环住她腰的手也是越来越紧张,一阵天旋地转,子贞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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