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教父李靖

第2章


这其间,大司马、晋王董景珍功居第一,当年还是在他的帮助下萧铣才成功的,于是萧铣派他镇守长沙,官爵食禄不变;董景珍的弟弟董景奇原为江陵刺史、兵部侍郎,因骄横跋扈,江陵百姓极其怨恨,萧铣借口他抢霸民女,贬为交州(今属越南境)总管府司马,限令三日离都。董景奇大怒,于是暗召私养死士,串连原董景珍手下校尉、现禁军统领杨君茂,入宫刺杀萧铣,再请兄长董景珍回江陵主政。
    萧铣淌着热汗,在凉席上迷糊着。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把他惊醒了。他还没完全坐起,殿前已亮起了火把。耀眼的火光中,二百余黑衣武士已持刀逼近。
    萧铣掀开蚊帐,坐在榻上,对当首两人喝道:“董景奇、杨君茂,尔等要造反吗?”
    董杨二人面如寒霜,冷冷地看着这个惊惶失措的皇帝。董景奇冷笑道:“萧铣,你这皇帝当到头了!当初,要不是我们兄弟,你怕是连县令都坐不稳!事已至此,你有何遗言赶紧说吧,本将军不想跟你废话。”
    萧铣长叹了口气,说道:“董景奇,你忤逆犯上,是你兄长授意的吗?”
    “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兄长何干?”董景奇怒道,“你也不想想,大伙推你坐了江山,你却忘恩负义,削职贬官。你看看吧,连你的禁军统领都要反你,可见你已是孤家寡人一个!”
    萧铣抬头看着杨君茂,温和地说:“君茂,连你也要反朕?”
    杨君茂低下了头。
    董景奇拽了一把杨君茂,喝道:“君茂,立功的时候到了!出手吧!”
    “是!”杨君茂像突然醒过来似的,宝剑呛啷出鞘。但见寒光一闪,一支胳膊落在地上。胳膊的另一头,还握着剑柄。
    是董景奇的胳膊。
    董景奇一声狂吼,扭头看着杨君茂,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正在这时,殿后飞出一剑。那剑来得太快,所有的人都没有看清。董景奇只觉左臂一凉。他的手下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主子的左手与那飞剑一齐跌落在地上。
    瞬间,殿后箭如飞蝗,惨呼声四起。二百余武士还未来及得出手,就纷纷倒在地上。
    浓浓的血腥味充满了这个小殿。
    同样是一身黑衣的公主萧月仙从殿后闪了出来。她的身后,跟着数百名玄衣铁甲的军兵。
    这些军兵也不说话,疾风般奔向倒地的武士,也不管是死是活,全都割下脑袋。
    这场屠杀干净利落,像了演练了千百遍。
    董景奇任凭身上的鲜血狂喷而出。他只觉心上的温度,降至冰点。
    萧铣这才从容站起,走过去拍拍杨君茂的肩膀,道:“君茂,从今日起,你就是左领军将军、江陵总管。”
    杨君茂跪下谢恩。
    萧铣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眼如死灰的董景奇,对萧月仙道:“月仙,你找个御医,为董将军治伤吧。”
    “父皇……这……”萧月仙一愣,“父皇不审问这逆贼?”
    “去吧。”萧铣摆了摆手,“董将军说得对,废话,是不宜多说的。”
    萧月仙领命,押着半死不活的董景奇出去了。她手下的军士迅速“清理战场”,将尸身装入麻袋,拖出殿外。殿外的另一支队伍,提了水桶,等着清洗地板。
    一切都像是一场演练。
    萧铣扶起杨君茂,道:“两仪殿的人都到了么?”
    “启禀陛下,都到了。”杨君茂升官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为皇上充当卫士。
    两仪殿是萧铣平时上朝议事的地方。
    此时,文武大臣静立两班。他们都是在半夜被叫醒的,不知道皇上深宵召见有何急事。
    萧铣在立国之初,封董景珍、雷世猛、郑文秀、张绣、杨道生等为王。因诸王各怀私心,萧铣只得设法贬降。杨道生在与许绍大战中失利,被贬为庶人;雷世猛、郑文秀与董景珍有旧,当年董景珍岳州起兵时,二人同为董景珍部下。现今朝中,只有楚王郑文秀、齐王张绣在,其余均分镇要地。
    萧铣接受了百官朝贺后,淡淡地道:“各位爱卿或许不知,朕刚才差点遇刺。逆贼董景奇私养二百死士潜入清明宫,幸而公主和杨君茂护驾及时,朕才免遭毒手。”
    众臣心头一惊,觉得殿内空气太过闷热,纷纷淌汗。
    萧铣道:“各位爱卿不必惊慌,朕虽才德不济,但决不会错怪好人。大梁立国四年,有赖诸卿之力。然而成难败易,逆臣内乱,岂不给了伪唐可乘之机?据报,李世民已经击败刘武周,正集兵攻打王世充;李孝恭、李靖亦在大举集兵,欲图东下犯我大梁。当此生死存亡关头,请诸卿好好想想,若大梁失利,谁能尽享荣华富贵?”
    众臣一齐磕头:“臣恭领陛下教诲。”
    萧铣一摆手:“罢了。朕虽本事有限,但并不糊涂。尔等究竟如何,朕心头自有一本账。”
    众臣心头忐忑。他们都知道,公主萧月仙武功卓绝,私养了大批秘探,江陵城中的一举一动,均难逃萧月仙的眼线。可叹董景奇不自量力,撞到了刀口上。
    萧铣眯起眼,对郑文秀道:“楚王,朕听闻平日里,你跟董氏兄弟过从甚密,可有此事?”
    郑文秀吓得面如死灰,跪下磕头道:“陛下明察!臣当年确为董景珍部下旅帅,但臣对陛下的忠心,天日可表!若臣有异心,教臣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萧铣微笑道:“楚王言重了。要说本朝功臣,多半都与大司马有旧,难道朕都要追究吗?只是,伪唐欲东下犯境,朕看宜都守将不能胜任,因此朕有意让你为朕守好宜都,如何?”
    郑文秀巴不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当下应道:“承蒙陛下厚爱,臣当誓死守好宜都。”
    张绣眼见郑文秀被贬,赶紧出班奏道:“陛下,有道是‘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臣等虽与董景珍有旧,但自陛下登极以来,臣等心中就只有陛下。如今董景奇谋逆就擒,臣请旨将此贼正法,以正朝纲。对董景珍,臣请命率兵前往长沙,将其锁拿归案。”
    此言正中萧铣下怀。只要张绣亲手杀了董景奇,董景珍必对其恨之入骨。他假装思忖良久,才道:“也好。不过,兄是兄,弟是弟。董景奇犯罪,与大司马无关。岑文本,即刻拟旨:赦免大司马董景珍之罪,召回江陵,官爵如故;董景奇罪大恶极,准齐王所奏,全家抄斩。退朝吧。”
    于是众臣退下。中书侍郎岑文本拟诏后,被太监领到御书房。
    “文本,坐下说话吧。”萧铣显得十分疲惫,招手让岑文本坐下。“这里只有君臣二人,有些话,朕只能问你,你也要说实话。”
    “臣遵旨。”岑文本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都显示出沉稳干练。
    “当前,大梁内忧外患,朕是寝食难安哪!”萧铣长叹一声,“大梁国境看似比伪唐大,兵马也有四十余万,但人心不齐,形同散沙,若长此下去,朕担心无法守住祖宗基业。你博古通今,可有良策?”
    岑文本道:“陛下垂询,臣当知无不言。然而臣是文臣,并不知兵。当今困局,恐怕还得有大将出力,方可内平祸乱,外攘强敌。”
    萧铣身子朝前一探,问道:“文本,你说的可是文士弘?”
    “正是。”岑文本道,“目前大梁之敌,是李孝恭、李靖。依臣浅见,大梁首要任务是练好水军,方能在西边形成屏障。而举国上下,只有文将军才真正懂得水上攻伐之道。”
    萧铣想了想,颔首道:“文本之言极是。朕也知道文将军船工出身,极谙水战,但此人性如烈火,与诸卿多有不合,再加上他曾向朕提亲,公主却不愿下嫁。如今他辞官回乡,朕担心他不愿出山啊。”
    岑文本摇摇头道:“依臣看,文将军只是独自回乡,而将老母儿女留在江陵,仍存报效朝廷之心。文将军为人,傲上而亲下,人送‘活关公’绰号,最讲忠义,岂能因公主不愿下嫁而置国家存亡于不顾?”
    萧铣眼睛一亮,起身道:“文本一语而开朕之茅塞!好,朕明日就下诏,请文将军出山,继续担任水军都督,并兼领江陵太守,提调水军和都城军马。”
    岑文本却没有吱声。
    萧铣觉察到了,问道:“难道朕的安排,有失当之处?”
    岑文本伏地拜道:“陛下,容臣斗胆进言:文将军若只任水军都督和江陵太守,则无法统筹大梁举国兵马。当此非常之期,陛下宜破格擢拔英才,方能内定军心,外御强敌。”
    萧铣沉吟良久,终于道:“文本,你早些回府歇息吧。明日一早,由你和君茂陪朕到鲁山。朕要亲自去请文将军出山。”
    鲁山与蛇山隔江相望。一阵大雨过后,混浊的江面波翻浪涌。
    文士弘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坐在船头垂钓。小船被波涛掀动,如同一片漂动的枯叶。但文士弘的屁股仿佛与船板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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