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为冉氏女

38 装病


冉媛这恶狠狠的表情,吓住了芝华,她也不申辩,低着头委屈哭泣。
    冉慧多年寄住在冉家,多亏冉敏照看,她承冉敏的情,也不同冉媛计较。
    这里本就没她的事,比起新结交的芝华,当然是冉敏更为重要。便装作没听见,道:“我才从蔓姐儿那里来,她说今日得闲,新做了些糕点,怕是现在已经出笼了。你来时路上可有碰见青艾?”
    一提起冉敏的糕点,冉媛的注意果然被转移,着急道:“那我赶紧去,莫被亮哥儿这贪食鬼都抢了去。”说罢狠狠瞪了一眼正在涰泣的芝华,忙急匆匆赶着夺食去了。
    芝华见她离去,挽住冉慧的手臂便哭诉:“我也不知哪惹着了她,大抵是我笨得慌,不会说话,请姐姐点拨我。”
    “她是姐姐,要责我骂我,我只当为我好,并不放在心上。我不懂事,她大可只羞辱我一人,姐姐一句话未讲,倒被我被累,受了委屈。”
    冉慧笑笑,脱开她的手,“哪的话,妹妹聪明着呢,哪需要我的点拨。媛姐儿原是这么个护食的性子,嘴虽毒,心却是好的。妹妹如是真不放在心上,那便记得不要去同长辈靠刁状。”
    她站起身,说道:“这花簪的颜色,原本是我极其喜欢,蔓姐儿方让了与我,妹妹要说这簪子丑,那原是我眼光不佳罢了。”
    向芝华行过礼,冉慧头也不回。只剩下被哽了一肚子气的芝华。
    张氏听芝华添油加醋哭诉完,怒火上冲,拍着桌子冲冉柏喝骂:“看这便是你冉柏生的好女儿,自家亲生姐妹不护,倒知道倒贴别人。她要做什么,莫不是以为用着小恩不惠收买兄弟姐妹,便可将我们宝贝女儿孤立么?”
    冉媛与冉慧得罪芝华,她却将罪安在了冉敏身上,指责冉敏在背后挑唆家中姐妹与她不和。冉柏与张氏只来看重芝华,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冉柏正安逸的躺在床上,闻言也是恼怒:“小畜牲恁得无礼,葛月,去将她叫来,不教训教训她,不知道何为父母天地!”
    芝华见两人动气,忙拦住:“阿爹阿娘,前几日才刚惊动了祖父,现在才好了些。这时拿姐姐做筏子,莫又让祖父不快。”
    张氏恼道:“难道就让这小贱人自在逍遥?”
    芝华微笑:“母亲,这事后宅子里的事,父亲也不好插手。只是母亲长途跋涉,回到家又水土不服,染恙在身。我们坐女儿的,母亲怀病卧床,自然要衣不解带伺侯着。”
    张氏不解,道:“我身子好的很,哪有什么毛病了?”
    倒是冉柏听出话中音,拉着张氏躺在床上,道:“女儿说的对,如今你便是有疾之身了。”
    他转身吩咐葛月:“去,请大夫与大姑娘。”
    张氏见芝华与他满脸得色,细思商下,竟也明白了其中深意,将被子稳稳盖好,嗤嗤笑道:“如今,我可是真的病了。”
    冉敏正在小书房中整理账薄,最近冉训盯得紧,她去不了铺子,只得与廖靖远书信往来。
    经过累年磨合,今年里铺子的账目极好,年底还有结余。廖靖远向她提起当务之急,是解决硝石等原料的来源。
    历年商税愈重,这些材料成本亦涨得快,好在荣记烟火铺是东津城中百年老店,销路不缺,只是利润微薄些。
    冉敏合上书信,问珍娘:“我交待曹管事的事,可安排妥当了?”
    珍娘道:“姑娘要求的人都寻着了,如今好吃好喝养在庄上,只是如今云缄不在,缺了队首。”
    当冉敏决定与廖靖远合作之时,便已有自寻矿源的想法。这件事自几年前便开始筹备,云缄来后,冉敏将一切事宜转由他处理。
    “若是还找不到云缄,”冉敏思索道:“那我便亲自......”
    “不行!”珍娘难道如此坚决:“这些人虽说签了死契,但大多是些江湖九流。你一个姑娘家,莫说压伏不了他们,便是得您所愿,你们安然到了那里,找寻矿源还需时间。冉家的老爷子可没那么好的耐心等着您事成归来。”
    见她生气,冉敏忙哄她:“我不过随口说说。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好说歹说,方哄好珍娘,又听张氏的丫环葛月来唤。
    见到张氏的人,珍娘便没好气:“哟,稀客呀,二太太倒是贵人事忙,归来这许多日才想起我家姑娘来。”
    葛月不应她,心急火燎道:“姑娘,快去看看吧,二太太晕过去了。”
    冉敏倒是好奇,恰巧冉媛咬着半块白糖糕自侧房里探出头来:“我才见着芝华,也没见她如何慌张,你有事不同你家亲姑娘报忧,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张氏与芝华赖在张家,亏得会演,不受嫡母兄弟欢喜,却得到了父亲的赏识。葛月近墨者黑,演惯忠心小丫头,一抹泪道:“二姑娘已赶回去,如今只差大姑娘。老爷特派奴婢来请。”
    冉敏止住冉媛,淡淡问道:“可请了大夫?”
    葛月点头:“已报大太太处,如今请了家中惯用的王大夫。”
    冉敏点点头,抚了抚冉媛的头,“你且在这里吃,我去去便回来。”见她发急,一拍她肩头,在她耳旁轻声道:“你哪见过我吃亏的。”
    抬头招呼绢草,便同葛月一同往二房冉柏房中来。
    张氏正躺在床上装病,见人来便高声呼痛,生怕他人不知道她得了病。
    王大夫同他诊脉半晌,只觉得她脉搏强健,比起普通人还好了半点,缕缕顺,垂目装作思索。
    芝华见冉敏到了门口,便高声问大夫:“王大夫,我阿娘是得了什么病?她直说心口疼,莫不是被什么气着了吧。”
    冉敏直接无视芝华,她进门便向着大夫而来。同他行礼后,问道:“王大夫,二太太她得的是什么病症?”
    “太太脉搏强健......"
    “王大夫,我娘亲刚才还喊疼呢?”芝华抬声打断他的话。
    她知道,似王大夫这般族医,诊病施药谨慎小心,便是诊断没病,也不会贸然说无恙,开几道补身静心的方子做样子是少不了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王大夫转了意思道:“二太太脉搏强健不了,心口疼痛怕是淤积于心,要服些疏气养神的药才好。”
    冉敏妙目闪烁,上下打量着卧床的张氏,突然唉呀一声:“太太的脸色苍白的很,可头疼?”
    张氏的脸上那是脂粉重重,见冉敏上当,也不由得意,□□道:“我冷的慌,又头疼的慌。”
    冉敏将手贴在张氏的额上,张氏猝不及防,并未躲开,幸而冉敏也发现什么异状,只是惊道:“太太,你这额头好热。”
    转同王大夫道:“二太太怕是病重,头痛目赤,额上带热,太太,除了心口疼,四肢可疼?”
    看着冉敏渐渐坠入陷井,张氏甚是得意。病得愈重,冉敏越逃脱不了伺疾的责任,到时候可得狠狠折辱她。
    想到此景,她顺口便答:“疼,都疼的慌。”
    王大夫忙又同她诊脉,仍不见异相,怕主子见疑自己的医术,附和道:“太太的脉沉涩细小足冷,恐是得了疫症。”
    他这话一出口,冉柏、张氏、芝华皆是一怔。王大夫的话是顺着冉敏同张氏而说,脉象也是根据两人所说而断。
    冉敏乘着房中几人未回过神,与王大夫回礼,道:“既然如此,劳烦大夫开方子,太太的病,有劳王大夫。”
    “父亲,既是太太得了此病,按照惯例理当僻一间屋让她静心养病。您是男人,原本便不擅此道,且疫症会传染他人,我们小辈还好,然祖父祖母还住在这个园子里。这事交给我同芝华便好。”
    冉柏才反应过来,喝道:“这大夫的话岂能当真?什么赤脚大夫,也敢胡乱诊治。”
    冉敏肃然道:“父亲慎言,王大夫为族中老医,平日祖父有什么病症也是由他一手诊治,若你要譭誉他,便是说祖父识人不清了。”
    张氏心中郁闷,念着可于病中折辱冉敏,忍住不语。
    唯独芝华想到与冉敏同关一处,很是不满,碍于外人在旁,不好表露。
    张氏养病的事便这么订下。冉敏报过詹氏,将张氏挪到西院的两厢房里,只选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用生石灰水将屋子里里面面清洗完毕,待张氏等人进了厢房,便将大门紧闭,对外只说避症,任何人来也不放行。
    第一日,张氏还得意地很,她指使冉敏换帕倒水,时而又让她按摩后背,一会嫌冉敏粗心,将帕子挤太湿,一会又骂她手太粗,按疼了她。半夜三更嚷饿,要冉敏爬起来做点心同她吃。
    芝华负责煎药,她哪能真得将药端给张氏喝,偷偷寻了没人的机会,便将药往墙角下倒。
    绢草早得了冉敏的吩咐在这侯着呢,芝华刚倾下大半碗药,便大声询问:“二姑娘,这是二太太的药,您怎能将它倒了去?”
    冉敏询声而来,见她手中碗里药已没了大半,将她手中药碗夺过,顺手甩了她一耳括子。
    “太太可是你的亲生母亲!生为亲女,母亲病了,不去床前伺侯,反倒在这倒去母亲治病救命的药。你其心可诛!”
    芝华被逮了现行,抱住冉敏的腿哭道:“姐姐,我错了,我原也不是有心,只不过被绊了一交。姐姐原谅我这一遭。”
    冉敏板着脸,等她满脸梨花雨,方缓了脸色:“母亲老是嚷饿,恐怕是粥水太多,你去做些菜包之类的点心,伺侯她用下。这药我亲自来煮,等用过饭,我便与她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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