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鹤顶红

第46章


  原来是南公瑄要见自己,瑾娘急切的想要亲眼看看他病得到底怎么样了,甚至连谢恩都不曾,爬起来就跟着引路的太监进入南公瑄素日休憩的南书房。
  果然南公瑄正躺在哪里,看着瑾娘过来,他的眼睛亮了,似乎有话想说,却是无力张口,一张脸憔悴不堪。瑾娘的眼泪顿时止不住的流下来,却怕他难过,强忍着不敢放声。
  “你……你还好吗?”瑾娘颤声低低的问着,南公瑄露出一个笑脸,却不能答,他久久的看着瑾娘,最终却无力的闭上眼睛,身边的太监忙示意瑾娘退下。
  瑾娘一步三回头,却不得不出去,能看南公瑄一眼,看着他还活在这世上她已经很满足。
  太监将她领到已经等在花园中的昭贵妃面前,华开的正好,绚烂无比,贵妃却比花还要美艳,脸上居然没有意思悲凄,瑾娘有些诧异。
  昭贵妃看着瑾娘红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迹,脸上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好了,陛下你也见着了,跪下听旨吧。”
  南公瑄还有旨意给她?瑾娘忙将眼泪擦干净,跪下听着,这么久也没有只言片语给她,这道圣旨在他病重的时刻下来,会不会是南公瑄曾经说过的要给她自由?或者会是将她接出冷宫?可为什么要在这花园中宣读而不是在书房?瑾娘心里顿时涌起无数个念头。
  昭贵妃慢慢的将圣旨打开,玩味的瞟一眼低头等待着的瑾娘:“废嫔王氏,不守宫规,言行无状,着赐死!”
  赐死?瑾娘的心跳猛的停止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昭贵妃,怎么会是赐死,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她一急直下居然就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昭贵妃将手上的圣旨对她一扔:“不相信?王氏,你这贱人,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那圣旨正正打在瑾娘的脸上,眼角被扫了一下,顿时痛得瑾娘眼冒金星,她却顾不得,只记得自己要亲眼看看是不是前世所说的赐死,是不是又将前世的那一幕重新上演,是不是又会赐给她一杯鹤顶红。
  她一手捂住眼,一手去抓那跌落在地上的圣旨,不料手却抖的怎么也抓不稳,她索性爬在地上,放下捂着眼睛的手,任凭那只眼里的眼泪往下流。
  她努力将那圣旨展平,仔细的看着那圣旨上的一字一句,那大大的“赐死”两个字终于出现在她眼前,她楞住了,手一松,心一痛。
  前世的噩梦终于降临了,她终于没能躲过去这一劫。
  原来这一世她还是深爱这南公瑄,原来南公瑄还是和前世一样要了她的命,但是这一世她还是无怨无悔的选择了跟着南公瑄,所以赐死她一定是必然的,也是她活该吧。
  想着这几日夜夜惦记病着的南公瑄她辗转反侧,想着前世和今生为他流过的眼泪,也想着他对她一点一滴的好,这“赐死”就真的成了最终的一个笑话。
  是笑话吧?不知道再重生一次她是会选择始终喜欢她的宇文成都,还是喜欢每次都会要了她命的南公瑄?或许,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南公瑄吧,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只愿意选择自己喜欢的深爱的人。
  看懂了,也看明白了,瑾娘反而平静下来,她垂下头将地上的圣旨仔仔细细展平、卷好,双手捧着一步步的走向昭贵妃,轻轻的只说了三个字:“我——领旨。”
  从瑾娘哭泣、震惊、到她手足无措、慌乱失态、再到她忽然平静下来,居然平静的没有一丝反抗迹象的只说了“我领旨”这三个字,昭贵妃始终都淡淡的看着,眼神里除了妒意,还有一点点欣赏,她甚至没有留意到瑾娘说“我”而没有自称“妾”,只是就那么淡淡的看着瑾娘,直到一个太监将一个盖着红绫的托盘举上前来,她才慢慢开口:“今天是个良辰吉日,你就上路吧。”
  瑾娘一阵恍惚,似乎像回到了前世,那最后的一天,在长廊的尽头处,又见到了他:漆黑如墨的长长发丝,洁白如玉的脸,举世无双的傲人风恣,还有冷冷如刀的眼。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那时,南公瑄的语气冷淡的,如同彼时那深秋寒冷的雨滴。
  那时的他,一袭月白色锦绣长袍在风中轻轻飘逸飞舞,漆黑的眼眸如同寒夜星辰。
  一阵风穿过,瑾娘的青丝乱舞,她慢慢伸出玉手,将那血一样鲜艳的红绫揭开,眼睛一扫,和前世一样,摆在她眼前仍旧是一个碧玉的酒樽和一条闪着寒光的白绫。
  “竟然是今天么?也好,这次居然不是他来送我上路。”
  昭贵妃听得这话莫名其妙,却也不肯多说什么,这是将身子背转过去。
  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丝滑柔顺的白绫,然后毅然地端起了那尊玉杯。
  和前世一样,她声音平淡,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如何,虽然这对她来说是个笑话,可她和前世一样没有选择,因为每一次,她都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南公瑄。
  她低低的声音还是那么婉转好听:“鹤顶红吗?我喜欢。”
  他不在这里,瑾娘最后扫一眼周遭,只有满园芳华。
  “这却真的是个遗憾了”,她轻轻一句,不再迟疑,举起酒杯,豪不犹豫的同前世一样一口饮下。
  叮当一声脆响,那玉樽跌落破碎,晶莹剔透的碎片刺痛了瑾娘的心,她强忍着看了一眼却最终在巨疼之后失去了意识。
  
  ☆、昭贵妃的真实身份
  钱妃喜忧参半的领命来到冷宫,傲慢的看着守在宫门口的太监,身边的宫女忙喝令道:“我家娘娘前来宣旨,还不速速叫废嫔王氏前来迎接皇后懿旨!”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无奈的跪倒,满脸不解,一个为首的太监上前回禀:“王氏已经被贵妃接去了,请娘娘见谅。”
  钱妃虽然畏惧昭贵妃,但是皇后的懿旨在手却不能不去传旨意,只好壮着胆子来求见昭贵妃,岂料昭贵妃居然直接叫人将钱妃轰出去,钱妃无奈急忙将皇后的懿旨搬出来,说是要让废嫔王氏来接旨,昭贵妃身边的宫女很是嚣张刻薄:“娘娘这话可笑,这可是咱们贵妃娘娘的寝宫,哪里来什么王氏张氏?钱妃娘娘如果再无理吵闹,别怪奴婢们的手没轻重!”
  钱妃无奈,只得乖乖走了,皇后听说甚是奇怪,只得亲自前来,这昭贵妃才让人将皇后请了进来,问起废嫔王氏瑾娘,才知道原来皇帝曾经在清醒时候下过密旨给昭贵妃,让她将瑾娘赐死,皇后大惊,皇帝昏迷不醒昭贵妃常常守在身边是不错的,可将瑾娘赐死这么大的事居然不通知她,这太反常了,她不由的脸色一沉,昭贵妃却似乎浑然没有看见。
  皇后匆匆告辞出来,立刻派人调查,果然如昭贵妃所说,皇帝陛下曾有过短暂清醒,让昭贵妃将瑾娘带来,当众拿一瓶鹤顶红赐死了她,说道死后要同葬,皇后心里难过,却不肯服软,面上做冷冷一笑:“真是被狐狸精迷住了,死了都要让她陪葬,也好,省得本宫动手!”
  当晚,皇帝南公瑄驾崩,立刻便有人手拿遗诏宣读,南公瑄的堂兄南宫煜按照遗嘱立刻登基为新皇帝,皇后司马瑶和钱妃殉葬,其余妃嫔一律赐出家礼佛,独昭贵妃赐在先皇行宫中养老。
  诏书一下,顿时哭声一片,钱妃听得要陪葬,早吓得晕死过去,皇后却是不哭不闹,非常冷静,要求亲自看看皇帝的遗诏,却发现最后一行“皇后司马氏同钱妃一起殉葬”的字样似乎是最后添加的,而且也并不像是皇帝的手迹,她顿时醒悟过来,逼视着昭贵妃厉声叫道:“本宫不服,有人篡改圣旨!”
  皇后这一言既出,立刻引起众人的震惊,那些哭哭啼啼的妃嫔们立刻要求看圣旨,昭贵妃却不慌不忙,冷冷的看着众人说道:“皇后司马瑶,你不肯服从圣旨,还出言不逊已经不配皇后之位,先皇口谕,有违逆者立刻剥夺封号,司马瑶,本宫替先皇宣布立刻废除你皇后的名份!”
  众人听了大惊,司马瑶也是一愣,昭贵妃却不理会她,威严的看着跟在司马瑶身后的众人:“还不跪下!难道诸位也想同她一道违逆圣旨吗?”
  昭贵妃的威严众人是早有领教的,在她呵斥下各自跪下不敢再吵闹,皇后却举着圣旨急切的大叫:“你们看这圣旨上的最后一句,字迹和笔墨都不一样,一定是有人借着万岁爷的旨意想要害本宫!”
  “这最后一句确实不是先皇的笔迹,是先皇口谕命本王添加的,怎么,皇后难道不打算下去陪同先皇为诸位嫔妃们做个表率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随着声音满身缟素、头戴王冠的一对男女慢慢的走进来,众人纷纷匍匐跪倒,男的正是南公瑄亲自指定的新皇南宫煜,女的正是新任皇后南宫煜原来的王妃。
  司马瑶看着这二人怒不可遏,却说不出一句话,她知道,此时的后宫她已经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了,虽然明知道这里面有蹊跷,为了自己的尊严,她却选择不再抗争。
  看着太监端上来的鹤顶红,钱妃瑟瑟发抖,司马瑶却毫不输气势,要求最后一次祭拜先皇,看着她一副庄严的样子,南宫煜心里略略有些感叹,心里暗暗道:“不是你当初逼人太甚,哪里会有今日。”
  新皇后并不说话,脸上平静若水,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切,不料那司马瑶到了皇帝南公瑄的棺椁前磕了几个头,起身趁人不备居然一头碰死在棺椁前,新皇后震惊之余,立刻让人将尸体装殓好,仍命令以皇后礼陪葬,那钱妃却被昭贵妃命人将鹤顶红直接灌入口中,登时毙命。
  办完丧事,昭贵妃遵循先皇的命令到先皇在京城郊区的行宫中养老,入夜,昭贵妃悄悄来到行宫中被众多侍卫守卫着的一所木楼中,笔直上楼,在一间静室前跪下静候,不多时里面传来个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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