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太子胤礽

第17章


  和硕裕亲王福全被授抚远大将军,皇长子胤禔为副,出古北口。和硕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和硕简亲王雅布、多罗信郡王鄂扎副之,出喜峰口。
  内大臣舅舅佟国纲、佟国维,内大臣索额图、明珠、阿密达,并五位都统、两位护军统领、两位前锋统领俱为参赞军务。
  进入首秋,炎热没有渐行渐远,反倒穷凶极恶。即便如此,乾清宫西暖阁每一天的紧张、忙碌却不曾停止,大臣们受召进进出出,而前方局势的奏报也是一摞摞堆满御案。
  胤礽这些日子都是随在皇阿玛身边,君臣议政,他听着,父皇调兵遣将,他看着,甚至一些不及批阅的奏折,胤礽也在父皇跟前,听命代父落笔。
  今日,因被授安北大将军的恭亲王常宁翌日就要率军先行,故来向皇帝辞行,并奏请何道进兵等事宜。胤礽恰时也在一旁,且皇帝也并未让他回避。
  皇帝早已胸有丘壑,如何与大军会合,哪些道相近都一一说与常宁。
  “皇兄远在京城,却对千里之外的大路小径了如指掌,真是令人佩服。”常宁一壁听一壁查看舆图,连带感叹。
  皇帝不以为然,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皇兄,”常宁直身,正视皇帝,“臣弟有一事不明。”
  皇帝抬眸,就听常宁问:“为何王兄所率出古北口之兵的粮储充沛,而臣弟出喜峰口这边的粮储精打细算,半点没有富余?”
  放下茶杯,皇帝和颜悦色,“尔等驻喜峰口时日不长便要转道会合古北口之兵,一路辗转,粮草负重过多,反成累赘。不要浪费,合理节省,到会合之日粮草不成问题。”
  常宁并未就此接纳皇帝的说法,而是自有主张,“皇兄既已点索额图为参赞军务,可否命其随我军出发。万一粮储不够,索额图处事圆滑,也好帮忙就地周转。”
  一簇火苗在皇帝眼中迅疾灼起,弹指一瞬,消失无踪,“无需索额图随你。以朕看,出边后,当会有人助糗粮、牛羊家畜,你可接纳,但要问明悉数有记。”
  常宁似不甘心,欲言,却被皇帝抢先,语重心长,“常宁,朕能顾及的都已考虑。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乎社稷安危,领军的大将军朕只能信任最亲近的人。你与王兄是朕的兄弟,朕不信你们还能信谁。”
  常宁不得不咽下不满意,躬身表态,“皇兄放心,臣弟定当尽心尽力。”
  “炎暑尚烈,尔等行军恐怕人马劳苦,可昼休夜行。”皇帝起身过去拍拍常宁的肩,宽和淡然,“去吧,早些回府歇着。告诉弟妹,多来宁寿宫走动,你出征在外,朕也要亲征,陪陪太后,也省得她老人家牵肠挂肚。”
  恭亲王前脚方离开,本是精神矍铄的皇帝立刻扶住额头,不适状陡然显露。胤礽讶异,慌忙搭把手,把皇阿玛送上御榻。
  “胤礽,快传太医过来,朕头疼欲裂。朕暂时不见大臣,递上的折子留下便是。”
  拉住胤礽,皇帝声音萎蔫,“胤礽,守在朕身边,哪儿都别去。”
  胤礽轻轻拿开皇阿玛的手,温和却坚定,“皇阿玛放心,儿臣寸步不离。”
  胤礽叫来梁九功一一吩咐下去,然后自己亲手帮皇阿玛脱下鞋,宽去夏袍,只留中衣裤,又往皇阿玛身上盖好单层薄被。
  梁九功端来温水,胤礽浸透巾子,再绞成半干半湿,仔细帮皇阿玛擦拭额头、颈脖、手心等易出汗的部位。
  御医李玉白及时赶到,见皇帝一身清爽,额头敷着温水巾子,赞语太子所做周到。把脉检查之后,李玉白认为外热内火里外夹攻,且皇帝过于劳累,方导致头疼。
  李玉白备好艾绒,便开始燃艾熏灸穴位,减缓皇帝的疼痛。
  胤礽立于一旁,静静看着。皇阿玛与恭亲王叔说话时,自己竟是没有察觉出皇阿玛有丝毫痛楚,这份克制力沉甸甸稳如泰山。
  其实当胤礽听到常宁王叔提及叔姥爷,他就想立刻开口制止。想都不用想,该是王叔与叔姥爷提前合计好了,王叔这才开口要人。
  有些时日有意无意避开叔姥爷,没曾想叔姥爷自己倒是积极活动着。皇阿玛授常宁王叔大将军带兵出战,并不代表对王叔已不存芥蒂。统共就两位兄弟,若非迫不得已,皇阿玛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
  胤礽心下叹息,自己知道的是多,可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储君,事实上是一个被摆在明处的夹心处境,大刀阔斧开辟崭新人生,未免猴子捞月徒劳无功。但如果重新来过,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明知的悲剧重演,那真是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悲的了。
  灼艾结束,皇帝的头疼好转。晚膳传进,皇帝不过一碗清粥几口小菜就停下筷子,倒是留下陪同用膳的胤礽却被叮嘱着吃这吃那。布膳的梁九功忙得不亦乐乎,却是苦了胤礽大热的天忍耐着吃了个十二分饱。
  拿皇阿玛的手短,吃皇阿玛的嘴软,亘古定律总结精辟。这不,胤礽晚膳后便是坐到书案前,一本接一本的奏折念给皇阿玛听,然后皇阿玛口述批复,胤礽再一字一字端正写上。
  皇帝或坐或躺或立,胤礽始终如一坐如钟,时辰点滴流逝,直至夜深人静。
  拿起最后一本折子,胤礽都觉有些吃不消了,肩颈酸硬,手腕手指木讷僵直。
  沙哑嗓音念完奏折,胤礽精神为之一振,不是兴奋,而是诧愕。折子写自和硕额驸石华善,他请求参战效力。
  皇帝脑中一一过滤,石华善的大概情况便逐一圈点而出。心里明明有了评断,皇帝却暂且收住,反问向胤礽,有何看法。
  胤礽再次看了一遍折子,有些迟疑,“华善年纪将近六十,怕是不合适。”
  “哦?”皇帝很是意外,“你竟然知道华善的年纪?你留意过?”
  胤礽当然知道,石华善是太子妃的祖父。说来也是令人惋惜,那时太子妃才刚被册立,华善就去世了。不过一年时间,太子妃先后失去父亲、祖父,且兄弟们的仕途也尚未有起色。待后来成长起来,胤礽却被废,一众又被打压下去。
  胤礽拘住过往一幕幕,静下心绪,“儿臣所知仅此而已,无法评判,还是皇阿玛明言,儿臣写上就是。”
  皇帝没有全信,但也不疑其它,毕竟石华善闲赋在家,来往之人不过亲朋好友,最重要的是与索额图不在一个圈子内。
  如果胤礽的视线只局限在索额图的交际范围,皇帝不会乐意,所以听胤礽对石华善有印象,皇帝心里有了惊喜。
  身为天子,目光所及就应该长远、宽广,不同领域搜寻自己需要的人,如此手上的棋子才会层出不穷,否则就是抱着一棵树不上不下困死自己。
  皇帝往御榻上一躺,手指随意敲打着边沿,“准了他,授他做你恭亲王叔出喜峰口之军的参赞,好助你王叔协调粮储、参谋军务。”
  胤礽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叔姥爷想做的吗?竟被换成了石华善。
  皇阿玛此举实在高明!
  随恭亲王叔同去的信郡王鄂扎是豫亲王多铎的孙子,而石华善是多铎的女婿,这俩本就是姻亲,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是来往频繁。如此一来,恭亲王叔身旁放着这一对姑父、侄子,皇阿玛的心踏实多了。
  可胤礽却不想石华善被放到这样的位置,因为这势必引起叔姥爷对石华善的警觉,而王叔肯定也会认为石华善是在替皇阿玛监视他。石华善一腔热血想要在战场上立功为从前的革职雪耻,可他岂知,自己还未迈出京城,就已被暗流倾轧。
  胤礽谨慎地又强调了一遍石华善的年纪,希望打消皇阿玛的念头。
  重生归来,胤礽却失去了太子妃的消息,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太子妃。然而,他又隐隐觉得石文炳的第三子瓜尔佳一诺与自己的太子妃有关联。谜团重重,有待他慢慢解开。所以在最终确定太子妃之前,他不想让石华善父子凸显出来,一位闲逸养老,一位远离京城任职,这样的状态低调且安全。
  “胤礽,看来你对石华善的确所知不多。”皇帝的脸上浮出满意,“他这个折子来得真叫个及时,朕要抽空亲自与他面谈。”
  “他既上折请战,那说明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有把握。像这样胸怀裹尸马革壮志的老将军,成全他,只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成效。”
  皇帝看向胤礽,谆谆告诫,“胤礽,朕知道你喜欢与同龄人打交道,这很正常。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将来你的臣子老少皆有,不要凭喜好用人,一定要学会识人用人。”
  胤礽垂下眼睑,不再出言争取,以免引起皇阿玛猜疑、反感。此时的皇阿玛正果于自信地向自己传授为君之道,这样四平八稳的父子关系不但不能被打破,且还要更上一层楼。
  至于石华善,胤礽遵从皇阿玛的指令落笔准了他的参战请求。不过,若能多少了解石华善的想法,那就好了。堂而皇之地直接接触石华善,肯定不行,拐弯抹角,却未必不可。
  拜别皇阿玛出乾清宫,胤礽穿行夜色往毓庆宫而回。就快至毓庆宫的正门前星门时,胤礽无来由地停步抬头仰望夜空。
  月牙挂在云角,清辉薄明,隐隐约约的光,朦朦胧胧的影。
  胤礽眼中浮映月华,星点暧昧。瓜尔佳一诺,不好见你祖父,见你却不是难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觉得为什么胤礽二十出头才娶太子妃呢?太子妃的年龄应该不可能与胤礽相仿,所以我设定为康熙十八年,小胤礽五岁,这场恋爱奏这样弹起来吧!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