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教父李靖

第35章


    小孩嗫嚅了一下,才答道:“我……我没有名字。”
    薛宗胜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孩,问道:“那,你的爹娘呢?”
    “我……我没有爹娘。”小孩的眼中一片茫然。
    虎京问:“小孩儿,你莫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李靖喝道:“虎京,胡说什么?”
    虎京吐了下舌头,道:“没爹没娘,那你从哪里来的?”
    “我……我一直在这老林中过活。以前,有个哑巴和尚师父,在庙里,我们一起过活。三年前,师父死了,我就一个人过了。”
    他讲得磕磕巴巴,但薛宗胜还是听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和尚捡到这个孩子,在庙里养他长大,后来和尚死了,就剩他一个人了。看这小孩最多十二岁,三年前才九岁,却独自在这荒林中生存下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薛宗胜走近他,摸着他的头,道:“你想要爹娘不?”
    “想!”小孩一下哭出声来,“人家都……都有爹娘,我没有……”
    薛宗胜也流出了眼泪,道:“孩子,今天你救了我的命,要是你愿意,今后你就做我的儿子吧!”
    小孩用脏手擦了擦眼泪,道:“我愿意。”
    李靖也为眼前的情景双眼潮湿,见薛宗胜收他为义子,当即说道:“孩子,你这位父亲,是位大英雄!正好,你可跟他学箭。今后,你就不必射这种自制的竹箭了,要射就射军中的狼牙箭!”
    “军中?”小孩见这三人中,除了虎京有点凶,其他两位都很和善,便不怕了,“军中有肉吃么?”
    “有啊!”虎京哈哈大笑,“牛肉,吃过没?”
    小孩吞了一大口口水,摇摇头道:“没吃过。我要吃五斤!”
    薛宗胜展颜大笑,一种前所未有的慈爱涌上心头。
    李靖道:“孩子,既然薛将军愿意认你作义子,你就跪下磕头吧。”
    小孩就跪下,也不会说词,只是磕头,一连磕了七八个头。
    薛宗胜的手有些颤抖,他没想到,今天拉肚子拉出来一个儿子,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靖说:“孩子,你要说‘孩儿拜见义父’。”
    小孩跟着说:“孩儿……拜见义父。”
    薛宗胜扶他起来,看了又看,喜不自禁。虎京打趣道:“老薛,你去年刚成亲,今年儿子就这么大了。”
    薛宗胜踢了虎京一脚,虎京也没闪。他在想,倘若张素弦能嫁给他,说不定也能生个儿子。想到此,不禁黯然。
    李靖道:“宗胜,恭贺你喜得义子。这孩子无名无姓,你得给他起个名字才是。”
    薛宗胜挠了挠脑壳,讪讪地道:“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大字不识几个啊,求大人赐名。”
    虎京道:“大人学富五车,你这一求名,必定求出个惊世大名来。”
    不料李靖道:“看这孩子孤苦伶仃,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就叫薛孤儿吧。”
    虎京一怔,未料是这么个俗气的名字。
    四人继续前行。薛孤儿坐在义父身后,一阵兴奋。他还是第一次骑马。
    果不出李靖所料,听薛孤儿讲,两个月前,在这容山密林之中,驻有大队人马,住了几天才走。看来,若是李靖率队前来,冯盎必围剿唐军。
    由于先前李袭志曾派使者送过书信,李靖所到关隘,皆奉命放行。李靖观这南越男子,皆赤裸上身,肤色黝黑,个子矮小,但奔跑如风,极善射箭与丛林战斗。
    薛孤儿很快就与李靖等三人混熟了。他说这一带蛇蝎颇多,不少为剧毒之物,伤人立死。李靖听说越人用箭,往往在箭头涂毒,只要被射中,多半是活不成了。
    李靖在半路为薛孤儿买了一身衣服,让他洗澡换上。人是衣服马是鞍,收拾过后的薛孤儿活脱脱一个帅小伙。薛宗胜自是十分欢喜,一路上传授了他一些射箭的方法。薛孤儿以前射箭,全是为了求生,虽无章法,但在恶劣的环境中锤炼出来,自是根基牢固。虎京也喜欢这个小侄子,教他一些入门功夫。李靖则教他简单对话,认识一些简单的字。这一路行来,薛孤儿受当世三大高手教益,虽一时消化不了,但已是寻常少年难得的殊遇了。
    四人到了高州城下,却不见冯盎前来迎接。
    虎京怒道:“这个冯盎,还挺托大!明明知道大人前来,却连面都不照一下,哪像做过大将军的人!”
    李靖道:“虎京不要乱说,冯大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薛宗胜道:“大人,他不来迎,我们到他府衙找他便是。”
    李靖道:“到了高州,最先去的地方不是府衙,而是冼太夫人庙。切记,到了庙中,静默下拜,不可多言。”于是问了路人,引三人往冼夫人庙而去。
    冼夫人庙并不雄伟,但殿宇森森,修建得极为庄严。因冼夫人被族人视为圣母,故庙内常年香火不断。李靖等人下马,整衣入殿。
    冼夫人泥塑真身位于正殿,只见她骑在马上,面容严肃,手持令箭,威风凛凛。李靖引三人下拜。李靖拜毕,低声祈福道:“请冼太夫人护佑百姓,保李靖及部下平安。”
    突听殿内一人道:“太夫人在天有灵,当保你们平安。”只见一人头戴花翎,身披重彩,缓步而出。
    李靖一看,其人年纪与自己相若,身长七尺,黑面短须,目蓄威严。李靖起身,行礼道:“在下李靖,参见冯大将军。”他料定此人便是冯盎,仍以旧隋时官职相称,不提自己岭南抚慰大使的身份。
    “李将军驾临高州,冯盎深感荣幸。”那人果然是冯盎,“在下久闻李将军用兵如神,没想到亦是精细之人。刚到高州,不去府衙,先来拜见太夫人,在下先行谢过。”说罢回了一礼。
    “冼太夫人功盖南越,忠勇双全,是我辈楷模。李靖能拜见太夫人,深感荣幸。”
    “李将军,你的来意,在下已清楚了。看在你对先祖母如此恭敬的分上,冯盎把你当朋友。但请勿谈及招降之事,否则,别怪冯盎不客气!”
    李靖没料到这冯盎在他们未到之前,态度尚且模棱两可;如今到了高州,反而如此坚决。看来此行凶多吉少,不由得暗捏一把汗。
    冯盎领李靖出了冼夫人庙,外面已整齐站立了一队人马,个个用油彩搽了脸,看上去百人一面。薛宗胜见这些南越军士个个肌肉发达,料想均是好射手。
    冯盎做过左武卫大将军,对统兵之事自是精熟。李靖见他摆此排场,料想他有意以军威震慑自己,干脆说道:“冯大将军当年随炀帝征辽时,威震敌胆。李靖一路南来,名为安抚,实则欲向大将军学习排兵布阵之法,不知大将军可否赏脸,让李靖一睹大将军麾下的精锐之师?”
    此言正中冯盎下怀:“李将军客气了。你力克突厥人,战败薛仁杲,斩杀冉肇则,击溃文士弘,从无败绩,可称大唐战神。我率族人偏居南越,不图攻伐,唯求自保,称不上什么精锐之师。不过,李将军如有兴致,在下这就请你前往大营指点。”当即命卫队开道,径往城西校场而去。城西校场是冯盎本部大营,常驻两万军马。
    冯盎早知李靖要来,因而先有筹备。但见校场之上,两万大军整齐列阵。李靖登台观阵,见军容严整,进退有度。令旗挥动,阵列变幻莫测,正是按《孟德新书》所练习的行军之法。魏武帝曹操惯于阵战,因此后世盛传此法。
    阵法演练完毕,冯盎道:“李将军,在下所练阵法,可还过得去?”
    李靖道:“大将军所习战阵,深得《孟德新书》精髓,李靖望尘莫及。”
    冯盎听了高兴,笑道:“李将军不必过谦。我闻李将军用兵,极善以少胜多。据传,李将军在峡江之时,训习了一批骁锐军士,一人可抵百人,攻城杀敌,如同砍瓜切菜,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虎京一惊。他作为这批特战锐士的总教习,一向极为保密,没料到千里以外的冯盎却一清二楚。
    李靖指着虎京道:“大将军,这位虎京兄弟正是骁锐营总教习,现为归德郎将。”
    冯盎抬眼看虎京,眼中精芒四射。虎京抱拳道:“虎京拜见大将军。”
    冯盎嗯了一声,道:“虎将军年纪轻轻,就立此大功,不简单。正好,小儿智戴也训习了一批特战勇士,就在后山,李将军是否有兴致一见?”
    李靖道:“大将军所训精锐定是不凡,李靖愿前往一观。”
    冯盎把手一招,两万大军整齐划一,退回营帐,除了脚步声,军中再无杂音。李靖看了,暗暗佩服。
    李靖四人随冯盎骑马到了后山,被领到山坡之上,可俯视另一校场。这个校场十分怪异,除了原生密林,还以人工建造了洞穴、城墙、沟壑、栅寨,其排布之法,均模拟岭南地势,鲜见有平坦之地,甚是险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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