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舟还没到车行,舒荷的电话就来了,委婉地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快些回家。
陆晚舟立即命令王明调头。若他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舒荷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和辛竹开乐器坊的事、悦溪上幼儿园的事,她仅仅是程序上会知一声,不需要他的意见,也不需要他出手帮助。若不是看到舒荷明显比在越溪时红润的脸色,还有她明细变得温暖柔和的眸光,他真觉得,舒荷不需要他,没有他,舒荷会更好。
但是,他需要舒荷。有舒荷在,他才觉得心是稳稳妥妥实实在在落在心窝里的。他离不开舒荷,也不允许舒荷离开他。
只是不知舒荷第一次要带他公开亮相,要去见的什么人。他感觉到了舒荷隐隐的紧张。
“陆晚舟,那个......”舒荷在递给替换的衣服时,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妈妈来了。还有辛爷爷......”
陆晚舟正扣衬衫扣子的手指滞了一下,继续灵活地动作着,用鼻音应了一声:“嗯!”
“我们领证,他们都不知道。”舒荷将领带递过去,陆晚舟却用眼神示意她帮他系。
“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舒荷微微垂目:“瞒着他们,是我不对。”
陆晚舟挑挑眉,不语——你也瞒着我。
舒荷读懂了陆晚舟的眼神,嗔了他一眼:“瞒着他们,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或对我们的生活加以干涉。你也知道,我有爷爷,有四位伯父;除了我哥舒望,还有七位堂哥,他们都很护我。瞒着你,是不想让你有压力。”
“嗯。”陆晚舟勾下头,让舒荷帮他系领带:“若当时就知道你是舒家九公主,我确实不敢两手空空就将你带到民政局。但是,若知道你就是小莲藕,我会用一粒棒棒糖将你拐到民政局。”
“还说?!”舒荷瞪着陆晚舟:“你身边有美女相伴,就算那时告诉了你,又能有什么改变?”
“这就是你大学四年,一直偷偷跟着我、远远观察我的原因?”陆晚舟凝着舒荷娇嫩的红唇,忍不住低头啄了一下。
“涂了唇膏!”舒荷娇嗔着轻推了陆晚舟一下:“明明看到了我,为什么还吻得那么如火如荼?美女投怀送抱,很销魂吧?”
“当然!”陆晚舟邪肆一笑,扣紧舒荷的腰:“真正让我销魂的美女姓舒名荷!要不是看到你半隐半现地在一旁,我哪会让人占了便宜?”
“骗谁呢?”舒荷瘪瘪嘴角:“有观众时都那么热情,没有人时,更不知如何火热了。”
“老婆,大学四年,我可是规规矩矩住学生宿舍,而且严格按作息时间归队就寝的。”陆晚舟将舒荷压进怀里:“我的热情之火,是被你点燃的!”
“算了吧,谁信呢!”舒荷用指尖戳着陆晚舟的胸口:“我妈外表是温婉的淑女,实质比奶奶更能堪称‘铁夫人’;辛爷爷外表是严肃精干的领导,实际上就是一不按常理出牌的老顽童;还有辛竹,一副手无束鸡之力的柔弱样,那其实是装给我哥看的,你不要挨近她......”
“老婆!”陆晚舟吻住了舒荷喋喋不休的小嘴:“再戳我们就出不了门了!”被带去见人的是他,可舒荷比他还紧张。而且,舒荷在担心他,担心她的家人给他难堪,担心辛竹“揍”他。悦溪说过,辛竹姨妈要揍他。
“陆晚舟!”舒荷被腹部的某物抵得满脸通红:“吃饭的地点安排在‘聚福园’,你是主人!”
“明白!”陆晚舟又偷了一个香:“女婿招待丈母娘!”
“我们先去外公家接我妈!”舒荷拍开陆晚舟的手:“快点!”
“老婆,咱还没准备礼物!”上了车,陆晚舟才后知后觉提出疑问。他其实也紧张。辛家爷爷一句话就抹掉了他们的婚姻记录,要是舒荷母亲也不承认他们的关系、再强势带走舒荷,他去哪里找老婆去?舒荷告诉了他她的家庭成员情况,对她的家,只有极其简单的描述。京都的“莲园”,他百度过了,虽然相关信息极少,但是足以让他明白,就算他变成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我妈要住几天,不急。”舒荷帮悦溪理了理她头上的蝴蝶结:“我妈除了我爸,什么都不喜欢。”
“那可未必!”陆晚舟将悦溪抱到自己膝上:“比如悦溪和她弟弟,你妈准稀罕!”
“说什么呢!有孩子在!”舒荷皱着眉佯怒,双手不由自主地覆上自己的小腹。
“老婆......”陆晚舟注意到舒荷的动作,欣喜地叫了出来。
舒荷睨了他一眼,将视线转向窗外。这些天她隐隐有些反胃,梦里,频频听到孩子叫妈妈的声音。
“老婆......”陆晚舟低声呼唤着,一只手也覆到舒荷的腹部。
舒荷将手盖到陆晚舟的手背上,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还不一定呢......”
“一定是的!”陆晚舟肯定地说,眸底一片柔光。
“妈妈,你们说些什么啊?”悦溪看看舒荷,又看看陆晚舟,亮晶晶的眼里全是迷惑。
“小溪,你就要有......”陆晚舟吻着悦溪的发顶,声线有些颤抖。
“小溪,一会要喊外婆哦!”舒荷用劲握住陆晚舟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嗯!”孩子听话地点着头:“不是还有辛伯伯的爷爷吗?小溪叫他什么呢?”
“叫老辛爷爷吧!”舒荷还未开口,陆晚舟抢先回答了孩子的问题。能叫他什么,抢自己老婆,抢自己儿子他妈的人,还想要女儿尊敬他?
“陆晚舟!”舒荷在陆晚舟的手上掐了一把,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转向悦溪,柔声说:“小溪,要叫老姥爷,知道吗?”
“不是说妈妈的爷爷小溪才叫老姥爷吗?”孩子将目光转向陆晚舟。父女俩讲睡前故事的时候,孩子曾问过,如果以后去妈妈家,那么多的人,该怎样叫。陆晚舟顿时觉得头疼,“莲园”那一大家人,他都不知怎么叫。而且,看看在越溪时舒望对他的态度、还有那仅仅露了一面的爷爷说的那些话,他进不进得去“莲园”还是未知数。所以,他就简单地告诉孩子,只要叫妈妈的爷爷“老姥爷”就成。
“嗯,辛伯伯的爷爷,也是妈妈的爷爷呢!”舒荷柔声对孩子解释。
“哦!”孩子糯糯地应了一声,靠进陆晚舟怀里,不再说话。妈妈家的人,真是多得叫都叫不清。
陆晚舟反手握住舒荷的手,只顾凝着舒荷傻笑。
舒荷和他对视几秒,抿抿唇,将自己的后脑勺留给了他。
陆晚舟昂首一笑,眼光也调向窗外。
“妈,这是陆晚舟——我丈夫!”幽静典雅的半山别墅、简约雅致的大厅里,舒荷牵着陆晚舟的手对沙发上优雅高贵的夫人介绍。
陆晚舟被舒荷后面补充的三个字弄得全身的血都往头顶冲,怔怔地看着舒荷,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哦,陆先生啊!”贵妇人盈盈地站了起来,对陆晚舟伸出右手:“我是林氏餐饮的林晓。很高兴认识你!”
神情恍然的陆晚舟本能地伸出手,讷讷地呼了一声“伯母!”突然觉得不对劲,立即局促地松了手,躬身鞠躬:“妈!”
“妈!”舒荷咬牙跺脚,一面埋怨母亲用如此疏离而完美无缺的社交礼仪对待陆晚舟;一面恼怒这个仅仅给他正个名就找不着北的男人。
狠狠瞪了陆晚舟一眼,舒荷才将身边的将悦溪推到母亲跟前:“妈,这是我女儿,陆悦溪!”
“小溪,叫外婆!”
“外婆!”小女孩腼腆地偎依在舒荷身边,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
“小溪吗?”林晓牵过小女孩的手:“好精致的孩子!”
“妈,哥哥忙,你搬到我们那边住吧。”舒荷往陆晚舟身边靠了靠,双手交叉置于腹前,很是恭敬。
“是啊,妈......”陆晚舟立即跟着说,但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有自己的家,去别人家干嘛?难道你外公将这屋子的产权人换成了你,就不是我的家了?”林晓微笑着将孩子推给舒荷:“和你妈妈拿酒去。”
小女孩拘谨地走回舒荷身边,紧紧牵着舒荷的手。
“妈!”舒荷无奈地喊。悄悄拽了拽陆晚舟的衣角,示意他跟她走。
“陆先生请坐!”林晓笑得无懈可击,极其优雅地对陆晚舟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在沙发上坐下:“我父亲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酒,辛家爷爷最喜欢的就是好酒。我们在这里坐坐等我女儿。”
“妈!”舒荷恳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母亲。
林晓不看舒荷,而是给陆晚舟添茶:“陆先生请喝茶!”
陆晚舟慌忙弓着身子去接林晓手中的茶壶:“妈,我自己来!”
林晓也不推脱,松了手让陆晚舟自己倒茶。
舒荷无奈,只得牵了悦溪去外公的藏酒室。
陆晚舟欠着身子半坐在沙发边沿,看到舒荷的鞋跟并不高,才悄悄呼了口气,啜了口茶,正襟危坐等待丈母娘的训话。
哪知,林晓只是悠闲自得地品着茶,不看陆晚舟,更不和他说话。
陆晚舟坐得手心、背心直冒汗。
“妈!”陆晚舟吞咽了一下,涩涩地喊了一声。
林晓自顾自地添茶,似乎陆晚舟根本不存在。
“妈!”陆晚舟干咳了一声,声音提高了一些,但是喊了之后,只能蠕动着嘴角,找不到话说。
林晓的眉梢隐隐挑动了一下,仍继续喝茶。
“妈!”陆晚舟突然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深深对林晓鞠躬:“对不起!”
“我和陆先生素未平生,何来对不起?”林晓缓缓放下茶杯,眉梢轻扬,极为优雅淡然地看向陆晚舟。
“妈,以前,是我让舒荷吃了很多苦,对不起!”陆晚舟再次鞠躬:“请您相信,今后,我会尽我所能,让舒荷幸福!”
“陆先生,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林晓的笑容极其温婉,但眸底,闪动着凌厉逼人的光晕。
“妈!”陆晚舟挺了挺背脊,坦坦荡荡地迎上林晓的视线:“凭舒荷带我到您跟前,允许我喊您一声‘妈妈’;凭舒荷允许她的孩子喊我爸爸!”
“我的女儿,就是傻啊!”与陆晚舟对视良久之后,林晓长长地叹了一声,端起茶杯继续喝茶,不再搭理陆晚舟。
陆晚舟暗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今天过得跟坐过山车似的:先是有人告诉他,他的婚姻不存在了、老婆不是法定的了;然后得知可以正大光明地见丈母娘了;接着是老婆可能怀孕了,他的孩子回来了;现在是丈母娘给他冷脸,但终于算勉勉强强过了一关......
过舒荷妈妈这一关就让他出了一身汗。舒家人那么多,要过那么多关,恐怕就算脱了一层皮也不一定能顺利过关。舒荷说了,她家里,她妈妈是最好讲话的了。
舒荷提着酒牵着悦溪出来,看到陆晚舟恭恭敬敬地站着,母亲品着茶不说话,立即将酒和孩子塞给陆晚舟,挽上林晓的手臂,讨好地笑着说:“妈,咱们走吧。别让辛爷爷等!”
“小溪,过来!”林晓拂开舒荷,对悦溪招手:“过来牵外婆!你妈妈的心不在外婆这儿,外婆也不稀罕她!”
“妈,你说什么呢?我的心不在你这儿,还能在哪里啊!”舒荷向母亲怀里蹭了蹭,娇笑着。
“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去!别碍着我的眼。”林晓佯怒:“我有外孙女了,有没有女儿没关系。这么多年,女儿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不照样过来了!”
“妈!”舒荷倚在林晓怀里哽咽。
“走了,走了!”林晓拭了拭眼角,拍拍舒荷的背:“都有女儿的人了,还撒娇!真正伤心的人,只怕是辛家炀哥儿。”
“妈!”舒荷站直身子,娇羞地喊着自己的母亲。
“那个,陆晚舟?”林晓终于正眼看向陆晚舟:“还不把你媳妇儿拖过去?还继续让她丢人现眼!”
“妈!谢谢您!”陆晚舟恭恭敬敬地鞠了到林家后的第三个躬。
“说谢还早呢!”林晓牵着悦溪走到前面:“以后的路很长,你们自己看着走吧!”
陆晚舟凝着舒荷展眉一笑,扣着舒荷的手指,缓缓跟上林晓的步伐。
一路上,林晓只和悦溪说话。孩子渐渐与林晓熟悉后,林晓问什么她就说什么。连“爸爸只喜欢和妈妈睡,不让我和妈妈睡”的话都被林晓勾了出来。
副驾驶座的陆晚舟和悦溪旁边的舒荷都尴尬得红了脸,却又拿交谈甚欢的婆孙俩无可奈何。
驾车的王明心里为自己的老板鞠了一把泪:舟哥,你丈母娘非凡人能及,你自求多福吧!
豪华而不失优雅的包间,陆晚舟一行四人是最先到达的。
林晓进门后环视了一圈,淡淡地说了一句:“还好,还是以前的感觉。你外公回来看到,也会高兴的!”
舒荷与陆晚舟对视了一眼,靠到母亲身边:“妈,都是晚舟打点的!”
陆晚舟听到舒荷嘴里的“晚舟”二字,憨憨地咧嘴笑着。
林晓拍开女儿的手:“别奉承我!留点口水给你辛爷爷说好话。不是谁都向你妈妈这么好说话的!”
“妈!”舒荷又依上去:“妈妈疼我呗!”
“得!”林晓这次没有拍开女儿,而是瘪瘪嘴,委屈地说:“辛辛苦苦养个女儿有什么用?还让我回去跪她爸的搓衣板!”
“妈!”舒荷笑得眉眼都挤在了一处:“我爸才不会舍得呢!要跪,也是我回去跪!”
“算了吧!”林晓白白眼:“你要真跪了,你爸明面上不动声色,背后指不定又要心疼到什么地步。不过这次,只怕不是你跪跪就能过去的。九九,婚姻大事啊!你有爷爷,有父母,有兄长!你太草率了!”
“妈!晚舟很好!并不是他不尊重你们,是我怕他有压力,没有告诉他!他一直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舒荷拽住林晓的衣角,垂着头小声说。
“你呢?你连妈妈也不说吗?家里以为你只是在谈恋爱。直到你辞职,我们才知道你直接连证都领了!”林晓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九九,你怎么就傻到这样,连保护自己都不会?”
“妈......”舒荷再次哽咽。
“妈!”陆晚舟上前一步,将舒荷护进自己怀里,坚定地说:“妈,我以后,一定保护好舒荷,不让她受一分的委屈!我会亲自上门,向爷爷、爸爸、还有伯父伯母及各位哥哥负荆请罪!”
“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陆晚舟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一声休息装的舒望邪笑着走了进来:“有人在背保证书啊?”
“舅舅!”悦溪看到舒望进来,高兴地叫着扑了过去。舒望每次见到她就给她礼物,还陪她玩,她很喜欢这个舅舅。
“哟!小溪今天真漂亮!”舒望弯腰抱起孩子,在孩子鼻尖上刮了一下:“告诉舅舅,陆晚舟欺负你妈妈没有?”
“没有!”小女孩笑嘻嘻地说:“爸爸保护妈妈,走路都是牵着妈妈的!”
“切!”舒望重重哼了一声,又刮了下小溪的鼻尖:“小屁孩知道些什么?”
“哥!那你还问?”舒荷紧紧挨着母亲坐下,让陆晚舟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不然问你?”舒望也抱着悦溪坐到侧面的单人沙发上:“满嘴谎话的人,问也是白问!”
“哥,我什么时候说谎了?”舒荷恼怒,背脊停得直直的,小脸涨得通红。
“看吧看吧,若不是被人说中了,干嘛这么急?”舒望凉凉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我说舒小九啊舒小九,你大大小小也当过领导干部,在基层磨练过,怎么就沉不住气呢?尾巴被踩了,就忍着呗!反正你这些年修炼的就是‘忍’功。不过,功力还未修炼到家啊,这么一句就跳了起来。舒小九,有能耐,就炼个‘忍者神功’给你哥我瞧瞧!你这样子出去,别告诉别人你姓舒,我是你哥!”
舒荷被哥哥抢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哥哥的意思她懂,不就是轻易原谅了陆晚舟,而且放任了宋娇吗?哥哥那么精明的人,就算用脚板心猜,也大致能猜到她与陆晚舟之间曲曲折折的原因。
陆晚舟也隐隐听出了舒望的弦外之音,想要接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近墨者黑!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是什么样的人!”舒望继续冷哼:“一天就知道装装装。成天带着个面具也不知道累!”
“哥!”舒荷突然笑了起来:“今晚一定要喝酒的,可是没荷叶,也只拿了茅台!”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哥哥后面的话,说的是辛竹。说来好笑,舒望喜欢柔弱型的,辛竹将自己装成了娇滴滴的林妹妹,哥哥又成天想着将她逼出本来随心随性豪气爽朗的样子。
“今天直接给她酒盅,不喝就灌!”舒望哼哼:“那些红红绿绿的算什么酒?”
“也不知道谁最先用荷叶喝那些红红绿绿的东西!”舒荷靠在母亲怀里嘲讽自己的哥哥。
林晓含笑不语。儿子和女儿从小就是这样相互热讽冷嘲的,她早就习惯了。
陆晚舟则从舒荷娇俏的模样读出了她是被家人宠在心尖上的信息。
“舅舅,姨妈说那红红绿绿的是鸡尾酒!”悦溪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舒望,来了一句神补刀。
“什么姨妈?!”舒望差点被舒荷母女俩的话憋出内伤:“直接叫舅妈!”
“切!”这下轮到舒荷白眼了:“你以为这么简单一叫别人就应啊?舒望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与与她同台演出多次的某知名演奏家,似乎也打算到C市常住呢!”
“算了吧,就她那装得那扭扭捏捏的样子,还有人喜欢?”舒望若无其事地回击,心里却快速过滤那某演奏家的信息,好像确又此时,一个享誉世界的大人物,居然要屈身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乐器坊当教师!这确实是一条不得不重视的信息。
“舅舅!”小女孩突然趴到舒望耳边:“姨妈说,她要和你打一架,还要揍我爸爸!”
“哈哈哈!”舒望仰头朗声畅笑:“打一架?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舅舅!”悦溪捧着舒望的脸,眼里全是担忧:“是真的!姨妈说她很厉害的!”
“没事没事!”舒望继续笑着:“不过你老爹该揍!”
“谁是我老爹?”悦溪疑惑地问。这个词太新颖了,她没听说过。
“问你妈妈!”舒望揶揄着:“她让谁当你老爹谁就是你老爹!”
“妈妈......”悦溪拉长声音看向舒荷。
“说些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老头子也听听!”舒荷还没回答悦溪谁是她老爹,包间门被推开了,服务员引领三位客人进来。
陆晚舟转脸看过去:为首的老者一身蓝灰色丝质唐装,神采奕奕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让人无法将他与下午在陆氏视察那疾言厉色的大人物联系在一块儿。
老者身后是一俊男靓女。男的衬衫西裤,袖子挽到肘关节处,粗狂中显优雅、贵气中透霸气,正是在越溪时强势干涉他婚姻的辛炀。
女的一身淡粉色的飘逸纱裙,一头浓密的黑发松松散散地编了条辫子,随意搭在肩上,更显的整个人如画中人般似虚似幻的美丽。
陆晚舟心想,那应该就是越溪口中的姨妈,舒荷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扬言要揍他的辛竹了。只是,她这幅缥缈柔弱的样子,到底能使出多大的劲儿?
“辛爷爷,您来了!”舒荷起身迎了上去挽住老人,林晓站起来微微笑着:“辛伯伯!”
“哟,晓晓,你也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和辛伯伯一起?”老人乐呵呵地笑着,拍着舒荷的手臂看着林晓问。
“辛伯伯,您老是到基层视察工作,我哪敢搭您的专机?”林晓扶着老人的手将他往席上带:“九九特意到她外公那儿拿了两瓶酒,一会让他们陪您尽尽性!”
“好好好!我早就馋林老头的酒了。”老人高高兴兴地坐下:“抠门的老头,把酒藏在C市,尽勾我的馋虫!”
“咦,那小子是谁?咱们一家人吃饭喝酒,叫个外人干什么?”老人看到舒荷身边的陆晚舟,立即沉下了脸。
“辛爷爷!”舒荷一手挽着陆晚舟,一手牵着悦溪:“辛爷爷,这是我丈夫陆晚舟,还有我的女儿陆悦溪!”
“丈夫?”老人的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你们谁听说舒家的小九儿嫁人了?反正没人通知我老头儿,所以,我只认小九是舒家的闺女!”
老人话音一落,全室安静,众人表情各异。
舒荷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母亲林晓,林晓当没有感觉到似的径直撇开眼线。
舒望噙着他招牌式的邪笑,一副看戏的表情。
辛炀黑沉着脸,完全置身事外。
辛竹明亮的双眸闪着亮晶晶的光,除了幸灾乐祸还是想落井下石。
舒荷抿抿唇,正要开口说话,身边的男人取出一小红本,双手恭恭敬敬奉于老人面前:“辛爷爷,这是我的身份证明,请您鉴定!”
“哼!”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撇开脸不说话。
“辛爷爷,不管这个本本是因为什么失去了法律效力,只要舒荷说我是她丈夫,我就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陆晚舟收回结婚证,不卑不亢地挺直了背脊。
“爷爷!”辛竹兴奋地叫了起来:“你真直接将陆大侠的结婚证废了?爷爷,你真是太大快人心......”爷爷一直说要将舒荷的结婚证变成废纸,没想到真做了,真是大快人心!可辛竹的话还没说完,高昂的语气语调就转得期期艾艾:“您,您......”
一个“您”字,在舒望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半天没引出完整的句子。
“啪!”老人虚拍桌子一掌,完成了辛竹想做却在某人的注视下没做出的动作,眉头一皱,怒道:“你爷爷我是这样滥用职权的人吗?”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舒荷连忙拍马屁:“您和咱爷爷一样,都是清正廉明、大公无私的老领导、老首长!”
“九九啊九九,你让爷爷说什么好呢?”老人转过脸在舒荷脑门上点了两下:“就是放你去念个大学,怎么就把人弄丢了呢?”
“爷爷,我不是在这儿吗?哪丢了?您看,我女儿等着叫您老姥爷呢!”舒荷眼一红,立即拉过悦溪:“小溪,问老姥爷好!”
“老姥爷好!”小女孩缩在舒荷怀里怯怯地看向老人。房间里的人声音忽大忽小,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她弄不清楚大家是不是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爸爸。
“罢了罢了!”老人摆摆手,抚了悦溪的头顶一把,再看向陆晚舟的时候,眼神仍然尖锐:“你夺走了我辛家看中的宝贝,一会喝酒,别给我推三阻四的!安心把你那红本儿揣在兜里吧!你小子也算有骨气!要是你真哀求我老头子一声,你那红本儿真就费了!来来来,不说了,吃饭吃饭!”
“我来倒酒!”舒荷将悦溪推给母亲,让服务员退到一边,亲自给在座的人倒酒。
“我来!”陆晚舟接过酒瓶,护着舒荷的肩让她坐下。
“让九儿来!”老人大手一挥,指了指陆晚舟:“你给我坐着喝!”
舒荷拍拍陆晚舟的手,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
陆晚舟握住舒荷的手,悄声说了句:“你不要喝”,看到舒荷轻轻点头后,才放开手坐到椅子上。
辛炀看到这一幕,眸色黯沉,紧握着的拳头泛出青白色。
辛竹看到哥哥痛苦忍耐的样子,暗中咬紧了牙关。
“今晚没有荷叶,也没有鸡尾酒,要喝不?”舒望凑到辛竹耳边,轻声问。
“喝!”辛竹想也没想,就果断沉声回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舒望眸色闪了闪,声音更轻:“淑女都是说话算话的!”
辛竹淡笑着,保持着优雅温婉的形象点点头。心里,已快速问候到某人奶奶以上的辈分。
不是喝酒吗?不就是欺负我沾酒就醉吗?喝就喝!以酒壮胆,今晚我辛竹不揍趴下你们两个渣男不罢休!
其实,辛竹说什么喝酒要荷叶、非鸡尾酒不喝,那只是摆的花花架势,她和舒荷不一样,她沾酒必醉,醉了就非舒荷不可。
舒望看到辛竹点头,脸上露出了不明深意的笑。
辛竹款款起身,迈着莲步走到辛爷爷身边,俯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辛爷爷立即两眼放光,恨不得拍着双手兴奋地说:“怎么不早说?还不快去!”
辛竹朝悦溪挤了挤眼,笑着开门出去了。
“咳!”辛爷爷看着孙女离开的身影,干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呃,今天是九儿的丈夫陆先生做东吧?”
“辛爷爷,晚辈更期待您直接呼喊晚辈的名字!”陆晚舟恭谦地微微颔首。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爷子扬眉一笑:“那个晚舟啊,我这孙女也叫我宠坏了,喝酒要什么荷叶、还要什么鸡尾酒。你看看,菜都上了,现在还要去车库拿那些东西......”
辛爷爷边说边无可奈何地摇头还不时拿眼看陆晚舟。
“辛爷爷,辛竹对这里不熟悉,我去帮她!”陆晚舟心下明白,顺着辛爷爷的话站了起来。很显然,女儿提醒他的话,就要在今天应验了。
“晚舟,让服务员去吧!”舒荷紧张地抓住陆晚舟的手,用眼神阻止他。
“服务员忙着呢!”陆晚舟安慰地拍着舒荷的手臂:“我马上回来。”
在座的其余的人,可能都是辛竹的同盟,特别是辛爷爷,一脸兴奋的、期待的样子,舒荷心下明白却又不能挑明,只得无可奈何地放手。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咽喉处。
舒荷软软地坐在椅子里,左看看,右看看,又转脸朝房门处看。想向服务员使眼色,服务员又根本看不懂。
母亲和辛爷爷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悦溪讲话,仿佛根本没发现舒荷的坐立难安。
舒望也只顾和辛炀交头接耳,察觉不了妹妹焦躁不安的样子。
“三爷,对不住了。你也知道,我妹妹就是头倔驴,除非她自己愿意,不然打死都不会回头。”舒望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对辛炀说。
辛炀啜了口浓茶,蹙眉不语。
“也怪你自己,下手晚了!”舒望瘪了瘪嘴角。
辛炀闭了会眼睛,缓缓睁开:“以后,我当她是妹妹!”
舒望用拳头在辛炀手臂上轻捶了下:“谢了!”
“别谢太早,我也有个傻妹妹!”辛炀放下茶杯:“我先走。命是认了,气是要出了,作为看着她长大的兄长!”
“去吧,能让他回来喝酒就行!”舒望怡然自得地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你的拳头畅快过了的吧?”辛炀斜了舒望一样,准备站起来。
“那小子还算聪明,知道不还手!”舒望端起茶杯挡住嘴角的笑。
辛炀没有再里舒望,站起来对爷爷和林晓解释有紧急会议得赶回去。
辛爷爷和林晓都表示理解,说工作最重要。
辛炀深深看了舒荷一眼,才抬步离开。
“炀哥哥,谢谢你!”舒荷在辛炀拉门的那一刹那,喊了一声。
辛炀的手在门把上顿了几秒,回头再次看了舒荷一眼,才继续拉门出去。
“舒小九,他也算是你哥,你谢错了!”舒望邪魅一笑,他一点也不介意让自己妹妹的心脏承受更大的压力。
“哥,上次是不是你......”舒荷立即醒悟。上次在越溪,陆晚舟上楼困难,王明问原因,他说是不小心踩到香蕉皮摔了。当时她真以为他粗心大意摔跤了,还暗中嗤笑他走路不看路。
“是我!”舒望大大方方地承认。
“哥!”舒荷双眸噙泪叫了出来。
“他自己招打!”舒望说得云淡风轻。一旁的林晓和辛爷爷,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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