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长流

第29章


你知道什么是可笑?我告诉你什么是可笑!和我在一起三年的女朋友,我,竟然不知道她是这个城市首富的孙女!我竟然不知道她天生拥有这么高贵的家族!”
  那年暑假,漫天星辉之下,她给他看她爸爸妈妈的照片,他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她爸爸眼熟,现在终于记忆连成片。在一篇名为《活着》的文章上,曾有他巨幅的照片,而文章是这样介绍的,任氏集团二公子。
  如果他当初记起来,如果他一早就知道她这样显赫的家世,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羞辱!
  靳成毫不怜惜地抓住她的手臂,像只被困的小兽般无望地低吼:“你为什么要纠缠上我?大把条件优厚的男人想要攀上你,为什么要来纠缠着我!”那个男人,多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也是这样倾心,她为什么要缠上他!而她,竟然一点都没提过这个人的存在!那么,在他所不知道的岁月里,她是不是也对那个人笑靥如花?她是不是也无条件地信赖着那个人,甚至比对他信赖更多?他是什么样的避讳存在,她竟然一字不提!
  小溪看着伤痛在他的双眸里细碎,心脏也跟着细碎。纠缠?他竟然只觉得她是在纠缠他!怎么会这样!阿成,她的阿成,曾那样让她觉得甜蜜过,他曾那样站在她身后呵护着她,她曾真切听到过他为她而跳动的心,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子!
  “阿成,不是这样子的……”眼里渐渐蓄满泪,小溪呢呢喃喃。
  “那是怎样!可怜我?悲悯我?”
  靳成眉眼凝霜,躯体里的理智逐渐被愤怒驱逐,他蓦地把小溪压倒在沙发上。“既然你这么喜欢与我纠缠,我和你玩便是了!”他狠狠地扯开她的衣领,灼热的吻侵袭上她莹白的肌肤。
  小溪怔愣住了,像是被人抽离了灵魂。听人说,一个男人不肯吻一个女人的唇,那便是不爱她。靳成发泄般占有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她胸前大片的肌肤,却不肯看她一眼。肌肤上被狠命允吸的痛感□□着,靳成紧贴着她的躯体越来越滚烫,也越来越陌生,小溪挣扎着要推开他。
  “哐当”一声,沙发前的小桌被踢到,盛满长寿面的碗掉下来,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靳成动作一缓,小溪把他推到一边,掩埋好□□的肌肤,冲了出去。
  靳成望着黑洞一般的门口,压下要冲出去的冲动,颓坐在沙发上,脚边的瓷碗,四分五裂,如同他此时的心脏。粘乎乎的长寿面糊在地板上,狼狈不堪。
  他一角踢翻了旁边的折叠小桌。
  他刚刚在干什么?把她占为己有,这样自己就会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和资格?
  好可笑的念头!
  别人都以为他自信从容,却不知盘踞在他心底的是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自卑与无奈!他也以为他足够优秀足够自信,然而,在那个男人面前,不堪一击!
  那么,靳成,伤你的,是她不曾告知与你的她背后的家族,还是那个人凛冽的优越感?
  用了两天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小溪还是拿起了电话,拨给靳成。她仍不相信也不愿意,就这样与他分开。
  她那么深爱着的人,她怎么愿意!
  她也无法相信,他不爱她!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电话里,却重复着故作温柔的声音。可是,移动公司怎么可以骗人,她已经不知道稍后拨打了多少遍,为什么还是暂时无法接通,他们怎么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人!
  小溪心野慌乱地来到他上班的大厦,优雅得体的前台小姐却告诉她,公司的新进员工被安排到欧洲总部参加培训了,归期未定!
  小溪一下子懵了。
  他,竟然出国了?连告知她一声都没有?
  原来,他竟然可以做到这样决绝!她却还只是认为,他们不过是吵了一架,像所有情侣那样,吵架过后,就会和好。
  原来,他说,他不爱她,是真的不爱她。
  可是,之前的温柔是什么?之前的甜蜜是什么?之前的幸福是什么?
  小溪在世纪广场缓缓蹲下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胸腔,不让那些难过叫嚣而出。可是,那么多的难过怎么捂得住?它们汹涌而来,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洇了开来。
  阿成不要她了,她的阿成真的不要她了!
  音乐喷泉里,两股流水从伫立其中的雕塑少女眼里,潺潺而出。少女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做虔诚祈祷模样。
  是谁,竟然这样残忍,让一个少女,泪流成河。
  
  ☆、第二十九章
  西南山区。
  缭绕的青山,潺潺的溪水,长空流云。
  只是,美好的风景,依然掩盖不住山下的贫穷,破败,凋零。老旧破败的房屋,凌乱不堪的崎岖小路,田地里几不可见浓郁青绿。整个村里,只有留守的孱弱多病的老人,与稚嫩却早已肩负生活重担的小孩。
  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村落。
  村里的小学在青山的脚下,一小排的泥墙瓦房,一贯的破败不堪。放晚学,孩子们从教室里奔涌而出,不着急玩耍,而是归家去,小小的肩上背起重重的活儿。
  大人们都出去了,去往向往中的大城市,一年回不得一两次。孩子们依然留在这个落后的山村,与早已丧失劳动力的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青山的半山腰,是孩子们放羊的地方,也是孩子们欢乐的天堂。听说村里来了一个好漂亮的老师,漂亮得像是从天上下凡而来的仙女姐姐,她和他们玩老鹰抓小鸡,和他们玩捉迷藏,也和他们一起赶山羊回家。听说她会讲好多好多童话故事,会唱好多好多好听的歌儿,还教他们念ABCD。
  他们都喊她,小溪姐姐。
  几乎平静到安详的生活。
  然而从山里回来,小溪接到了晓筠的电话。
  “任小溪,不管你在哪个星球哪个国家哪个州哪个省哪个市哪个村哪个山里旮旯,不管你现在吃饭睡觉斗地主还是在撒尿拉屎,你都给我马上滚到机场,立马给我滚回来!!”晓筠在电话那头咆哮,拥有小小身躯的她向来肺活量强大。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溪平静地问。这大半年里的这些日子,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天空,这里的孩子,这里的一切一切,都让她内心无比的平静。更何况,林晓筠向来没事也能说得跟死了亲人一样。
  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哪里,只是山里鲜有信号,晓筠能打得通,也算是奇迹。
  “任小溪,你怎么这么平静,这很伤我的自尊心。”
  这跟她的自尊心有半毛钱关系?小溪翻了翻白眼。忽然想起,阿成曾说,小溪你翻白眼的时候让人很想揍你一顿。
  是的,阿成曾说。
  而今,阿成,他一字一句告诉她,他没有爱过她,他用冰冷的言语,轻薄的行为,将她逼到了这个地方,没有晓筠,没有沙沙,没有文君,没有爸爸妈妈,更没有一个叫做靳成的男子。
  受到了伤害,我们总是习惯性的逃离,逃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总以为我们有多坚强,然而才发现,除了逃离,真的别无他法。
  然而也发现,逃离何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见她沉默不语,晓筠在电话那头缓了语气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小溪?”
  “嗯?呃,晓筠,你打给我有什么事吗?”小溪回过神来。
  小溪听到她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小溪,我要结婚了。”晓筠这回很平静地说,然而这平静里,溢满而出的幸福味道,隔着一千多公里,小溪也能闻到,是甜的。
  小溪以为自己听错了,讷讷地问:“什么……你要结婚了?可是我们还没……”
  “小溪你真落后!现在一手拿毕业证一手拿结婚证的人多了去了!”晓筠打断她,语气无限伤感:“而且,小溪,我们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毕业了……”
  哦,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毕业了。原来,时间就在我们一不留神的间隙,被偷走了。
  而偷走小溪时光的那个人,叫靳成,他偷走了她四年的时光,连同她的心一起。
  “你快回来吧,小溪,我要你做我的伴娘!”
  回去?回到那个有晓筠,有沙沙,有文君,有爸爸妈妈,还有伤了她心的靳成的地方?
  回去是必定的。
  学院的毕业答辩在四月二十六日,而现在,已经四月十八号。导师宽许她在外面完成毕业论文,难道还能恩准她在外面做毕业答辩?
  想都别想。
  “婚礼安排在什么时候?”
  “五一。打算在学校举行婚礼。”
  真是!刚领毕业证就领结婚证,还要在学校里,这不是存心气那些既毕不了业领不了毕业证又没有对象的可怜人么。
  “小溪,你快点回来!你不回来我就不结婚了!”小溪一愣神,晓筠就马上在那头咆哮,一点都没有马上要做新娘了的婉约贤良端庄样子。她公公婆婆都没有意见么?
  她不回去她就不结婚?那商卓师兄还不得肢解了她!
  小溪听到了一阵拖鞋哒哒由远及近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沙沙那雄浑的怒吼:“啰里吧嗦的,让老娘来!任小溪!限你三日内出现在老娘面前,否则老娘去勾引了靳成那厮!”
  小溪吓得屁滚尿流,握着手机的手都不自觉哆嗦了一下。沙沙总是恰到好处地拿捏到她的软肋,尽管,尽管靳成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的床拆了当废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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