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情报

第16章


在听取完他们各自目前工作的简短汇报后,李天养直入正题。他说,从他们目前的工作进展情况来看,暂时封存机要档案室里的十二号柜不会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不便。因此,他宣布——他们中间的任何人都不准使用或者碰一下那只挂有十二号标牌的档案柜。
“可我昨天才放进去一份英国《金融时报》对中国银行体制改革的评述材料,而且,我可能很快还要用它呢。”姜炳华首先说道。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在那个柜子里我放了一份高度敏感的资料,包括两盘录音带。在你们处长回来之前,我要确保它们都能完好无损地存放在那里。就这么简单。”
在座的人都默不作声。
李天养放缓了语气,“当然,这只是一种预防措施,相信大家都能够理解。在进入档案室之前,都要戴好你们的身份标志,而且不要擅自去碰那个柜子。”
“老板,我们明白这是必要的防范措施。但也许这会造成不必要的议论。”蒋丹谨慎地说。
“各种说法和议论都是正常的。推测、怀疑本来就是我们工作的一个主要部分。但是,仅此而已!”他看了一下手表,“一切很快都会过去的。现在大家都回去工作吧。”
目睹着他们一一走出了房门,李天养第三次又拿起了姜炳华和蒋丹的档案材料。也许是他选错了方向——两个人的履历及工作记录都没有任何对他们不利的评语:品行兼优,工作成绩突出,没有家庭纠纷,没有经济问题,有稳定、清楚而又明晰的性关系,无其他不良嗜好。蒋丹还有一次三等功和两次受嘉奖的记录。勤恳踏实,工作作风鲜明,与同事关系良好,往往在危急时刻能够挺身而出——这是处长刘瑞金在蒋丹年终总结报告中专门做出的评语。
谁会相信他俩中的一个会是“恰克”防的“鼹鼠”呢?然而,的确有人将有关“恰克”的情报传递出去了。此人确切地知道刘瑞金负责这份卷宗。这显然是内部人干的把戏,甚至可以肯定就是在刘瑞金身边的人——其他处室的人并不清楚刘瑞金对“恰克”的兴趣。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那个文件袋是由刘瑞金传递的,也只有他俩看到了刘瑞金和楼燕在一起。
该吃午饭了。李天养在自助餐厅碰见了姜炳华。
“蒋丹没来吗?”李天养问道。
“他在打电话。这两天事情可真不少,今晚可能还得加班。”说着,他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下午二点,李天养向档案室的值班员要来了记录本。上面记着几个来访者的名字,姜炳华来过,但没有蒋丹。
“这份记录完整吗?”他在交还记录本时问值班员。
“蒋丹中午来过,但他没有进屋,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想没必要也把这件事记下来。”
“把每一个来访者都记录下来。我们需要完整的记录。明白吗?”
“明白了。”
记录本上出现了更多的名字。姜炳华借走了挪威档案。蒋丹并没有露面。
刘瑞金忍受着剧烈的头痛,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天哪!眼前一片狼藉。对了,楼燕在哪里?她怎么样了?他挣扎着,想翻身爬起来。此时屋子中央的工作台轰然翻倒在地上,台上的东西砸落在地上的声音震耳欲聋,房间里顿时弥漫着呛人的烟气。两个人影从他的眼前闪过,一个身穿蓝色夹克衫,另一个只穿了一件红色T恤,下面是一条碎花短裙——一个年轻的女人。是楼燕?不对!是另外一个女人,黑黑的头发,身材丰满性感。那对男女躲在窗子的后面,举着手里的枪不断向外瞄准射击着。刘瑞金微微抬起头寻视着四周。他首先看到了一个男人惨不忍睹地横卧在窗前——从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先前检查他们证件的那个中年男人,他的一边脸颊被炸得血肉模糊,在他的脚底下,乔布里倒卧在一张已经四分五裂的沙发边上——四肢摊开,胸前的一个窟窿还汩汩地向外淌着鲜血;沙发后面探出一只穿着白色皮凉鞋的脚——那是楼燕!她正蜷曲着身体横躺在那里。
刘瑞金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跄地走了过去。那个女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急忙回手举枪向刘瑞金扣动扳机——居然没响,手枪已经空仓挂机了。她尖叫一声,将手中的武器猛砸过来。刘瑞金闪身躲到了沙发的后面,身子偏巧摔在楼燕的身上,他隐约听到楼燕哼了一声——她还活着。他的心中一阵暗喜。一刹那,贝雷塔手枪已经操在了他的手里,在保险打开的那一刻,枪机也开始从容而强有力地划动着。子弹出膛击中了女人的肩部,在弹丸的强烈冲击下,她的身体倒向了墙壁,进而又撞在蓝夹克的身上。贝雷塔瞬间连发,在蓝夹克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三发子弹同时击中了他的背部。
威胁暂时解除——刘瑞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眼前一片金星,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呼叫声,是用意大利语厉声要求别墅里的人马上交出武器,赶快投降。又过了一会儿,一个操着英语的声音,铿锵有力:“楼小姐,您怎么样了?刘,刘,你在吗?”这是阿库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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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当怀疑变为事实
楼燕从深深的梦呓中慢慢苏醒过来。这是在哪儿?高高的天花板,精致的梳妆台显露出柔和的轮廓,街上霓虹灯的光亮从百叶窗的缝隙中一闪一闪地照射在屋内的地板上。她用手支撑起身子,身边没有任何人。但她听见了一阵轻微的音乐声,来自一扇虚掩着的房门外面。她终于想起来了——都灵,星期一,乔布里,乌尔巴尼饭店,瑞金,别墅……她忽然感到极度的恐慌。不对,她怎么会在这里?刘瑞金呢?她一跃就跳下了床,三步并作两步,猛地推开了房门。
“瑞金,瑞金。这是在……”慌乱中她急忙收声。只见一个男人坐在沙发里,两条长腿搁在了桌子上。他转过头,黑发、黑眼睛、皮肤黝黑,很帅的意大利小伙子。她认出来了——星期日的晚上,在阿曼多餐厅帮她脱身的小伙子。在托尼餐厅,也碰见过他,当时他身边坐着一位美丽的夫人。
“别怕。我是刘的朋友。”他站起身,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伦敦口音,“他出去办点事,我替他在这里待一会儿。”他的肩膀很宽,而且面带微笑,“刘很快就会回来,请别担心。”
“这是哪里?你是谁?”
“阿库里。这里很安全。对了,您的物品全部放在了卧室里——没得到您的允许,我就已经把它们都从饭店里拿到这里来。抱歉。”
噢,那阿库里又是谁呢?刘瑞金是怎么结交上这些很特别的朋友的?她关上门,很快穿上了衣服——一件藕荷色的布质衬衣,一条牛仔裤。这时,她已经完全想起了那起爆炸事件。她闭上眼睛,开始抽泣起来。看来,采访梅尔斯教授的计划是彻底地化为泡影了,不过,她还想着手构思一篇文章——关于她采访教授的整个坎坷过程,尽管最后的结果令人惋惜。但她相信,至少能填满两个版面,而且会让读者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们只好再等等了。”萨布利埃耸耸肩说道。“李一定碰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下午两点钟我跟他通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我要召开这个会。另外,我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他也很迫切地想从你那里听到些什么。”他看着刘瑞金捉摸不透的表情,“刘,趁李的电话还没打来,你先给我说说上午的事情吧。”
“噢。我想先问一下,阿库里当时在哪里?”刘瑞金犹豫了半天,还是提出了他的疑惑。
“我把他安排在多灵尼别墅的附近,一座小山上。”萨布利埃不无得意地答道。
“还有,教授和马尔卡西检察长呢?”
“这些混蛋绑架了他们,而且教授还受了点轻伤。枪战过后,我们在别墅后面的一间平房里找到了他们。好在他们并无大碍。”
“查明这些人的身份了吗?”
“这个嘛,”他停顿了一下,“反正不是意大利方面的人。这一切迟早是会真相大白的。意大利政府一向反对任何恐怖行为,尤其是针对我们尊贵的客人——梅尔斯教授。”萨布利埃摇晃着硕大无比的脑袋。
刘瑞金讲述今早发生的事情。
在结束的时候,萨布利埃提出了和刘瑞金想到的同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是楼燕小姐呢?一切手段都是针对她的吗?”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此事必有原因。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计划得非常详尽周密。”萨布利埃最后肯定地说道。
猛然间,一个念头在刘瑞金脑海里一闪而过——那盘楼燕在巴黎的录音带被人发现了!
电话铃响了,时针正好指向六点。刘瑞金抓起了听筒,用手示意萨布利埃留在房间里——这可能是一个紧急电话。
“瑞金吗?”李天养的声音响亮而急切。“听着,我要你尽快赶回北京。越快越好。让楼燕跟你一起回来!”
“她可能明天就动身回去,我也一起走。”刘瑞金急促地回答着。
“那样不行,绝对不行。有人会打听到你们的动身时间的。我们安排了其他的渠道。你和楼燕马上赶到罗马的达·芬奇机场。”
“是。”
“那里有专人在等着你们,机舱座位也已经预留了。这边我派人去接你们。”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他们干的事情了?”
“我们听说了这起事件,还有那个乔布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情况?”李天养的声音沉重起来。
刘瑞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愤:“这么说,已经有人潜入档案室,拿走了那份资料了?”
“这些,等你回来以后再详细地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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