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和弦

37 暂别


接下来的日子,马修和暂时还没有下一份委托的工作,而顾七海工作的画室也在放春节假期,两人索性整天处在一起,在马修和的家里做饭、看电视,偶尔逛街买-春节物品,就连付景耀和夏葵也笑话他们,明明还是一对刚刚开始热恋的情侣,过的却是像老夫老妻一样的生活。
    春节很快就到了,有住户在公寓大楼的门口自发贴上了一张红通通的春联,顾七海看得过瘾,连忙从家里翻出了之前跟马修和在便利店抽的具有非常重大意义的安慰奖,“吉祥如意”的春联二话不说就让顾七海贴在了马修和家的门口。马修和的房子风格一向简洁偏西式,何时贴上过这样的玩意,不过见顾七海兴致勃勃的样子,他看着那俗气的东西,似乎也渐渐觉得顺眼了起来。
    顾七海的双亲和堂姐当年正是在春节假期中去世的,不知不觉她一个人生活也迈入了第三个年头。对于她来说,春节算不上是什么特别值得庆祝的节日,但是如今有了马修和,她又再次找回了乐趣。
    而对于马修和来说,今年也是他久违地跟别人一起过春节。
    顾七海跟他认识了大半年,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家庭的情况。
    马修和的父亲在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就去世了,不久之后,他的母亲就在工作上认识了一个来自德国的男人,五十多岁,几年前跟妻子离异了,带着一儿一女。马母跟德国男人相处了两年,很是投契,就在马修和考入警校后,这个德国男人恰逢也要回去故乡,放不下这段感情的马母也一并跟随着他移民到了德国,不再周旋于忙碌的工作,每天跟丈夫一起种樱桃、打理古董车,现在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马修和才跟顾七海交代了这些情况,没过几天,他就突然接到了母亲的越洋电话,马母在电话里一直抱怨这些年他总是忙着工作,逢年过节也都没有一个消息,加上这几天他的德国弟弟要带女朋友回家,母亲索性让他赶紧趁着有空过来德国一家人团聚。
    马修和自知理亏,毕竟他确实有几年没有见过母亲了。顾七海一听马修和说起这事,非常理解马修和的为难,即使再舍不得,她还是情意绵绵地把马修和送上了飞往德国的飞机。
    顾七海原以为一个人生活早已惯了,马修和不过是离开一段日子,她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然而思念侵蚀的速度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马修和一旦不在了,她一个在家里看着电视里喜庆洋洋的春节节目却倍感无聊,于是她去超市买了些茶叶和水果,打算去拜访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画室老先生。在她出事的那段日子里,老先生非常体谅她的情况,甚至还为她保留着职位,顾七海实在很感激他。
    老先生的家就在画室经过的路上,顾七海路过发现画室居然开着门,便想着进去看看,老先生刚好就坐在里面喝茶。
    顾七海送上了慰问品,跟老先生互相寒暄了一番。老先生笑道:“顾小姐这段日子虽然不在画室,不过你的画可是相当受欢迎呢。”
    老先生这么一提,顾七海才留意到走廊上她的几幅画都已经换了下来。
    “全卖出去了?”
    老先生点点头,“都是同一位先生买的,出价可都不低。”
    老先生笑呵呵地说了一个数字,顾七海也不由得有些诧异,这可是她至今卖出的画的最高价格,几乎能够和一些小有名气的画家相媲美了。
    老先生感慨地说:“顾小姐,你这块璞玉,大概很快就能发光发亮了。”
    顾七海谦逊地摇了摇头,问:“那位买画的先生是怎样的人?”
    “三十多岁,戴着眼镜,貌似是姓宋的……等等,那天我收下了他的名片,他说等你回来了,务必请你联系他。”老先生在柜台里翻了翻,找出了一张名片,“哎呀,原来是个私人医生,难怪谈吐这么斯文得体。”
    ——
    顾七海浑浑噩噩地从画室回到公寓,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愣了愣,转而又换了一枚钥匙,走向了隔壁的房子。
    马修和出发前特意留了一枚备份钥匙给她,没有因由。
    开门后,她想都没想就开了灯,在换鞋的时候她的包里掉出了一张名片,“宋天生”三个黑白分明的字晃得她十分刺眼。
    她把名片揉成一团,又觉得不够,摊了开来,把纸撕得粉碎,才扔进了垃圾桶。
    仅仅是撕了一张名片,就好像把她身体里的力气都花光了。她坐在地板上,对着满屋的荒凉,心底空得像一片沙漠。
    她掏出手机,下意识找到了马修和的手机号码,然而他的手机是关机的。她想才起来,他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经历了十个小时的路程煎熬后,她不想让他听见的是她消极的声音。
    她又把手机扔得老远,这时候听见楼层里有人在喊门,不过不是对着这里,而是她隔壁的房子。
    她走到门边,声音愈发清晰了。
    顾七海打开门说:“纤纤,我在这里。”
    原本在按着门铃的纤纤转过头,看见顾七海从隔壁房子出来,又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没错啊,但是,为什么……
    “七海姐,你跟马先生……”
    顾七海难为情地笑笑:“就你想的那样。”
    “你们同居了?”
    顾七海一噎,“还没到这地步,这几天他去看家人了,我顺便帮他看房子。”
    纤纤笑着走上前来,“恭喜,七海姐,祝你春节快乐,跟马先生长长久久。”她抬头瞧见了门上的春联,又补充道,“吉祥如意。”
    若不是这四个字,恐怕到现在她俩都已经在鬼门关里过春节了。
    纤纤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顾七海对她的恩情,被困在地下室里的那段日子,若不是顾七海处处反抗着袁紫琳,让袁紫琳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她又怎么可能一直安然无恙地等到营救?
    纤纤给顾七海带来了一大堆慰问品,有几支专门托人在国外买回来的祛疤药膏,还有其他一些五花八门的东西,顾七海没什么心思,寥寥地聊了一会儿天,纤纤就忙着回家陪弟弟了。
    纤纤离开以后,偌大的房子又安静了下来,心中那股荒凉的感觉怎么都消散不去。
    听着楼下某家人其乐融融的笑声,顾七海把房子里的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最后她去了马修和的卧室,在衣柜里翻出了他的一件衬衣,上面似乎还沾着他的气息。她穿上了他的衬衣,紧紧地包裹着自己,蜷缩在角落,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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