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教父李靖

第12章


女儿见过此人,十分狡诈,若他用计诱惑文士弘,请李渊这老儿许以高官厚禄,清江水军就会不战自溃。”
    萧铣一惊。他深知李渊最会玩这一套。谁要是投降,马上就封官。这两年来,萧铣屡屡差人联合控制江南地区的义军首领杜伏威、辅公祏,但李渊动手更早,将二人拉拢过去,封杜伏威为吴王,总管江、淮诸军事;封辅公祏为舒国公、淮南道行台左仆射,暂不征税,对江淮地区实现了名义上的控制。杜、辅二人虽明确表示决不攻打梁国,但也决不反唐,处于中立。若是李渊派人拉拢文士弘,封他一个“岭南王”什么的,梁国就危险了!
    萧铣见女儿的眼神中交织着怨愤、失望和坚毅,双手一摊:““好女儿,那你说怎么办好?父皇总不能把这帝位让给文士弘吧?”
    “父皇可记得两年前文清渚之事?”萧月仙勇敢地抬起头,看着父亲的眼睛。
    萧铣一怔,随即明白了爱女的意思,叹道:“怎么不记得?听说那文清渚未能娶你,病了一场,到现在都没有娶亲,文士弘也暗暗怨我,只是他没再提此事罢了。”
    “现在,请父皇将我许给文清渚吧。”萧月仙咬了咬牙。
    “这……这怎么可以?”萧铣伸手扶住女儿的肩膀,“孩子,你可是不情愿的呀!”
    “为了父皇江山永固,为了大梁子民安居乐业,个人的得失算得了什么?”萧月仙肃容道,“况且那文清渚也不是傻子残废,女儿嫁到文家,是下嫁大梁国大将军的公子,总比亡国后做李唐的奴婢强!”
    萧铣双目蕴泪,良久方道:“月仙,父皇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萧月仙正要安慰父亲,忽听门外禁卫报:大将军文士弘、中书侍郎岑文本觐见。
    萧月仙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臂,闪入后堂去了。
    萧铣痴立当地,眼泪流出来也忘了去擦。
    文士弘、岑文本进了御书房,下跪参拜:“臣奉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位爱卿平身!”萧铣趁二人叩首之机,赶紧从袖中抽出丝绢,把眼泪擦干。
    “谢万岁。”二人起身。
    “这里是朕的书房,就不必多礼了,坐下说话吧。”萧铣命太监搬来椅子,让二人坐下。
    文士弘是个直肠子,见萧铣刚刚流过眼泪,便问:“陛下因何事伤心?”
    “不是伤心,是高兴。”萧铣能成为一方雄主,机变自是远胜常人,“适才,公主前来禀奏,言自己已寻得心仪驸马。公主早到了婚嫁年龄,一直不忍离宫,怕朕这个做父亲的孤单。现在,她终于选定了驸马,前来说知,朕自是喜极而泣。”
    文士弘早年丧妻,只有一儿一女,对独子一直钟爱。文清渚为公主如痴如狂,两年前被公主婉拒后,发誓非公主不娶,成了文士弘的心结。今日突闻公主已选定驸马,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我回去如何对儿子说?他料定,这公主选的驸马,一定是另外哪位王公大臣的公子,绝无可能回心转意。于是怯怯地问:“陛下,不知公主的慧眼……看中了哪位王公的公子?”
    “此人姓文,名清渚。”萧铣展颜笑道,“不然,我请你们二位来做什么?文本嘛,当然是来做媒的了。”
    文士弘只觉天旋地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良久,他才讷讷地说:“陛下……这个……以前公主不是不愿下嫁么?”
    “大将军,公主不是不愿意,只是要考验一下清渚。”萧铣哈哈大笑,“这两年,公主未嫁,清渚也未娶,不就说明了一切?有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我在朝为君臣,在家为父亲,只要儿女们愿意,咱们操这个心干什么?”
    身后的岑文本碰了文士弘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谢恩:“臣叩谢陛下天恩!文家世世代代,必披肝沥胆,以报皇恩!”
    “起来吧。”萧铣心中隐痛,但脸上的笑容比春阳还要灿烂。
    萧铣本来是叫文、岑二人商议如何应对唐军,不料让女儿一搅,变成了一桩皇亲。萧铣命岑文本“做媒”只是说辞,其实皇家公主下嫁,哪里需要什么“媒人”?但无论如何,这朝中最有能耐的文武大臣,被捆在一起了。
    萧铣见前奏差不多了,便道:“公主大婚,由文本去操持,选个良辰吉日即可。现在,唐军正集兵峡江,欲图我大梁,二位是朕的股肱之臣,对此有何良策?”
    文士弘抢道:“陛下勿忧。臣已令六万大军屯守清江,于宜都、荆门二门户各置精兵一万,令郑文秀、杨君茂二将坚守,另抽一万精锐守卫都城;又持陛下所授兵符,调岭南之兵,分水、陆两道,向京都驰援。不出十日,可调三十万兵马至都城。”
    萧铣问道:“据半月以前的密报,李靖在峡江集兵五万,欲图东下,不知大将军那里可有最新情报?”
    文士弘摇摇头:“回陛下,今年夏秋,沿江雨水奇多,山洪暴涨。李靖精通兵法,断不会贸然出兵。唐军不来还好,只要一来,定把他们赶入江中喂鱼。”
    萧铣听了,点头称善,道:“文大将军晓畅兵机,朕有何忧!文本,你有何看法?”
    岑文本性情沉厚,直到此时才说:“陛下明鉴,这将兵之道,大将军胜臣百倍。诚如大将军所言,论兵力,休说此次东下唐军,就是李唐起倾国之兵,最多也只能与大梁拼个平手。臣之所虑,不是兵力多寡,而是李靖这个人。”
    萧铣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这个李靖,当年在马邑以一千老弱残兵完胜突厥五千精骑,闻名天下;后来又辅助李世民在浅水原一战而定薛仁杲,在金州以两千人击破邓世洛几万蛮兵。前年朕封蛮首阇提为东平王,让其激蛮人猛将冉肇则攻陷开、通二州,眼看我军进伐巴蜀就要成功,却让李靖以八百精兵斩了冉肇则,随后又攻陷开、通二州和巴东。倘若没有这个李靖,峡江一带早就是我朝天下,巴蜀之地已尽入大梁版图,哪里还用得着商议如何应对唐军东下之事?”
    文士弘心头不服,但不敢顶撞皇上,只好说:“陛下深谋远虑,非臣所及。不过,就算李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这种狂风暴雨、山洪大涨的天气里挥师东下。这峡江天堑,别说这群北方佬,就是我们世代喝江水长大的人,都不敢涉险。”
    岑文本皱起了眉头,道:“大将军之论,也属常理。但岭南州县,兵马极其分散,相距甚远,又多走水路,一时不易集聚。十日之期,还是有些仓促。”
    “就算十日不能尽聚,十五日总可以吧?”文士弘有些不高兴。
    “小心驶得万年船。”萧铣倒觉得岑文本之虑不无道理,“文本,你是担心李靖会突然率舟师而下?”
    “有这种可能。若是李靖在十日内攻到江陵,大将军该如何应对?”
    “开什么玩笑!”文士弘冷笑,指着屋外瓢泼大雨,“李靖是神仙吗?文本,我知你熟读经史,但将兵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峡江恐怕一百年都没涨过这么大的水了,别说李靖只懂马战、步战,就是周公瑾在世,都绝不敢动用水军。”
    “若是襄州的李瑗出兵来犯呢?”对于不能用水军这一点,萧铣深信不疑。
    “李靖都不敢出,其余的唐军更不消说。”文士弘道,“许绍与我军交过手,但从来不敢与清江水军交手;李瑗、田世康、周法明等,都是无名鼠辈,不足为虑。这样恶劣的天气,到处是泥石流,我们不打他们,老天爷也会把他们的人马吃掉一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岑文本仍然坚持,“现在江水虽涨,然而仍可行船。不是文本要扫大将军的兴,而是我忧心大梁。依臣看,陛下还是应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加强防范,二是尽早迁都。”
    “迁都?”文士弘哈哈大笑,“文本,不是老哥说你,你这是书生之见!想当年,关公坐镇荆州,遂成三足鼎立。后来,由于关公离开荆州,失了根本,蜀汉就此衰落,虽有诸葛孔明这等奇才,亦无力回天。以前,臣思虑不深,也曾劝陛下迁都。现在看来,江陵占尽天时地利,陛下建都于此,图的是长治久安,岂能说迁就迁?”
    萧铣也道:“文本,我大梁人口数百万,精兵四十余万,足以同伪唐分庭抗礼。现在兵未交锋就迁都,会让天下英雄耻笑。再说,迁都劳民伤财,极易动摇我朝根本。杨广正是由于四处巡察,不主镇长安,才导致天下纷乱,刀兵四起。我大梁百姓安居乐业,现在不过是伪唐小股贼兵欲犯我境,不必如此惊慌。”
    岑文本见萧铣决心已定,知道迁都之议,满朝文武,恐怕只有自己认同。于是道:“既然陛下和大将军都认为可战胜唐军,臣当尽心竭力,动员军民,共击敌人。不过,臣虽不知兵,但认为只因江水暴涨就断定李靖不敢东下,未免过于武断,还请陛下三思。”
    “都打了一辈子仗了,这点道行还没有,配当大将军么?”今日文士弘突闻公主下嫁之事,信心倍增,在岑文本面前摆起了谱,“文本,要不咱俩打赌,赌一千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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