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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悦一开始还疑惑、忐忑、不安、期待……总之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只因为革铜提起了她父亲。
    “找他？”乔悦的声音有点发抖，“怎么能找到得到？”
    她现在早已明白，父亲在所有地方，又不在任何一个地方；他在所有时间，又不在任何一个时间内。
    那种他发现的可以改变人类思维，让他变得更聪明，记忆力更强，反应更快的药物，还赋予了他额外的能力——可以穿梭于时间洪流，看到过去和未来的能力。
    乔悦亦是如此。
    不同的是，她并不知道这种能力的存在，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但是她的父亲却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并展开了细致深入的研究探索工作。
    而这一次他的疯狂研究甚至连乔悦的母亲也不知道具体，只隐约猜到了大概。
    革铜摇摇头：“其实你父亲很了不起。他发现的这样东西，即便是奥帕斯人，比如alim那种在科学研究上聪明到极致的，也没能发现。虽然有运气的原因，但是不得不说非常不一般。”
    乔悦沉默半晌，道：“所以alim才想要这种技术，才要带我走，是吗？”
    “当然。”革铜冷笑，“能够穿越时间，突破这个维度的限制，看到过去和未来……这种能力即便是我这种修炼成仙的，也无法做到。”
    乔悦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革铜问道，“有什么话要说吗？”
    乔悦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仙人跟我想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看的书不多，但是印象里仙人都是呼风唤雨，挥挥手就天地轮换，山崩地裂的。总之无所不能。可是……你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乔悦犹豫着说道。
    革铜身子一僵，哈哈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如果我可以做这些，会帮着你和你们人类对付那些变异生物，帮你们摆脱末世？”
    乔悦点点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是……”革铜忽然语气一变，“就算我可以做到，又为什么要做呢？”
    乔悦愣住了。
    过了不知多久，革铜才又噗嗤笑出声来：“我开玩笑的。瞧你那表情，啧，真该让你那些朋友，平时说你面瘫那些人看看。”
    乔悦无语。不知该作何反应。
    革铜又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跟你们人类到底不一样，还是你们的书里有夸张。总之我修炼之后，虽然也经过了那些书里描写的阶段，渡劫等等，但能力并没有太大提升。只是身体变强了一些，会了一些小把戏，小伎俩而已。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躲着那些狂热者？”
    乔悦道：“多半是描写夸张了。”她想到自己卖给革铜的，指导他修炼的，大部分都不是什么靠谱的典籍，而是网络上的。
    这类虽然也可能有一些依据，可大多还是作者天马行空的幻想。而且很多时候，为了看上去好看，吸引人，还要故意写得夸张一些。
    这样看来，仙人也可能根本没有那些书里写的那种能耐。
    而本身古代人之所以认为那些人是仙人，也不过就是他们比普通人力气大些，跑得快些，会一点其他人不会的伎俩……
    也有人说，也许现代人回到古代，把各种现代小发明拿出来，都会被称为仙人呢。
    见乔悦陷入沉思，革铜也就不再继续解释。
    他其实对自己的现状已经非常满足。作为莱克人，他们没有奥帕斯人那样的聪明才智，只是身体素质相对比较好。而在他们的文化里，也更加崇尚身体的强大。
    因为有乔悦的帮助，革铜现在已经无疑成为了最强大的莱克人，也受到了几乎所有他族人的崇拜和敬仰。
    他的能力不但强大了许多，而且还在不断变强。
    他在星球上的地位愈加稳固。
    这一切都是因为乔悦。
    所以他来到地球，一来是想看看地球这个神奇的星球，人类这种神奇而与他们完全不同的智慧物种。二来也是多多少少存着报恩的心思。
    “其实就算我有那能力帮你们解决所有变异生物，对你们人类来讲也未必是好事。”革铜说着迈开了步子，带着乔悦在虚空中往前走。
    乔悦现在已经看出来，相比之前她被alim关在一个房间里，通过透明墙壁看向外面，现在的她才是真正漫步在宇宙空间。
    真正置身宇宙，才能感受到宇宙的黑暗。尤其当距离地球比较远了，太阳的光芒也黯淡了。向太阳系的外围，冰冷而似乎无边际的空间里，看不到繁星璀璨，看不到光芒闪烁，只有无边无际的浓重的黑，让你不知上下左右，不知来去。
    好在有革铜走在前面，乔悦不是一个人，并不恐慌。
    她甚至还能细细地思考革铜所说的话的含义。
    其实也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
    尤其是当alim说过星球意志，对物种的选择和抛弃之后，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既然星球已经决定人类必须进化，经过筛选，就必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这一过程中，虽然可以通过外力暂时解决人类的生存危机，但是星球环境变化了，人类的生活也不可能保持原样。
    最终决定种族是否延续的，是看人类本身能否适应这种改变。
    不论是自身变异，还是科技发展，又或者，是就保持现状，然后认命地在这种混乱和颠簸中苟延残喘。
    “所以你明白了吧？如果你们人类真的挨不过这一次，那你就算再怎么去普度众生也没用。”革铜道，“但是那些狂热者就是意外了。人类就算能挺过去，有他们在恐怕也凶多吉少。”
    乔悦问他：“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执着执行星球的意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听alim忽悠你。”革铜在不知不觉中，汉语已经学得相当到位，“也许最开始他们确实抱着这种念头，但是现在，这些人不过是以此名义对其他星球上的低等生物进行打击罢了。毕竟宇宙的资源也是很有限的。等你们人类突破了，度过了这道坎，必定不会再局限于地球这一个星球，而是会跟奥帕斯人一样，和我们一样向外扩张……”
    “我明白了。”乔悦低下头。
    就好像革铜的修炼成仙一样，人类这个种族一直以来不断强大，不断进化，也到了该渡劫的时候。
    而渡劫就有成功和失败。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她置身宇宙，距离地球太遥远的关系，还是真的想通了一切。乔悦忽然之间，没有了之前那种整日忧心忡忡，顾前不顾后的忙乱和不安。仿佛真的在此刻得到了久违的平静和释然。
    她甚至一点也不想再回去看看他们。
    沐汀蓝、杜明霜、李硕、秦桐、孙天石……那些曾经让她无比挂念的名字，此时此刻仿佛褪了颜色，渐渐模糊不清，挥挥手，便飘散不见了。
    名字不重要了，人更加飘渺遥远，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另一场生命的邂逅，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乔悦隐约有一些体会。心里涌出另外一种纠结的感觉。
    就好像她一边希望着人类的涅槃重生，另一边又觉得仿佛人类都消失也没有什么。
    包括自己。
    “乔悦？”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异常，革铜叫了她好几声，才把她从沉沉的思绪中惊醒，拉回现实。
    “恩？”乔悦看向他。
    革铜道：“拉着我的手，闭上眼，什么也不要想。”
    乔悦心无旁骛，正处于无所想，无所思，无所谓的时候。革铜一说，她毫无迟疑，便牵住了他的手。
    革铜的手是冰凉的，而乔悦的手却如火一般温暖。
    革铜牵了牵嘴角，看着眼前轻轻闭上双眼，如孩童一般天真无邪的脸庞，慢慢说道：“闭上眼，用心看。不要移动，不要做什么，别说话，只听，只看……”
    他的声音原本其实就非常平和，带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而此刻，乔悦更是感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那样的温暖，让她安宁、愉快，心中最后一点杂扰也消失不见。
    而还来不及等她作何反应，忽然，她发觉自己能看到东西了。
    乔悦一下子以为自己不自觉睁开了眼，以为革铜又带着她去了什么地方，却仔细一感受，发现异常。
    她仍能感觉到自己是闭着眼的，仍能触摸到革铜手掌的冰凉，甚至仍然深知，自己依旧置身宇宙空间，浩淼无边，黑暗笼罩。
    然而她又确确实实能看到什么。
    乔悦开始有些惊异，刚想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便被她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吸引了注意。
    在她的眼前，俨然已经不是宇宙景象，而是在地面上。周围的景色十分陌生，并不像地球上，或者说是乔悦熟悉的地方。这个地面上有许多岩石、植物，交织着拼凑起来，景色几乎每隔几米就变一个样。好像这里还是沙漠，走两步就到了热带雨林，再走有一栋高耸的楼房，看着似乎是用泥石垒起来的，非常丑陋。放眼望去，大地也十分广阔，却被这不同景色分割开来，犹如一块被人用边角料编织起来的怪异地毯。
    乔悦愣了一下，再顾不上思考是怎么回事，只顾着看了。
    接下来，她看到了许多许多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有独特奇异的地貌，有从未见过的生物。
    它们有的与地球上某些生物形似，有的干脆是她见也没见过，想也没想过会存在的样子。其中，一种头非常大，头顶长着些许触须，躯干弯曲如蛇，四肢短小的生物引起了她的注意。
    首先，这种生物是群居的，行动明确，有组织。与其他生物相比，它们就好像是来自异世界一样的聪明非凡。
    它们懂得利用工具，懂得交流，懂得互相合作，甚至可以互相残杀和伤害……
    乔悦意识到它们可能就是这星球上的“人类”。它们应该会成为星球的主宰。
    她有了这想法，就发现时间开始以飞一般的速度流淌。她动也不动，说也不说，果然如革铜所叮嘱一般，只看，只听。
    心念所想，她便能到达她想到达的地方。根本不用行走，不用做些什么。
    乔悦看到它之前注意到的生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形态变化。
    它的身子不再弯曲，而是直立起来，触须变细，变多，在头顶上飞舞，看上去好像带了一堆电线一样。而它原本短小的四肢渐渐变长变细，有些接近人类的形态。
    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什么，是不是这个星球自然选择的结果，只知道变化之后的生物更加灵活，也看上去更具有社会性。
    随着画面的再度快速变化，乔悦终于明白她在旁观的不是什么影响，也不是哪个星球，而是时间的流淌。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无比真实，无比身临其境的立体电影，这电影的内容，是一个星球上某种生物的进化史。
    而她的脑海里，像是有可以掌控进度的遥控器。
    不需要任何操作，只想一想，就能随意拨动这“电影”的进度。
    乔悦看着看着，就沉入其中，直到画面上出现了她隐约看起来觉得眼熟的东西。
    她赫然发现，自己看得不是什么其他的历史，而是奥帕斯人的历史！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