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华如璟

第63章


她从林谦祥那里了解到,森林目下急需九百万的资金周转。
  手头有了资本,孔莎当机立断,和方健欢商议过,决定注资森林。得到确信后,森林方自然大喜过望。 
  到了六月十三号,两边约定好,十五号那天,林谦祥与一位搭档,将公务交付给同伙,飞回国内与孔莎洽谈。 
  十三号这天,孔莎在去凤凰路的中途,又看到了赵荣云被查的报道,可是主角不是赵荣云,而是周维东。
  据说他自赵落马后,便与外界失去联络,好几日没有出入华宙,手机关机,对各路记者都避而不见。此外,还有七位企业家,也同他行径一致。 
  外间便揣测,这几人是因为涉嫌行贿,也被纪委带走。 
  周维东身为执行董事长,乃集团定海神针,消息甫出,华宙股价便开始下滑,市值大幅蒸发。旗下证券公司,也连带受累,出现大幅度亏损。
  网络更新速度极快,孔莎到达家外,又看到一条和华宙有关的新闻。周维东的秘书长——戴文卉,作为华宙的新闻发言人,刚刚向外发表了澄清,证实董事长因身体不适,在医院静养,至于被捕的消息,乃是谣言,是有人为了操纵股价,恶意流传出的。 
  孔奶奶昨天便和孔莎通过电话,说今天隔壁罗大姐要搬家,叫孔莎回家吃午饭。
  哪里晓得,没进家门口,远远就见到周维东。他背着身,站在院子里抽烟。孔奶奶端过沏好的凉茶,径走过去,直向他嗔笑:“你妈老叫你戒烟,在家的时候,倒挺乖,一支也不碰,出来就烟不离嘴了。”
  周维东从车窗里取出烟灰缸,笑着掐灭掉:“我知道奶奶不会说我,在家我妈盯着,憋得慌。”
  孔奶奶又一嗔:“谁说我不说你,戒烟暂时不提了,少抽点就行了。” 
  在德国时,孔莎将过去的事,都对奶奶道明了,却独独没有道出顶包的事。一是担心奶奶怪她不理智。二是因孔奶奶那样喜欢周维东,这十几年,都视他如孙。孔莎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过往已矣,想在老人家心里留个好的怀念,糟心的事已太多,人总得留点温暖的念想。三是怕自己逃不过汤武,想为奶奶留条后路,奶奶若知道那些事,是绝不肯让周维东照顾她的。故而孔莎不肯提。
  他们正说着,孔奶奶瞧见孔莎,看看周维东,又看看她:“小罗他们家,是吃晚饭,中午小周请我们出去吃一顿,你们等我,我换双鞋子。”
  周维东回过头,他的外貌,倒是丝毫没改变,只是眼窝下的青痕深了些。他呆滞又迷惘地看着孔莎,倒觉得仿佛看不清楚模样,像是梦里的情境。她脸色淡然,却是梦里从没有过的冷漠。他迷惘更深,因听见孔奶奶锁堂屋的门,当即如梦初醒,低声对她说:“我前天就知道你回来了,今天才有时间过来,因为怕你不想见我,也没叫奶奶跟你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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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维东此时还不便公然露面,附近人少,吃来安心。他们选的那家苏浙菜馆,孔奶奶因为久别见面,兴致异常高,和周维东连饮数杯,谈笑风生。孔莎在旁,只顾默默吃饭。可是看他二人喝得起兴,也不禁唤起一点回忆。她刚出狱,周维东来家里,他们也是这样的。她这会儿待在另一座名叫汤武的牢狱里,还没有出来,却又和他们重聚了。她这样想着,也有点不真实的惝恍,饭也没吃几口。 
  饭后,孔奶奶留他们说话,先去罗大姐那里帮忙。
  孔莎请服务员添了杯大麦茶,和他说了刚才看到的新闻。周维东神色自是颓然,强打着精神笑:“我的确被带走,不过留下调查的,是邓雨晴和杨骏帆,昨天我就回了,这几天我想一个人清静下,想想怎么接汤武的招,所以没有露面。”
  孔莎惊了一惊:“是他做的?”
  “你忘了吗,你提醒过我,对他不可不防,他要冲我报仇来了。”
  难道汤武真的相信,肇事者是他!孔莎一言不发,两眼直勾勾。
  周维东摸着茶杯,喝了几口解酒,思虑片刻,说:“你和汤武在一起的事......我听奶奶说了,我不想瞒你,这次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对付汤武,”他喝了一口,又说,“事情不难,你是有办法接近他,我想请你做的,只是在他住的地方,还有办公的地方,装些窃听器,这样我就能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是为了便于对汤武见招拆招。到头来,他见她,也只是想再次利用她!孔莎冷笑说:“当你没说,我也没听见。” 
  周维东料知她会拒绝,却不死心,继续劝说:“你不是很恨他,他这样待你,你就不想反击?”
  “恨他并不等于要帮你,我现在只能顾我自己。” 
  “这不像你,莎莎,你别告诉我......你还爱那种人。”周维东想使激将法,有意要踩她痛处。他也是了解她的。
  他口里竟然还能说出爱之一字,还说问出这句话?孔莎也不知是悲是怒。她曾经爱过汤武,也曾经爱过他,可是所有美好,都幻灭了,她已经没有心力去爱了,她连自己都不爱了,还怎么去爱别人?
  “周维东,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激我也没用,”孔莎抓起包,“谢谢你这顿饭,希望是最后一顿,日后,你要见奶奶,我不拦你,但我们俩就没必要见面了。” 
  孔莎是由顾存志送到凤凰路,也由他送回。这天汤武在M市,但是待在山河公园那边,没有回南湖。孔莎又放心地睡去。
  料不到,翌日早,孔莎锻炼完,洗澡去吃饭,江阿姨忽然叫她看网上的新闻,说有她和汤先生的八卦。
  昨天她和周维东吃饭,被人偷拍了,各类报道,五花八门。
  一些是针对周维东,言娇妻被查,他却转身与前女友私会。一些是针对汤武,有人声称,华宙股价被做低,是汤武所为,又将此前四征收购时,他们三人的恩恩怨怨,写成了一则短篇狗血言情小说。大意是说,汤周二人,为她之故,从两年前的四征收购,一直到斗到现在。此前是暗斗,现在是明斗。除了她和周维东吃饭照,还有前几日,她与汤武在外的照片,言他们二人已同居一月余,那意思——在她面前,一个是曾经的心底朱砂痣,一个是现在的床前明月光,红白玫瑰当前,哪个都爱,叫人好难做抉择。 
  家里佣人倒都看得津津有味,自然是没当着孔莎的面看。孔莎则看得是食不知味。 
  她心里清楚,那些报道,没有汤武的默许,根本不可能顺利降世,早就胎死腹中!
  她知道,定然是汤武。坏她名声这方面,他是惯家,他对她一向居心叵测,所谓积重难返。
  他这又是因何缘故?她气得难以冷静,心里直想:她从没答应他声张关系,她也是要脸要皮的,背着人,他再如何发难,她都可以承受。他这样未经她允许公开,已是逾越!她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他又要来给她压力!他未必太过分,她不发威,他便要当她是病猫吗?!
  盛怒之下,孔莎甚也不顾,上楼关了卧室的门,拨通汤武手机。他一接听,她当即怒问:“我都知道了,你要找周维东报仇,你跟他斗就是了,扯上我干什么,你要诋毁他声誉,何必用这么龌蹉的噱头!我并没把我卖给你,这超出我忍耐的范围,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汤武一早就在等她电话,他和她一样在卧室,他在那边静静地笑。他知道她信他了,周维东虽然还没彻底落败,他的目的之一便达到了。他遂好性儿和她解释:
  “这事也是我昨天忽然想到的,他躲了这么长时间,难得露一次面,那么好的机会,我不替他大肆宣传,岂不白费那顿饭......言归正传,归咎起来,原因有三,一是现在许多人都知道,我要为难周维东,这是公开的秘密了,总得事出有因,车祸那些事,我不想让人发觉,毕竟对我们三个都没好处,这算是转移视线的幌子。
  “第二,周维东最大的靠山,是他岳丈岳母家,除开他岳父,其余人对周维东,其实并不怎么满意,因为他曾想和邓雨晴离异,我不过顺便让他们知道,他这人多么凉薄,虽然作用不大,总是有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第三,只是想对外稍稍表达我对你的珍视,说粗鲁些,打狗还要看主人,日后谁想打你的狗主意,掂量一下周维东日后的下场,就知道投鼠忌器了。”
  孔莎不忍卒听,猝然中断通话。
  他真是善于捕捉时机,一逮住机会,便无所不用其极。昨天吃饭到今天一早,才多短时间,他就能搞出这么多花样。周维东此刻,想必也是气炸了肺——偷鸡不成蚀把米! 
  孔莎牙齿一咬,气不打一处来,浑身像风刮树叶一样乱颤:他的用心竟然这么险恶毒辣!他对付周维东也就罢了,竟还要顺带泼她污水!他以为她不知道,这不过是开头,他要她一辈子都活在他的淫威下,他要逼她屈服,要她在感情伴侣的择取上,非他不可!他口口声声说珍视她,可是他的珍视也不过如此,皆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从不为对方考虑!
  可是,他自管算盘打得再响亮,他到底是得不到她,便是他能得到人,也得不到名分!他休想她会接纳他!她纵然被他弄成天煞孤星,孤独终老,老无所依,也绝不肯叫他称心如意!
  气归气,孔莎并不是没有收获。经昨日周维东一席话,再经汤武今日一闹,她已有八成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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