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教父李靖

第38章


左游仙漂泊半世,受尽人间白眼,一直想施展抱负,但苦于杜伏威瞧不起他。如今辅公祏求教于他,顿时来了精神:“大人,以你在军中的威望,要想成功,并不太难。”
    辅公祏道:“左道长有所不知,杜伏威从小与我一起长大,自当了吴王后逐渐疏远我,所以我才跟道长学道,以避耳目。杜伏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有两个爪牙,一为阚稜,一为王雄诞,天生神勇,所向无敌,甚得军心。如今阚稜随杜伏威入朝,留王雄诞掌军。王雄诞手握兵权,我这个留守只有数十亲卫,如何能够举事?”
    左游仙略一思忖,笑道:“大人勿忧,现下举事障碍,只有王雄诞一人。只要搬掉王雄诞这块绊脚石,就好办了。”
    话虽如此,但其时王雄诞手握重兵,如何搬掉,左游仙这位半仙也没有良策。辅公祏虽有取杜伏威而代之之心,但毕竟没有把握,处在犹疑之间。二人最后议定,先在军中安插亲信、收买将校,再伺机而动。
    不久,左游仙密会辅公祏,道:“大人,看来杜伏威被李渊软禁起来了。王雄诞神勇,不可用武,贫道想了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辅公祏急道:“道长快讲。只要事成,我拜你为军师,一同举事。”
    左游仙大喜:“这段时间,我炼了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只要让王雄诞服下,必使他神力尽失。到时候,就任凭大人处置了。”
    辅公祏摇摇头道:“王雄诞明里对我尊重,实际上暗中加强防备,平时饮食起居都由心腹侍候,无法下药啊。”
    “大人勿忧,贫道已想好法子。王雄诞是曹州人,我已使钱派人到他的老家寻一厨艺精良的庖人,以重金买通,让其到王雄诞营中自荐。王雄诞最爱吃曹州火烧,见来了故里庖人,定会收容。这样,可将我的奇药适量放入火烧之中,使其神不知、鬼不觉中毒乏力。”
    辅公祏喜道:“还是道长思虑周全。不过,这样颇费时日,不知多久方可使王雄诞失去神力?”
    “最快也得半年。大人不必着急,有道是欲速则不达,况且这半年时间,大人也好充分准备,届时起事,一举而定天下。”
    辅公祏听从了他的意见,依计行事。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武德六年夏天,辅公祏暗自结纳冯慧亮、陈正通、陈当世、徐绍宗、吴骚等江淮军将领。这冯慧亮以习练水军得名,拥有水军三万、战舰千艘;陈正通以训习骑兵得名,有步骑三万,所向无敌。
    王雄诞见辅公祏整日与左游仙学道厮混,逐渐放松了警惕。杜伏威入朝后,久不见归,连书信都没回一封,让他心情焦急。幸好半年来,老家曹州来了一个厨子,做的火烧甚合胃口。但不知为什么,连日来总感四肢乏力。这一日,终于病倒了。
    辅公祏探知王雄诞病倒,赶紧找左游仙商议。左游仙道:“大人,贫道夜观星象,见太白金星趋于南方,主大人有九五之尊。丹阳为陈国都城,大人起兵后,可效仿南陈,重建国家。”
    辅公祏心头一震,但为了掩饰这种兴奋,就说:“道长休提建国之事,还是说说当下如何应对王雄诞吧。据闻,王雄诞病在府中,看来道长的妙药已见奇效。不过,听说他每天仍然能吃十个火烧,部下守卫森严,如何是好?”
    左游仙道:“请大人看看,这是什么?”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辅公祏。
    辅公祏一看,见其上写道:
    吾儿雄诞如见:父在京师,位列诸王之前,一切安好。去岁临行,父嘱儿谨守礼法,管束将士。然近闻汝以父久未南归,顿生二心,暗结私党,以谋叛变。我儿此举,欲陷父于死地耶?见信速收其心,诸事多问辅伯,切切。父留。武德六年六月丁卯
    辅公祏从小与杜伏威一起长大,识得杜伏威笔迹,看罢书信道:“原来杜伏威来信了,可是王雄诞并没有二心啊,这是怎么回事?”
    左游仙哈哈大笑:“看来,贫道连大人也瞒过了,王雄诞更加难以识破。这封信,是贫道模仿杜伏威笔迹写成的。”
    辅公祏一听,顿时明白这是左游仙的反间之计,当下又看了看信,叹道:“此信同杜伏威写的一模一样,道长是如何做到的?”
    左游仙道:“杜伏威长年打仗,无暇习练书法,其字迹不过能辨认罢了,有何难仿?”
    辅公祏叹道:“道长真乃神人也!此计一出,王雄诞必伤心欲绝。我再前往说知,他必将兵权交予我,大事可定!”
    左游仙道:“大人不忙,待贫道用火漆将书信封好。你想,既是密信,岂能让外人知晓?”
    辅公祏夸赞左游仙想得周到。等左游仙弄好,他才将信藏了,快马到了王雄诞府上。
    王雄诞听说辅公祏来访,挣扎着坐起。辅公祏进府,将信取出,交给他道:“贤侄,吴王来信了,是给你的密信。我刚收到就送了过来,怕耽误了事情。”
    王雄诞检视信筒,见火漆封口完好,这才放心。
    辅公祏道:“贤侄要看家信,我就不打扰了。”
    王雄诞道:“请辅伯稍坐。辅伯不是外人,家信但看无妨。”说着,当面开封取信。
    辅公祏摆手道:“这是你们父子的私事,稍坐尚可,信是绝对不看的。”于是低头吃茶。
    王雄诞背过身子看信。刚看了一半,突然剧烈咳嗽一声,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他见辅公祏在一旁,赶紧压住了。
    要知道,王雄诞对杜伏威忠心耿耿,曾多次在敌阵中救过义父的命,身上伤痕累累。而义父大半年不见音讯,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封信,竟怀疑他有二心!
    王雄诞是个耿介之人,没有弯弯肠子,经反复辨认,确为义父笔迹无疑,当下伤心欲绝,泪水涌了出来。
    辅公祏知已奏效,赶忙道:“雄诞,怎么了?莫非吴王在京师有失?”
    “没有……”王雄诞强忍泪水,假意道:“小侄闻听父王在京师位列诸王之前,得享荣华,心头激动,这才……”
    辅公祏见好就收,当即起身道:“那就好。请贤侄安心养病,我先告辞。”
    王雄诞毕竟年轻,心想:父王既然如此不信任我,我又何必带病管那些鸟事!待辅公祏要出门时,他突然心灰意冷,父王既然怀疑我有二心,要我凡事多问辅公祏,那我干脆把军权交给辅公祏,以示清白。
    “辅伯,请留步。”王雄诞在辅公祏快跨出门槛时把他叫住了。
    辅公祏回身问道:“贤侄,还有何事?”
    “辅伯,这段时间来,小侄身染重疾,不能理事。然而军中不可一日无主,辅伯晓畅兵机,胜我十倍,还请辅伯代为掌军。”
    辅公祏摇摇头道:“贤侄,吴王进京时命我为丹阳留守,命你掌军。你我二人,各司其职。若擅自行动,吴王回来后会责怪的。”
    王雄诞只想早点让义父相信自己是清白的,于是道:“不瞒辅伯,这也是父王的意思。至少,在小侄生病期间,辅伯得帮这个忙吧。”说罢,取出兵符,交给辅公祏。
    辅公祏这才“勉为其难”地接了兵符,辞别而去。
    辅公祏得了兵符,马上去找左游仙。左游仙喜道:“大事成矣!不过还差一步。”于是如法炮制,假手杜伏威,写了一封“密令”,称自己在长安被长期扣押,并受到虐待,被打得遍体鳞伤,这才密遣心腹送信回丹阳,令辅公祏起兵相救。
    辅公祏拿了这个“密令”,召集驻丹阳的江淮军将领,遍示将校。以辅公祏在军中的威信,加之手持兵符和“密令”,而众将校本来就不服唐朝,于是纷纷誓死效忠辅公祏,要为杜伏威报仇。
    兵变成功,辅公祏派其党羽、水军都督西门君仪到王雄诞府上说知原委。王雄诞方知中计,大叫一声,鲜血狂喷,昏倒在床上。
    第二天,辅公祏带着左游仙、西门君仪来看王雄诞。可怜王雄诞一世英雄,竟被毒药折磨得四肢无力,加之急怒攻心,此时已奄奄一息。但他想着江淮军前景堪忧,挣扎着对辅公祏道:“辅伯,小侄交你军权便是,但劝你不要一意孤行。”
    辅公祏道:“雄诞,你平日仗着有兵权,欺我缺兵少将,今日落到这个地步,是报应!不过,我念你忠勇可嘉,不忍害你性命。只要你答应跟着我攻打李唐,我就让左道长赐你解药。将来打败伪唐,我封你做大将军,比跟着杜伏威强过百倍,如何?”
    王雄诞仰天大笑道:“辅公祏,你是白日做梦!现今天下大势已定,大唐兵威所向无敌,萧铣继后梁大统尚且伏诛,何况是你!吴王何等英雄?为江南百姓计,甘入朝堂受制,此乃天命使然,非人力可为,你又何必自寻灭族之祸?我王雄诞被你所害,不过一死而已,若跟着你谋逆,不过多活百日罢了,大丈夫岂能苟且偷生而自陷不义?你要杀我,就动手吧!”
    辅公祏见说不动他,只得向左游仙点点头。左游仙会意,从袖中取出一根绳子,套住了王雄诞的脖子,将其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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