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与平反冤假错案

第57章


    
  被揭发批判的主要人物刘景晏,没有参加这几天的大会。“运动”还没结束,他眼看被他的“打虎队”揪出来的一只只“老虎”,不但都是白白地遭了一场罪,而且这些“老虎”以及众多同情这些“老虎”的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地要找他算账,他被吓懵了!他说他每晚吃了多少安眠药都睡不好觉,“神经极度衰弱”,躲进了协和医院。听说部里又连续开了三天声讨他的大会,他从医院病房二楼的阳台上往下那么一跳,跌断了一条腿。向××于是向大家正式宣布,“刘景晏神经失常”,于是人们也就不再向他“讨债”了。隔年后,他的伤骨复愈,被调往上海军医大学当了政委,这假“斗争”的一页就被翻了过去。    
  但是,强扣在好人头上的屎盆子却“天长地久”!    
  1952年10月,“事实可变,处分不变”的丁铁石被派往朝鲜前线,担任中国人民志愿军装甲兵器材补给处处长。他率领六十多位技术保障人员深入前线,负责两个坦克指挥部及步兵师坦克团的技术保障,有力地支援了上甘岭战役和朝鲜停战前夕金城反击战中装甲部队的参战。1954年6月,朝鲜停战已近一周年,他才从朝鲜奉调回国,去南京军事学院装甲兵系担任副主任。    
  这个“伊玛尼党案”或“族字三号案”,就是这样一连搞了五年多,受迫害、受株连的多达三百多人,广及十个省市自治区。在1956年2月,公安部曾又一次组织这十个省市自治区的公安部门,对这三百多名受害者,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秘密侦查,结果仍未发现这些人有任何反党、反革命的蛛丝马迹。    
  1957年1月,公安部不得不下了这样的结论:“回教执行委员会”是个落后的迷信组织;丁溪野同志没有政治问题和反革命问题,应撤销对他的专案侦查,同时对他应分配适当工作;但因他在回民群众中有影响,也可对他继续观察。
  延续二十八年的“伊玛尼党”大冤案的彻底平复庐山会议后炸了丁铁石,罪名还是“胡乱凑”
  1959年的“庐山会议”时,丁铁石只是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的一名学员。    
  1952年有人利用“三反”运动,把他行政降职、留党察看半年,从朝鲜回来,调去南京军事学院担任装甲兵系副主任之后,他工作得勤勤恳恳,倍加小心,同时深感如不进一步提高自身的现代科学技术水平,是不能适应今后工作的发展需要的。他的这一要求得到批准。1958年1月,他已四十三岁,入了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先在预科学了半年多,然后顺利考进了本科。    
  这时,军委装甲兵派人到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办了个快速成材进修班。丁铁石不是作为南京军事学院装甲兵系原来的副主任,而是以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本科的一名普通学员入了进修一班。这进修一班三十多名学员,数他年纪最大、级别最高,其他不少人都是他担任解放军第一个坦克团团长时的老部下。班里成立党支部,学院派来的班政委张秀斌是当然的专职书记,还得学员们自己推选一位副书记,大家遂一致推选忠厚老成、奋发苦学的老领导丁铁石。    
  这位老领导不负众望。他的每门功课都是优秀。    
  他的暑假是在南京度过的。他的妻子白琴,当时就是南京著名的鼓楼医院副院长。他们的家,就安排在南京军事学院的一处宿舍区。暑假还没完全结束,庐山的风雨已由个别隐秘小道传下山。当丁铁石度过了暑假回到了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已内定了四名“彭黄集团分子”,他是第一名,“事实”根据是:    
  一、军工学院政委谢有法传达了庐山会议文件之后,要各个班组讨论时,学院派了一名干事到进修一班做记录。他回去向学院领导反映说:“丁铁石说:彭老总有什么错?彭老总这一生至少也有三分功吧!”这明显是为“右倾路线头子”彭德怀鸣冤叫屈;    
  二、1958年暑假前,预科结业考升本科,学院领导指定丁铁石代表一千多名预科和本科的学员,在全院师生员工大会上讲话,他借口自己讲不好,让另一名学员代讲,这是藐视学院领导;    
  三、1959年夏天期末考试期间,学院装甲系规定,各个进修班的党支部委员会,都应开会讨论研究聘请下学期的授课教员人选,并列出名单。丁铁石借口为避免耽误大家的实习和考试,最好等考试完毕后,支委们晚放两天假,专门留下开会也不迟。这也是藐视学院的规章制度;    
  四、后来虽然在装甲兵系党委的坚持下,进修一班还是召开了支委会,但丁铁石提名的讲授金工金相学留学归来的教授胡振威,恰恰就是一名“右派”。丁铁石不要党员教员讲课,而独独提出一名“右派”,这就是“右倾反党”。    
  在那年代,尽管这些个罪名都是胡乱凑,但也足以在政治上彻底整倒一个人。不过,这仅仅是学院领导的“内定”,怎么着也得装模作样开个批判会,以表示这是“群众”的一致要求,而且进修一班的全体会议,竟由军事工程学院少将院长刘××――“一二・九”运动时的北大学生中的积极分子――亲自主持。他要大家踊跃揭发批判丁铁石的“反党言行”。    
  可是,会场冷冷清清,没有一人发言。刘××少将再一次动员:“开批判会,应该人人发言,谁也不能坐球场上光吹哨儿的!”这才开始有人张口。但张口者寥寥,而且所说也都是丁铁石的好:学习成绩优秀,带动全班通过了劳卫制,掏大粪都走在前,不靠老资格、高级别吃饭……    
  刘××一听,连忙摆摆手:“散会!”    
  后来,在全院师生干部大会上,刘××说:“进修一班的政治空气不浓,马克思主义不灵了,可要引起严重注意哩!”    
  此后,大会批,小会斗,接连不断。    
  有一次,由学院党委组织部长王坚为组长的学院“反右倾”斗争五人领导小组,又专门找丁铁石谈了话。他们用略带几分安抚的口气,看似漫无目的地东扯西拉了一阵之后,王坚突然向丁铁石:庐山会议前,(装甲兵司令员)许光达大将与向仲华副政委、贺晋年和张文舟副司令员来我们学院,你和他们谈了些什么?    
  丁铁石回答说,这是学院装甲兵系主任徐介藩要他去谈话的,他们只问过进修班学了些什么科目。    
  “谈过‘分建学院’没有?”    
  丁铁石没有即刻回答。他明白刘伯承元帅主管的南京军事学院,其指挥系即将分散,以便分别建立各个军兵种的学院,故简称“分建学院”。他还明白:“分建学院”如果成为现实,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的各个系,必定也一一分散各自归口于分建的各个学院。五人小组特别关切这件事,想必是刘××们不愿看到这将成为事实。    
  同时丁铁石更明白:在解放战争中,许光达是彭老总手下的一员骁将,并曾当过第一野战军第二兵团司令员。如果从他丁铁石口中弄些材料,把许光达挂靠到“彭老总一边”,刘××们可就立了大功了!!    
  王坚见丁铁石相觑无语,似乎顾虑重重,就“鼓劲”说:    
  “说吧,说吧!你说了,你自己不但不会有什么事,说不定也会给你的肩章上添颗金豆儿,嘿嘿嘿……”    
  这就是说,为了加官晋爵竟可以诬陷许光达!丁铁石感到这简直是对自己人格与党性的极大侮辱与贬低!他立即火气很重地反问:“你说,你到底要我说些啥?”    
  王坚一见丁铁石发了火,也立即抹下了假装正经的假面具,大光其火地说:“你顽固到底,绝没有好下场!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丁铁石更火了!他说:“随你们的便!你们自己心怀鬼胎,还想拉上别人和你们一起为虎作伥?你们这种人,才绝对没有好下场!!”    
  五人小组对丁铁石只好就此收兵,悻悻然。    
  1960年上半年,“反右倾”已大体结束,教学工作已恢复正常。暑期考试前,系领导突然宣布给丁铁石“撤销进修一班党支部副书记职务”的处分决定,当场引起全班学员的哄堂大笑。因为1959年下半年开学伊始,进修一班党支部已经改选过,同班学员田申被选为副书记。大家觉得,这是由于从不做亏心事的丁铁石,顶得学院领导下不了台,学院领导自找台阶下而闹出的一个大笑话!    
  笑话归笑话,在丁铁石看来,这是学院领导对他的侮辱和戏弄。尽管他的意志正像他的名字那样坚如“铁石”,但从“三反”到“反右倾”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中,他确实气恼重重。他为此得了神经衰弱症。加上1960年下学期的主课都是坦克的驾驶、修理和枪炮射击,他早在日寇投降后在驻旅大的苏联红军帮助下学得滚瓜烂熟,并在解放战争的战场上多次实践过,因此他向学院请了一个学期的病假,1960年下半年一直在南京治病休养。    
  1960年冬天,北京装甲兵总部派人进驻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拟筹建装甲兵自己的工程技术学院。带队的,正是“三反运动”后期,从第二坦克师师长位置上调到技术部当部长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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